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抬頭一看,叉著手罵道:“你個小毛孩,罵誰呢,小心豬爺抽你屁股蛋子。”
小女孩搖晃著小腦袋,開口唱了起來:“門前大橋下,留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shù)一數(shù),二四六七八……”
我撓了撓頭問豬頭:她是鬼嗎?
豬頭看了兩眼,搖頭說:“看不準(zhǔn),咱倆都是最簡單的開眼法,這村子里的東西很邪,我現(xiàn)在也是人鬼不分。”
李仙姑的手段不外乎是驅(qū)使一些厲鬼,但這邊村子玩的全都是陰招,到現(xiàn)在,我和豬頭都沒能摸清頭緒。
算了,不搭理她,我橫眉豎眼的瞪了小姑娘一眼,繼續(xù)去找傻子孟老三。
孟老三昨晚帶著我一通跑,當(dāng)時黑燈瞎火的,我也沒記清楚路,只能是憑借著當(dāng)時的記憶去尋找。
還好,村子里的屋子并不多,孝子的屋子外擺放著孝幡,我透過破舊的窗子往里掃了一眼,里面的布局倒是有幾分相似。
應(yīng)該就是這了,我剛要敲門,豬頭一腳踹開了門,闖了進(jìn)去。
外屋沒人,豬頭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去,我在外面檢查了一下米缸,里面確實有米,那張椅子就擺在房門旁,差不了就是這了。
我走到那口大缸旁,想到王八吃人的詭異場景,我依然是不寒而栗。
我暗吸了一口氣,猛地掀開蓋子,里面是一缸清水,倒映著我那張驚訝的臉。王八呢?我記得很清楚,缸里面全都是碎肉與鮮血,還有趙大福的手指。
楓哥,這事怕是要花!豬頭揪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家伙走了出來。
孟老三一見我,眼淚叭叭的流了下來,嘴里咿咿呀呀的叫著,手胡亂的比劃著。
正是孟老三!想到這家伙昨晚把我鎖在小屋里,我就氣打一處,伸手揪住他的衣領(lǐng):“孟老三,你少在這給我耍花招,你根本就不是個傻子!
“告訴我,賬本到底是什么?祠堂里昨晚發(fā)生的一切。”我冷聲問道。
孟老三滿臉是淚的張開了嘴,咿咿呀呀的叫喚著,我終于知道豬頭為什么說這事要花。
他的整條舌頭都被人齊根削掉,滿口的牙也被拔了個干干凈凈。藏在袖子里的手齊腕而斷,一個不能說,不能寫的廢人,又怎么能透露秘密。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下手之人也真夠歹毒的,這得是多歹毒,直接殺了他不就得了。
從昨晚孟老三的手段來看,他應(yīng)該是圈子里的人,頗有些道行,但現(xiàn)在他被人殘酷的廢掉口舌、手腳,昨晚偏堂、屋里發(fā)生的蹊蹺與賬本的秘密就無人得知了
。
我松開了手,嘆了口氣道:“有人先下手,缸里的王八與趙大福的尸體,也沒了。”
豬頭目光森然,咬牙切齒道:“這下手之人也夠歹毒的,把人整成了這樣,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
孟老三淚流不止,伏在地上用力的向我倆磕起了響頭。
我和豬頭想要拉起他,他卻搖了搖頭,咿咿呀呀比劃著,不斷的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見我和豬頭依然是滿頭霧水,他突然發(fā)瘋似的用頭頂在我胸口撞開我,然后咿咿呀呀的沖了出去。
先是磕頭,現(xiàn)在又給了我一記頭槌,這家伙到底想表達(dá)啥意思?
跟上,看看他想干嘛!我捂著胸口,大叫一聲追了上去。
孟老三跑的很快,他往祠堂方向跑去。
就在我和豬頭以為他會帶我進(jìn)祠堂的時候,他突然沖著祠堂旁的一棟小屋跑去,嘴里胡亂的大叫著。
我神色一喜,難道說這屋子里有玄機?
我走到門邊,這扇門上有一對黃銅環(huán),銅環(huán)上起了一層綠色的銹跡,銹跡上有明顯的痕跡。
呀呀!孟老三指著屋子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過來,他是被人掉包了,按照路線,其實昨晚我應(yīng)該是在這間屋子里,銅環(huán)上的銹跡可以證明,當(dāng)時外面上了鎖,而因為我劇烈的晃動,鎖上這才留下了一道道的劃痕。
而殘害孟老三的兇手,就是趁我睡著后,扔到了村口,造成了我昏睡在村口的假象。
豬頭見我站在門口若有所思,有些不耐煩了:“楓哥,咱們現(xiàn)在都到了生死關(guān)頭,你還有時間在這跟他打啞謎嗎?讓開,老子進(jìn)去看個究竟不就明白了。”
“你們在這干嘛?”豬頭的金剛腿還沒起腳,門從里邊打開了,叔公咬著煙嘴走了出來,面色冰冷的看著我倆。
“叔公,我倆閑著沒事,四處逛逛,順便過來看看你老人家,你老頭沒事了吧。”我把豬頭拉到身后,笑著跟打了聲招呼。
“我一把老骨頭了,有什么好看的!沒事,別在村里瞎轉(zhuǎn)悠。”叔公面無表情道。
“哇哇!”孟老三雙目血紅,如斗雞一般,憤怒的沖著叔公大叫了起來。
叔公打了個手勢:“這傻小子瘋病又犯了,讓你們見笑了。”
他蒼老的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向孟老三招了招手:“建樹,到叔叔這來。”
孟老三搖著頭,但腳上卻不得不往他靠了過去,叔公拍著老三的頭,攬著他進(jìn)了屋,在進(jìn)屋的瞬間,孟老三滿臉是淚的轉(zhuǎn)過頭看了我
一眼,眼中盡是不甘、怨恨、恐懼。
我的心被他的眼神狠狠的刺痛了,我想進(jìn)去把老三帶出來。豬頭一把拖住了我,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老東西會害死他的!”我壓低聲音,痛聲道。
豬頭把我拉到了一邊,揚起下巴讓我看屋梁:“咱們不是他的對手,你看這屋子。”
我抬頭一看,什么也沒有,豬頭說:“這種老屋子,連一張蜘蛛網(wǎng)都沒有,老東西不是養(yǎng)鬼,就是養(yǎng)犼了。孟老三技不如人,這是命。”
我閉上眼,搖頭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從旁邊的小巷子直往祠堂里走去,想再去尋找一點線索。
巷子里迎面走來一個人,喊住了我:“不用去找了,他們已經(jīng)有警覺,你去了,也只會撲空。”
是陰差孟八。
“你們現(xiàn)在跟我出村,還能保住命。”孟八說起話來,很不利索,一字一句很僵硬。
豬頭一口回絕了,“不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八也不反對,冷冷道:“你們自己決定,我只是提醒一句而已,反正他們也巴不得你們留在這。”
他們想干什么?告訴我,你知道的,我道。
孟八木然說:“我是要人命,要鬼魄的賞金陰差,你們要想知道消息,很簡單,錢!”
“賞金陰差!”豬頭微微有些詫異,顯然沒想到孟八的來頭會這么大。
孟八也不廢話:“你們知道我住在哪吧,想好了何時決定離開,隨時來找我。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很閑,如果你們需要我出手,價格也很好商量,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會給你們打個八折。”
“對了,建議你們?nèi)グ莅萆瘢蛟S能有點好處。”孟八被燒傷的臉上揚起一絲猙獰的笑容,快步而去。
我連忙問豬頭,什么是賞金陰差。
豬頭說:在圈子里,人跟鬼打交道很頻繁,難免有紛爭,人類接活的比較雜,就像咱們這樣,比較隨意。但鬼也會接活,他們隸屬于賞金工會,他們獨來獨往,做事不問緣由,不擇手段,效率極高,只要答應(yīng)下來的活,就一定會完成。
在圈子中,有兩大賞金工會,一個是咱們省城海市的閻羅殿,掌管人是宋閻王,也就是黃公子的靠山。一個是南方的楚門,咱們江北算是長江以北,有黃公子坐鎮(zhèn),算是宋閻王的地盤,楚門的陰差很少會到這來。
“這么說來,孟八應(yīng)該是閻羅殿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豬頭提及賞金陰差,聽起來卻是很拉風(fēng),難怪孟八牛逼哄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