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略睡了片刻的宋雨花,看看連睡著了都眉頭緊鎖的自家娘,抿了抿嘴,起身將原本鋪在自己身下的草,輕輕的蓋在自家娘身上,略略的做了些掩飾。
然后獨自溜出了山洞,宋雨花想在山里生存,就必須有賴以生存的依仗。
她將希望放在了對獵物的感知,以及與那頭狼相處時的預兆上,她要去試試,如果此法不可行,就必須和娘盡快離開這里,去山下找爹,爹昨天說,要帶她和娘去縣里,租房做工討生活。
看時間,估摸著已經臨近中午,雨花的時間并不多。
將娘獨自留在山洞里,雨花也不敢在外停留太久,她擔心娘醒來見不到她,會亂了方寸,走入林中,若出了什么事,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此,宋雨花加快了腳步,小小的身形,在草枝根木遍地的山林里,竟然異常迅捷。
這并非偶然,宋雨花從出生就是全村人的眼中釘,為了活著,剛學會走路,就被祖母指使的團團轉,走的多了,漸漸的便成了習慣、成了本能,加上宋明乾的刻意引導,和宋雨花的心中計較,別看她只有三歲,小短腿卻是很靈活的。
突然,宋雨花心頭一跳,嘎然止步,快速鎖定一處低矮的灌木,右腳微退、身形微蹲,不錯眼的緊緊盯著,那里并沒有發出聲響,宋雨花卻非常肯定,那里有東西。
和遇到狼的時候不一樣,那東西讓她很是不安。
宋雨花已經尋好了逃跑路線,只是心中一陣發苦,就她這巴掌長的小短腿兒,要真的遇到了攻擊性危險,她怎么跑的了。想到此,宋雨花不禁心中暗罵,村里人說她是妖孽,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妖孽,就因為遇到一頭沒有攻擊她們母女的狼,竟然天真的以為,她天生能領袖百獸?!
完了,她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只希望,娘在爹找上山前,千萬別醒,爹娘沒了她這個‘妖孽、災星’女兒,想來在宋家村也能長久的保有立身之地。
不過,讓宋雨花平白的送掉性命,她卻是不樂意的,好歹手里還拿著把刀呢!就算臨死前,刺對方一下也好啊!
雖是這么想,宋雨花卻并沒有上前,而是輕輕的抬起腳步,往后退去。
可惜,宋雨花低估了林木之間草枝根木的密度,別說落腳了,就是剛一抬腳,她緊緊盯著的那處便‘唰唰’的草葉響動,眼瞅著有條黑色的影子,猛躥過來。
宋雨花下意識抬手揮刀,卻不想,刀沒落到實處,卻因自己用力過猛,將自己絆了個打跌,歪斜著往地上摔去。
宋雨花心中暗叫要遭,這小身板果然太稚嫩,只適合耍寶,不適合搏命。
她真的要死翹翹了。
可摔倒在地的宋雨花卻發現,自己不僅無礙,心中的不安,反而淡了。
危險解除了?
宋雨花顧不得摔痛了的半拉屁股,趕緊扭頭去看,卻對上一雙銀色的狼眼,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宋雨花笑了,是昨夜那頭狼,那頭靈性的狼。
狼的前爪下,還踩著一條通體黑色的蛇,蛇頭被死死壓著,長長的蛇身纏上狼腿,扭動掙扎,時不時翻出肚白,可見黑蛇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見此情形,宋雨花心中苦笑,看來自己的妖孽體質,并沒有村人們防范的那么高大上,是有特例的,銀狼對她沒有殺意,黑蛇卻要取她的命。
是銀狼救了她的命,想到此,宋雨花又高興起來,琢磨著要不要和銀狼套套近乎,增加點山林生存的資本。
可她還沒琢磨出具體的實施方案,銀狼就一個扭頭,幾個起躍隱沒進了山林。
宋雨花看著空蕩蕩的山林,有些傻眼,怎么感覺,特例也是自己的遐想,狼沒有吃掉她,可能只是覺得她這塊肉太瘦小,不夠塞牙縫得,不屑吃掉?
這不是沒有可能!
宋雨花肩膀一垮,撿起刀,打算直接回山洞,要是沒有統領獸類的妖孽體質,就算她能感知到危險,在危機四伏的山林里想活下來,也是枉然。
看來必須下山找爹,聽爹的,去縣里或者其它地方謀生路。
走了兩步,宋雨花猶豫了下,回頭撿起了那條被狼踩死的黑蛇,她和巧秀的口糧沒有著落,這條蛇雖然肉不多,好歹有那么幾口,可不能浪費了。
宋雨花并沒有發現,那頭銀狼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這邊,看著宋雨花拾起黑蛇離開。
去河邊粗粗的處理掉黑蛇,只留下割成一截一截的蛇肉,以及小小一枚蛇膽,回到山洞時,遠遠就聽到巧秀的驚呼:“花兒,花兒……“
宋雨花匆忙鉆進灌木屏障,看到自家娘披散著頭發滿臉驚恐的沖出來。
“娘,我撿到一條蛇!”宋雨花趕在巧秀之前,得意的揚起小腦袋,將手里處理好的蛇肉,給自家娘看。
巧秀聞言,心里咯噔一下,匆匆上前一把打開宋雨花手里的草葉包,然后快速的捧起雨花的手,仔細查看,沒看到中毒跡象,煞白的臉才稍有回色,也大大松了一口氣。
“娘,爹說,毒蛇的毒在牙里,我撿到它的時候,它的頭已經爛了,我就沒留,這些都是蛇身上的肉。”雨花肯定的說道。
話畢,突然回過味兒來,她幾個月大還在襁褓中,爹就帶她進山,給她說很多山里的風險,現在想來,竟像是在防患未然。
想到爹第一次帶她進山時的情形,宋雨花微微皺眉,她記得,那是祖母李氏因為一點破碎事,逼著爹處置她,隨后爹帶著她進山,分明是打算將她丟掉的,只是倒了沒狠的下心,之后再進山,便會將她背在背上,講很多山林里的事,一點一點告訴她,什么有毒,什么傷人,什么兇險,什么無害,怎么生存等等。
現在想來,從那時候開始,爹便打算將她送入山林、任她自生自滅,不要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