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老拉著賀蕭到了賀玄的住處時賀玄運(yùn)氣好,正好出去遛彎了,不在屋子裡,也就前後腳的功夫,賀玄剛好避過去了。陳長老心中暗罵,但人不在了,只好出去找回來,不然他一會兒找過來看戲的都聚在這裡,他們?nèi)e處唱戲了,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
陳長老把賀蕭留在原地,安慰道:“我去找你哥哥,你現(xiàn)在這裡等我一會兒。”賀蕭點(diǎn)了點(diǎn)頭,乖乖的留在了原地。
目送陳長老的背影遠(yuǎn)去,賀蕭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賀蕭住的小院子上,神色有些複雜,同樣是父親的骨血,賀玄的住處清幽雅緻,自己卻只是住在一個小黑屋裡,朝不保夕。沒有這樣的視覺衝擊還不覺得什麼,有了這樣的視覺衝擊,賀蕭心裡忽然不舒服起來。
若水和漠月商量完事情後回到賀玄的住處,在門外看到一個衣著破爛的小男孩,大概八九歲的樣子,神色複雜的盯著她和賀玄住的小院子,臉上帶著幾分哀慼,幾分委屈。若水見小男孩面黃肌瘦,一看就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心有不忍,正要上前詢問,在看到小男孩的面相後
詢問的話又咽了回去。因爲(wèi)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賀蕭的面相和賀玄一樣,連自己也不能看真切,顯然是有人特意遮掩過。
若水忽然陷入了沉思,想著這小男孩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和賀玄的面相是誰給他們遮掩的,又有誰有這樣的本事,遮掩了面相,連自己都只能看出一半,這道行已經(jīng)相當(dāng)高了,雖然不及自己,但也差不了太多了,有這樣的人存在,自己爲(wèi)什麼不知道。
賀蕭剛纔只吃了少半個硬邦邦的餅子,就這餅子,還是一天中唯一的一頓飯,賀蕭的肚子這時候咕嚕嚕的叫了起來。賀蕭捂著肚子,臉上的表情更加哀傷起來。賀蕭的樣子長的討喜,又實(shí)在可憐,若水暫時忘了剛纔的顧慮,上前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裡?”
賀蕭嚇了一跳,回頭見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靈動清澈,只是臉上的五官極醜,讓人看了不喜。不過賀蕭自己也只是個不討喜的可憐人,也沒嫌棄若水的長相,低下頭委屈道:“我來找哥哥的。”
若水驚訝的看著賀蕭,又聯(lián)想到賀蕭的長相,忽然福至心靈,恍然道:“啊,你是賀玄的弟弟。”
賀蕭奇道:“你怎麼知道?”
若水含笑看著賀蕭,卻不回答賀蕭的話,若水因著賀玄幾次的維護(hù),是打心底把賀玄當(dāng)作了自己的朋友,見眼前孩子是賀玄的弟弟,也就沒把賀蕭當(dāng)外人。上前拉住賀蕭把賀蕭拉進(jìn)了屋子裡:“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肚子餓了吧?我那兒還有些糕點(diǎn),是朋友給的,就在我屋子裡,你先吃點(diǎn)墊墊肚子,我去給你倒水。”
若水把賀蕭按在凳子上,把漠月給的糕點(diǎn)拿出來給賀蕭吃,自己轉(zhuǎn)身去給賀蕭倒水。賀蕭是真的餓了,看到好些年沒吃過的糕點(diǎn),也顧不上別的,抓起桌上的糕點(diǎn)就狼吞虎嚥起來。
若水見賀蕭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溫柔,把水杯遞過去,柔聲道:“彆著急,慢慢吃,喝點(diǎn)水,別噎著了。”
賀蕭自從母親過世後就再也沒有遇到對他這麼溫柔說話的人,一時紅了眼眶,低著頭一邊吃糕點(diǎn),一邊垂淚。若水見狀訝異道:“不過幾塊糕點(diǎn),怎麼還吃著吃著哭起來了?”說著起身去拿了一塊沾水的面巾,過來輕聲道:“都是小男子漢了,怎麼還哭哭啼啼的,也不怕羞。來,姐姐給你擦臉。”
若水小心翼翼的給賀蕭擦了臉,又擦了手,期間,賀蕭盯著若水,眼光絲毫不曾移開。賀蕭心中酸澀,若水雖然醜陋,不及母親的三分美貌,但那溫柔的樣子和眸子裡的關(guān)心像極了記憶裡的母親,一時竟然半點(diǎn)不捨得移開目光了。
若水見賀蕭停下了吃糕點(diǎn)的動作,笑著說:“怎麼不吃了?快吃吧,我去把面巾洗了。”說完就起身離開了。賀蕭見到這樣的若水忽然貪戀起這個醜女帶給他的溫暖。
賀蕭雖然年紀(jì)小,但他不蠢,還很聰明。他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陳長老雖然經(jīng)常來看他,還給他帶些餅子吃食,但他知道那些都是最下等的吃食,若是陳長老真關(guān)心他,不會跟施捨乞丐一般對他,而且,從陳長老時常打聽他的身世經(jīng)歷時的表情,他感覺的出,是自己對陳長老有用,陳長老纔給自己吃食的。
至於宗敬,看自己時眼中有複雜,有厭惡,就是沒有半點(diǎn)喜歡,而自己的親哥哥對自己更是隻有毫不掩飾的痛恨和厭惡。除了死去的母親,只有這個醜姑娘對自己有憐惜和寵溺的表情,心中忽然貪戀起來,他不捨得過了今日就離開若水,再次回到那種沒人疼沒人愛的日子。
賀蕭吃著糕點(diǎn),心裡卻算計(jì)著怎麼留在這個醜姑娘身邊。從前他一直期望著哥哥可以原諒他,可以疼愛他,如今卻把那不切實(shí)際的期望轉(zhuǎn)嫁到了若水身上。
兩個人坐在屋子裡吃著糕點(diǎn),沒說了幾句話就聽到外面吵嚷起來,若水帶著賀蕭出去,見小院子外面聚了一堆人,若水和賀蕭一出去,衆(zhòng)人的目光忽然呼啦一下都投到了賀蕭身上。
衆(zhòng)人見賀蕭雖然穿著破爛,面黃肌瘦,但是手臉都是乾乾淨(jìng)淨(jìng),手裡還拿著一塊糕點(diǎn)吃。陳長老見狀心中一沉,臉上卻含笑道:“賀玄能知錯就好,這就對了,好歹是親兄弟,怎能看著他要餓死了也不管?便是有天大的恩怨也該過去了。”
賀玄冷著臉看著陳長老:“陳長老說的倒輕巧,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怎麼就能一句話過去了?”
賀玄的話正中陳長老下懷,心中大喜,臉上不動聲色道:“你這說的什麼話?宗長老怎麼教你的?一點(diǎn)教養(yǎng)也沒有,自己的弟弟怎麼就當(dāng)成仇人了?他動手殺你爹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