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全軍,于臥虎關休息了一夜。這夜晚,盡管李嘯已安排槍盾兵們嚴加防衛(wèi),但整個夜間,竟然沒有任何匪兵前來騷擾,****嘯心下頗有些訝異。
次日天剛剛放亮,李嘯軍繼續(xù)前行。
前往第二道關口青龍關的路上,也還算順利。盡管有小規(guī)模的匪徒,在沿路的陡坡上放箭擾襲,但李嘯軍一排火銃排去,這些匪徒只能哀嚎著遠竄。
李嘯暗自慶幸,自已這次進攻蹲犬山,最大的優(yōu)勢便是出其不意,才能打匪徒一個措手不及。不然,那些匪徒提前得知了消息,在這兩邊的陡坡上備好了滾石檑木的話,自已的進攻之路,就要相當麻煩了。
半個多時辰之后,全軍便到了青龍關下。
看到遠遠的青龍關上,那些面目模糊的匪徒們在關墻上人影晃動,李嘯全軍都感覺,這次戰(zhàn)斗,不過又是復制昨天黃昏時,攻占臥虎關的套路了。
他們的感覺沒有錯。
因為攻占青龍關戰(zhàn)斗,比臥虎關容易得多。
6門紅夷大炮輪番轟擊,一枚枚十二斤重的烏黑實心鐵彈,不停地呼嘯著轟擊在青龍關墻上。這場戰(zhàn)斗,簡直成了趙杰與一眾炮兵們射擊固定靶的實戰(zhàn)演練。
關上的匪兵們,任憑李嘯軍這般轟擊,卻無一人敢出關作戰(zhàn),只是隨著轟擊的進行,關上的匪兵越來越少,不知道是逃走了,還是躲起來了。
在轟了三十多炮后,遠處的青龍關,終于轟隆垮塌。
李嘯放眼望去,對面只剩一堆碎石與廢墟的青龍關,哪里還有一個匪兵的影子。
李嘯心下,猛然想起了什么,讓他強健的心靈猛地一顫。
他扭頭對飛鷂子隊長王義守嘶聲大吼道:“義守,速帶飛鷂子全力沖關,務必全力攻取關后的青藤橋!”
沉浸在又一次獲勝喜悅的王義守,被李嘯這一吼,猛地醒悟過來,立刻帶著全體60騎飛鷂子狂奔而上。
馬蹄隆隆,方繞過青龍關那一大堆碎石,王義守就遠遠地看到,已全部跑過青藤橋那端的匪徒們,正在瘋狂地砍斷青藤橋的最后一根牽連的青藤!
“弟兄們,速速沖過橋去,斷不可讓匪兵砍斷此橋!”王義守嘶聲大吼。
晚了。
在王義守及一眾飛鷂子沖到橋邊的懸崖時,只聽“喀嚓”一聲巨響,從這條羊腸小道上,進入最上頭狗頭嶺的唯一通道青藤懸橋,已從另一頭被匪兵砍斷。
“嘩啦!”
斷裂的青藤橋砸在懸崖壁上的聲音,讓縱馬趕過來的李嘯,心頭猛地一沉。
果然,自已的擔心,最終變成了現(xiàn)實。
這道被安和尚稱為鷹愁澗的深深澗溝,成了自已再過不去的天塹。
李嘯勒住馬蹄,神情峻刻如鐵。
“入他娘!還是晚了一步啊!”槍兵哨長段時棨神色暴怒,跺腳咒罵。
李嘯跳下馬來,俯望面前那條十多米寬的一條深深的澗溝,這澗溝深處,只有看不見底黑暗,有如一條不可逾越的黑色分割線,讓李嘯軍只能望澗興嘆。
這條鷹愁澗,據安和尚說,可能有數(shù)百米深,兩側徒如直線,若無懸橋,絕對是無法通過。
李嘯心下極其懊惱,只差幾步,就可以搶在匪徒們砍斷那青藤懸橋前越過鷹愁澗,到達匪兵的最后據守點狗頭嶺,結果卻還讓匪兵們提前一步得手,惜哉。
現(xiàn)在,想通過青藤懸橋攻占狗頭嶺,將匪部全部消滅的計劃,已成泡影。
王義守、莫長榮等將領,分站李嘯兩邊,臉上亦滿是惆悵與不甘。
有軍士來報,說青龍關處,沒有繳得半點糧食與武器,看來,昨天晚上匪徒們就已將這些戰(zhàn)略物資全部轉移了。
李嘯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示意知道了,便讓軍士離去。
這些匪兵,雖然作戰(zhàn)無能,卻也頗為狡猾,知道正面與自已難于對抗,干脆來個堅壁清壘,與自已相峙對耗下去。
接下來,要怎么辦?
難道,自已也只能與那隋朝的張須陀一樣,靠圍困之術,用一年的時間,來逼得嶺上的匪徒糧盡方投降么?
這種長相對峙的局面,絕不是李嘯想看到的。
相比糧草充足的匪兵,李嘯軍卻耗不起,他糧草有限,而且,這么殘余的幾百名匪兵,卻要用近一年的時間來對耗的話,對自已這一方的軍心與士氣,都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心如亂麻的李嘯,在那道深不見底的深澗邊反復踱步,猶如一只困虎。
李嘯軍坐困愁城之際,狗頭嶺藏云洞內,卻是一片歡騰。
“胡老鼠,來,本當家敬你一杯!”
一只眼高舉一只大酒杯,笑意盈盈地向胡老鼠敬了下,又大笑著說道:“奶奶的,還是你胡老鼠計策得宜,這下,那李嘯除非長了翅膀,否則別想過這鷹愁澗!”
胡老鼠一臉笑容地舉起酒杯回敬道:“大當家客氣了。那李嘯軍,陣戰(zhàn)鋒銳,難于其正面相抗,但我軍卻有地利與糧草的優(yōu)勢,在下這般行計,正是以我軍之長,攻李嘯軍之短!現(xiàn)在我軍糧草充足,就在這里與他耗下去,拖下去!那李嘯遠來我蹲犬山,糧草必然不足,只要我們再耗上個把月,李嘯定會因缺糧而不得不退兵。縱其死撐著不退,到那時,我等已是養(yǎng)精蓄銳久矣,而李嘯軍則是師老兵疲,我軍再全力出擊,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將李嘯軍一舉殲滅!”
胡老鼠說完這一大段話,滿座歡笑。每個匪徒頭目都感覺,胡老鼠之策,這實在是獲勝的正確道路。
不知不覺一個下午過去了。
一直站鷹愁澗邊的李嘯,思考得極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安和尚悄悄地來到他身旁。
“李大人,在下倒有一計。”安和尚猶豫地說道,臉上卻是莫名的凝重之色。
“哦,安兄弟有何計策,盡可一說。”李嘯回過神來,忙對他說道。
安和尚趨前一步,低聲說道:“大人,在下在這蹲犬山處呆了許久,曾了解到,從這青龍背北麓繞過去一段路,可與最高峰狗頭嶺的底端有一段懸崖峭壁相接,在下想,如果我軍能從此處攀崖而上,便可一舉攻占匪兵巢穴。”
李嘯臉上陰霾一掃而光,忙問道:“安兄弟,你可知那懸崖有多高?攀登是否容易?”
安和尚撓了撓頭,臉上卻是憂慮的神色:“大人,那懸崖高近20丈,崖高壁陡,十分難攀,若非有勇有力的精悍之輩,恐難上去。”
李嘯咬了咬牙,緩緩而道:“我軍現(xiàn)在坐困于此,難得有此出路,縱然再險,也需一試。”
李嘯隨即叫來眾將,交排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一直到黃昏時,匪兵們從鷹愁澗對面望去,李嘯全軍竟毫無動靜。
“看來這個李嘯,還真打算與我軍對耗下去啊。”一只眼放下千里鏡,臉上滿是冷笑。
“管他呢!我們就陪他耗著,我部至少還有近一年的糧食,他李嘯敢拼消耗,老子奉陪!”胡老鼠咬牙說道。
李嘯軍沒有進攻的打算,最高興的是匪兵們。
這些被李嘯打怕了的匪兵,每個人都在想,他娘的,總算可以歇口氣,不用繃得那么緊了。受此心態(tài)影響,很快,狗頭嶺上的匪兵們,都明顯懈怠了下來。
暮色昏沉中,李嘯帶著莫長榮、段時棨二人,以及挑選出來的一百余人的老練槍兵,跟著向導安和尚,悄悄地來到了青龍背北麓那與狗頭嶺懸崖相接的地方。
秘密來到這里的每個人,都是身穿緊身衣,打著綁腿,腰系鋒利刀劍的干練模樣。
李嘯向全體人員講完從此處懸崖上攀爬突擊的作戰(zhàn)計劃后,便默默地將那一條粗大的麻繩系牢在自已腰間,然后開始準備從懸崖腳下往上爬。
莫長榮一把攔住他,這個粗豪的西北漢子,聲音有些發(fā)哽地說道:“大人,攀登此崖,兇險非常,絕非易事。萬一一腳踏空,便是粉身碎骨之災。大人身系全軍將士,豈可輕擲萬金之軀!在下亦有勇力,但請代李大人為前行先鋒!”
他二話不說,就要來解李嘯的腰間繩子,卻被李嘯一把推開。
“長榮,非是本官自夸,你們的武藝力氣,皆在我之下,要攀此崖,風險豈非更大!此崖就由我李嘯率先攀上,爾等勿復多言!”李嘯冷冷而道,臉上卻是滿滿堅毅之色。
安和尚、莫長榮、段時棨等人一同上前,再三苦求李嘯,還讓他們代替他前去攀崖,以免發(fā)生意外。
“不用說了!就由本官先上,這是軍令,不得違背!”
李嘯一聲斷然冷喝,讓各人再不敢多言。
“各位的心意,我李嘯心領了。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軍現(xiàn)在已處這般困境,再不采取這斷然之行,只會重走隋朝張須陀的老路,與其對峙相耗,若是這般,我軍于此地動彈不得,軍心士氣皆會大沮。況且,又哪有這么多糧草在此坐地消耗!各位,能否順利拿狗頭嶺,就看本官的本事吧!”李嘯擱下這句話,狠狠咬了咬牙,隨即又緊了緊腰間已綁扎牢固麻繩,然后敏捷地踏步攀巖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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