葉菲然臉色變了變,旋即又惺惺作態(tài),“安慕希,說你笨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笨呢,如果不是御的允許,我能有這裡的鑰匙?”
安慕希抿著脣,面不改色的看著她。
葉菲然卻在她這種冷漠的注視下,心虛了!
想著,相信御不會怪她的,他們遲早要結(jié)婚,這些東西遲早要換!
“還愣著幹什麼?都不想要錢了是吧?趕緊給我取下來!”葉菲然不敢再跟安慕希眼神交戰(zhàn),轉(zhuǎn)頭便是把氣全撒在那幾個工人身上。
安慕希交叉在胸前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冷冷的看著牆上那副最愛的梵高作品被取了下來,眼見著就要被擡走,安慕希剛想上前去搶回來,身後突兀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
“放下!”
兩個字,震懾力十足,正在搬理東西的工人們手都一抖,葉菲然更是心頭一顫,一種被幹了壞事被捉現(xiàn)場的感覺。
怎麼會……御怎麼會還在這裡?
安慕希回過身,有些驚訝的看著樓道上的男人,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一絲不茍的碎髮,俊如神祇的臉,深邃的五官,君王般的氣勢,無不渲染著這個男人從頭到腳的非凡脫俗。
“怎麼搬出去的,就都給我怎麼搬回來!”厲時御冷眼掃過那幾個工人,冷若冰霜的話語不容置喙。
“御……”轉(zhuǎn)眼,葉菲然已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緩步從樓上走下來的男人。
“御……我只是覺得……這裡的擺設(shè)有些陳舊了,而且這都不是你喜歡的風(fēng)格,所以我想重新?lián)Q一套能讓你一回來就能感覺舒心一點的傢俱。”
厲時御越過安慕希,冷淡的目光帶過她,落到了葉菲然的身上,低沉的嗓音聽不出情緒,但也談不上冷酷,“菲然,不管換成什麼樣子,這裡我也很少回來,而且,我們以後會有自己的一套房子,這裡的東西沒必要去動。”
聞言,安慕希攸地勾脣嗤笑,好一個一語雙關(guān)!
厲時御這話既打壓了她,也留住了葉菲然的面子。
而就在上一刻,她還在爲(wèi)他突然出聲阻止而感動!
感情她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居然還會以爲(wèi),他是幫她!
還這真是可笑呢!
“無所謂!”安慕希清脆的聲音如同銀鈴般悅耳的響起,“難得有人這麼體諒我老公,那就請便,隨便換吧。”
厲時御皺了皺眉,冷冷的睨著安慕希。
安慕希聳聳肩,也是故作委屈,“別瞪我嘛,老公,我也是想你回來的時候能有個好心情。”
一聲老公叫的百轉(zhuǎn)千回。
葉菲然咬牙瞪著安慕希,她這一口一個我老公的,明顯就是故意的,聽著著實是刺耳。
“安小姐,御回來這裡心情不好,恐怕……不是因爲(wèi)這些傢俱……”
“而是因爲(wèi)我,是嗎?”安慕希自然的接下她陰陽怪氣的話。
葉菲然作勢後怕的縮近厲時御的懷裡,雙手貼著他的胸膛,小聲應(yīng)道,“是你自己說的哦,我可沒說。”
安慕希心下冷笑,擡眸對上厲時御幽冷的目光,“不管是因爲(wèi)我,還是因爲(wèi)這家裡的裝置,厲總?cè)粲X得不討喜,只要一句話就好,我身爲(wèi)您的妻子,顧及您的心情也是應(yīng)該的。”
說罷,安慕希微擡著下巴,優(yōu)雅的從他們身邊走過,背影瀟灑,不帶半絲猶豫。
“哦,對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下來,轉(zhuǎn)身,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們,“什麼時候換好了,麻煩通知我一聲,我再回來,或者……不讓我回來也沒關(guān)係。”
嬌小卻驕傲的背影再次轉(zhuǎn)身離開,厲時御的臉色已愈發(fā)陰沉。
該死的女人,還真是逮著機會就懟他!
客廳的擺設(shè)已經(jīng)恢復(fù)原樣,葉菲然肚子里正憋著一團火,本想直接把那些工人轟走,又介於厲時御在場,怎麼也得裝得通情達(dá)理一點。
於是,她從手拿包裡掏出幾百塊分給那幾個工人,一邊溫和的微笑,“不好意思,辛苦你們了!”
幾個工人瞅著她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醒目的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厲時御坐在沙發(fā)上,隨手拿了本雜誌垂眸翻閱起來,葉菲然倒了杯水走過去,依偎到他的身邊,嬌柔的說道,“御,你是不是生氣了?”
厲時御沒擡頭,依舊看著雜誌,輪廓分明的側(cè)臉深邃完美,葉菲然怎麼看都覺得入迷。
“菲然,你怎麼會有我這裡的鑰匙?”片刻,男人天籟般的聲音慢條斯理的響起,帶著渾然天成的穿透力。
葉菲然身子微微一僵,抿著脣,怯弱的解釋,“我……我拿著你的鑰匙去配的……”
她知道,厲時御最討厭被欺騙,所以縱然她知道這話會惹他不高興,但還是不敢隱瞞。
厲時御終於放下雜誌,雙手放到葉菲然的肩上,溫?zé)岬氖中馁N上她白皙的皮膚時,葉菲然止不住的顫慄,一抹恐慌悄然爬上臉頰。
“菲然,你如果想來這裡,可以直接我跟我說,我會給你鑰匙。”
“御,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
“我知道。”
葉菲然低著頭,咬著下脣,泫然欲泣。
厲時御卻並未因此動容,不經(jīng)他允許私自動他的東西,任誰都不值得被寬恕。
“就算是驚喜,菲然,我也希望是以另外一種方式。”
……
一縷幽香茶餐廳。
安慕希有些不安的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雙手捧著一杯檸檬茶,澄澈的目光時不時打量著窗外,似在等人。
果然,十分鐘後,厲母風(fēng)塵僕僕的走了進(jìn)來,端莊典雅的貴婦形象一下帶過來不少的目光。
“小希,不好意思啊,來的時候路上有點堵了。”厲母坐到安慕希的對面,歉意的說道。
“沒關(guān)係的媽,快坐吧,我點了你愛喝的藍(lán)莓汁。”
“呵呵,謝謝,就知道我的小希最貼心了。”厲母笑的彷彿一個孩子。
安慕希迎著她的微笑,總覺得上帝對厲家的人是偏愛的,厲爺爺雖說歲數(shù)已大,卻依舊中氣十足,厲父也還風(fēng)華正茂,厲母更不用說了,歲月彷彿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舊如同三年一樣,優(yōu)雅高貴,特別是和厲時御站在一起的時候,根本不像母子,到像是姐弟。
服務(wù)員把果汁替上來,厲母接過就連喝了好幾口,這位外人眼中莊重的貴夫人,只有在安慕希的面前纔會像一個童心未泯的孩子。
“渴死我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麼時候,車堵的這麼厲害。”
安慕希淺笑,“媽,您忘了,今天是週末,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午飯點了,大概是比較塞車。”
厲母愣了下,隨即拍了下額頭,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對對!你看我,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不是,您頂多只算是貴人多忘事!”
厲母笑呵呵的拉過安慕希素白的手,轉(zhuǎn)眼便是一臉的心疼,“小希啊,你憔悴了,最近是不是都沒休息好?”
安慕希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媽,不用擔(dān)心。”
“我猜又是厲時御惹你不高興了吧?那個混小子,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
“不是,媽,我約您出來,不是因爲(wèi)時御,是……我有事想請您幫忙。”
厲母愣了愣,她所瞭解的安慕希一直都是自強自立的好女孩,如果不是事情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她是不會有求於人的。
她嫁入?yún)柤遥瑥膩頉]有給他們添過麻煩,反倒是自己的兒子一直冷落她……思及此,厲母心中愧意更濃。“什麼事,你直接說,別跟媽媽客氣。”
安慕希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咬著牙,難爲(wèi)情的說,“媽,如果不是沒辦法,我絕對不會找您的……”
“我知道,傻孩子,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快說吧,發(fā)生什麼事了?”
“就是……我爸爸他生病住院了……是肺癌中期,需要做手術(shù),我……我想跟你借十萬塊錢……你放心,媽,我已經(jīng)決定出去找工作了很快我就會把錢還給您的……”
厲母瞅著她緊張的樣子,手一甩,豁然道,“嗨,我當(dāng)是什麼大事呢,小希啊,你還是沒把我當(dāng)親人嗎?不就是要個十萬嘛,也這麼吞吞吐吐的。”厲母一邊說一邊從手拿包裡取出一張支票。
“親家在哪家醫(yī)院?”
“在市一……”
“把他轉(zhuǎn)到沉旭的醫(yī)院,他那裡有最先進(jìn)的醫(yī)療設(shè)備,我給他安排最好的醫(yī)生,哦不,直接讓沉旭親自手術(shù),小希,你放心,你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厲母不知道,她再一邊寫支票,一邊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安慕希已經(jīng)溼了眼眶。
再看到支票上的五十萬時,她忍不住擡起朦朧的視線,看著對面不是親媽卻堪比親媽的婦人。
“你不是說要找工作嗎?這些錢你先拿著,找工作也需要精力,我知道,讓你去那混小子那裡上班你肯定不會去,我同意你出去上班也不是爲(wèi)了讓你賺錢。”
厲母握住安慕希有些冰涼的手,語重心長的繼續(xù)說道,“小希啊,嫁給時御的這些年,真的委屈你了,這人哪,有時候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不懂的珍惜,你的愛對於那小子來說,來的太容易了。可是同爲(wèi)女人,小希,媽媽支持你出去上班,等他愛你的時候,再把多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也不遲,現(xiàn)在,咱們要先愛自己。”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安慕希有些不可置信,這樣的一番話,居然是出自婆婆之口。
這到底該有怎樣的肚量和平和的心態(tài),才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勸說兒媳婦別太愛自己的兒子!?
安慕希抽回手,低頭抹掉眼淚,聲音略嘶啞的迴應(yīng),“媽……好端端的,幹嘛讓人這麼感動。”
厲母長嘆一口氣,“哎,我說的都是心裡話,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小希,我知道,你沒有上班都是爲(wèi)了能更好的照顧時御,只是,對不起,我真的也沒想到,那小子會一直對那個狐.貍精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