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宸低沉地說:“海小姐不用打了,墨越沒有回家,他出國了。我們公司在國外亦有子公司,不過山高皇帝遠的,那邊的子公司老出狀況,墨越便自告奮勇地去那邊打理子公司,他說你不愿意看到他,他走得遠遠的,不會再來打擾你,讓你好好地過日子。”
墨越只是出差十天半月的,并不是說不會回來。
華宸是在撒謊,騙著海雨桐。
雨桐打電話的動作頓住,臉色微變,“他出國了?”怪不得好幾天沒有看到他。“那他為什么要關機?”
“他沒有關機,不過是換了手機號碼。”華宸走到墨越的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他把那個盒子遞給雨桐,說道:“這里面放著他換下來的手機卡,還有他在這里的別墅鑰匙,他說,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話,就把那房子贈送給你,還有他的車,他的一切一切,都贈送給你。”
“他……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墨氏集團怎么辦?他的家人,他都不要了?”雨桐伸出去接那個盒子的手都在顫抖。
墨越居然不聲不響地出國了,舍下了一切,只因為她不想再與他糾纏不休的,他就走了。
他真的走了!
華宸反問她:“你不是很希望他消失在你的面前嗎?不是希望他再也不要纏著你嗎?不是想著與他做個了斷嗎?他出國了,也就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會再纏著你,也能與你做一個了斷,還你平靜的生活。”
“海小姐,你們過去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墨越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具體是什么事,他沒有細說過,不過他很愛你,這一點卻是真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抑或未來,他都只愛你一個。過去的他笨了點,沒有意識到他愛你,在失去你后,他才看清自己的心,我也沒想到他那么笨。”
華宸在心里腹誹著:墨越做生意很有手腕,就是情商太低。
華宸自己的情商都不高,好意思說墨越情商低。
“這五年來,他從未放棄過找你,找到你后,你恨他,他痛苦不已,卻始終不想放棄。不過他這個人有時候會腦抽,腦抽的時候做的事就有點出格,容易傷到你。不知道是什么事讓他忽然間就想開了,他說,他愛你,很愛很愛,愛入骨髓的那種,所以他不能再纏著你,讓你痛苦。他說真愛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所以他離開了,還給你平靜。”
雨桐的臉色更白。
她是糾結,心結難解,故而還愛著他卻很難刻服心里的陰影與他再續前緣。
她也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真的愿意放手,還給她平靜,走出她的生命。
那個晚上,她要與他做個了斷,他還發瘋了,說她要是跟他做了斷,他就撞車撞死自己,他死了,也就不會再纏著她。現在,他沒有撞車,但他遠走高飛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或許不會再回到這個城市,因為這個城市里有她,他不想再打擾她。
心里是什么滋味,雨桐難以形容。
她沒有再說什么,拿著華宸遞給她的那個盒子,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墨越的辦公室。
他終于走了,終于不再糾纏她,不再求她給他一個機會,不再求她原諒他,她應該開心的。
可是,雨桐發覺自己開心不起來。
他撇下一切就這樣離開,反倒讓她承受更大的心里壓力。她忘不了他是墨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墨氏集團將來是要交到他手里的,他卻為了她遠走他鄉,教她如何面對他的家人?
爺爺知道后肯定會很難過的。
過去五年因為她,他已經離家五載,爺爺雖然不怪她,雨桐卻在心里怪著自己。
雨桐沒有回幼兒園上班,而是打電話再請假,還是連請三天。請了假后,她騎著電瓶車去墨越的家,墨越硬塞過一張出入卡給她,她說要丟掉,始終沒有丟掉,這一次便能派上用場。
開車的話,從公司到墨越的家不算很遠,也就十來分鐘的車程,不過雨桐騎的是電瓶車,她的電瓶車電量不是很足的了,本來騎去上班沒有問題,但騎著去墨越的家,電量就不夠。
到了半路,她的車速越來越慢,直到完全走不動,沒電了!
雨桐只得推著車子往前走。
心里直罵自己大意,電量不夠了,也不知道充電。
其實是意外太多,才會讓她走到半路車子沒電了。
還好,老天爺挺向著雨桐的,她推著沒有電的電瓶車行走在路邊,被出來買東西的初曉看到了,初曉最初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她放緩車速,拉近了與雨桐的距離,看清楚是雨桐后,她連忙把車開到雨桐的前面靠邊停下來。
后面跟著她的保鏢也把車停下。
“雨桐。”
初曉下車,走向雨桐,雨桐看向初曉,停了下來,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初曉,是你呀。”
初曉指指她的電瓶車,關心地問:“車子壞了嗎?”
“昨晚忘記充電了,現在車子沒電,走不動,只能推著走。”
初曉見她臉色不好看,又抬頭看看高空中的艷陽,說道:“這么熱的天,你推著車走又累又熱,我幫你把車拉回去吧,你住在哪里?”說著,她吩咐同樣下了車的保鏢,幫忙把雨桐的電瓶車放到她的車后尾箱里。
雨桐道謝,她與初曉一見如故,彼此早就視為友,她便沒有隱瞞,請求著初曉:“初曉,我想去墨越的家,你能送我過去嗎?”
初曉看看她,總覺得她心事重重,臉色又不好看,她關心地摸摸雨桐的額,體溫正常。雨桐心里暖暖的,苦笑兩聲說道:“初曉,我沒有中暑,只是心情不好。”
“怎么啦?上車吧,我送你過去。”她拉著雨桐上車,等雨桐系好安全帶了,她一邊開車,一邊問:“你和墨越吵架了?”
“沒有。”
“那是發生什么事了?這個時間段你不是應該在幼兒園里上課嗎?墨越也應該在公司里才對。”
雨桐沉默片刻,說道:“我請了三天假。”
初曉哦了一聲,“是因為墨越?”
雨桐又沉默,過了幾分鐘,她說:“初曉,墨越走了,一聲不吭就走了,什么話也沒有跟我說,就那樣走了,手機也換了新號碼,但沒有把新號碼告訴我,我昨晚打電話給他,發現他的手機關機后,整夜都沒有睡好,大清早的去公司里等著華總,得到的結果卻是他出國了,并換了號碼。”
初曉意外。
墨越出國了?
她沒聽說過。
華宸也很少會跟她提及公司里的事。
“我一直都想跟他做個了斷,他不肯,說我要是跟他做了斷,他就撞車而死,他是墨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我是墨家養大的孤女,墨家于我有養育之恩,他是我恩人的孫子,我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撞車而死?”
初曉:……
真想不到傳說中溫潤如玉的墨特助在雨桐面前如此的瘋狂。
居然說要撞車而死。
初曉忽然想起某個晚上,華宸想與她做床上運動的時候,接到墨越的電話,墨越約華宸出去喝酒,是不是那個晚上,墨越就發了瘋?導致心情不好,故而借酒消愁?
“我再也不敢跟他提出做個了斷的事。沒想到,他自己走了,撇下一切,一聲不吭地走了。只留下個盒子托華總交給我。”雨桐呆呆地望著前方,手里緊緊地捏捧著那個盒子。
她甚至都沒有打開盒子來看過。
初曉沒有說話,默默地聽著雨桐說。
雨桐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聽眾。
“他說他不再糾纏我,不再逼迫我,還給我安靜的生活,初曉,可我并沒有開心,也沒有覺得輕松了,反而心里壓力更大。他倒是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了,我呢,我要背負著害得恩人孫子有家不歸的壓力。就算爺爺他們不會怪我,我也會怪我自己。”
爺爺有多么的在乎墨越,雨桐是知道的。
別看爺爺教訓墨越的時候,毫不手軟,墨越真有什么,爺爺會比任何人都急,都痛。
這么多年來,墨家人由著墨越在外面不歸家,是因為他們知道墨越在找她,也希望墨越能把她找回去。
初曉問她:“雨桐,你還愛著墨越嗎?”
“愛又如何,我們已經回不去了。”雨桐靠著車椅背,閉了閉眼,有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很快便被她抬手抹去。“我三歲進他的家門,被他們家里當成他的妻子來養,雖然我不知道我是他的童養媳,但是朝夕相處,我特別的依賴他,信任他,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毫不猶豫地愛上他。”
“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之情,哪能輕易放下?可是,我總是會想起他以前怎么對我的,我就很難說服自己裝著若無其事地回到他的身邊。”
她還愛他,可是他們之間卻無法走下去。
心靈受過創傷,陰影面積太大,她的心結太深,再多的愛,亦讓她裹足不前。見到他,她總會想起過去他對她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