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葉茂的桂樹之下,一名銀發少女面色恬淡,抱著一個小缽,不停搗藥。
殷徳呆呆看著,一天很快過去。荒原中似乎也有日月交換,直到一輪彎月掛在桂樹上時,他才緩緩起身,眼中帶著思念和仇恨,準備離開。
銀發少女忽然不再搗藥,眼神清明,純真看著殷徳,大眼睛紅彤彤的,還沒開口,就像是又千言萬語流露。
“給你。”玉兔將手中小缽捧出,抬頭看著殷徳背影。
殷徳驟然轉身,滿心不可思議,這是玉兔這么長時間來,第一次說話,在此之前,他以為她早已喪失了這項能力。
殷徳接過小缽,只見一枚銀色丹藥在小缽中‘滴溜溜’打轉,丹藥上刻著玄妙無比的云朵,一株惟妙惟肖的桂樹,甚至還有一個抱著小兔子的女子飛向桂樹。
所有古老美好的傳說,竟在這株丹藥上重現!
“廣寒丹!”殷徳震驚,隨即大喜,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來歷?”
玉兔卻淡淡看著他,再也閉口不言,忽然沖天而起,再次摘下桂花,‘嘟嘟嘟’搗起藥來。
殷徳見玉兔再次恢復了癡呆模樣,只能搖搖頭,手中攥著廣寒丹,離開逆鱗空間。
他手中輕輕轉動廣寒丹,目光妖異,忽然一口吞下,閉目運功。
陣陣奇冷無比的氣流,在他體內橫沖直撞,渾身經脈寸寸爆裂,一股股巨大難以忍受的痛苦襲來。
整個房間仿佛入冬般,淡白色的冰碴以殷徳為中心,蔓延開來,漸漸地,房間無風自冷,仿若冰窖般嚴寒。再看殷徳,仿佛一個冰雕般,靜靜盤坐。
城市喧囂忽而靜默。
三天眨眼過去。
一道霸道至極的冰氣忽然沖向某處竅穴,殷徳腦中轟鳴一聲,這道竅穴仿佛大堤倒塌般,終于完全倒塌!一股股難言的力量從這道竅穴中涌泄,充斥全身。
他眼睛驟然睜開,房間漸漸回暖。
“任脈!沒想到我居然依靠廣寒丹,活生生改變了先天體質。”殷徳心中震驚,“從古到今,任督二脈從來都是先天開啟,鮮有逆天方法可以后啟!如今這廣寒丹竟……”
他曾在《通冊》中看到過相關記載,任督二脈只是渾身奇穴中的入門兩脈,全部打通之后,才會開啟八門,到那時,就會因人而異,開啟八種絕不相同的奇妙能力。
“光是開啟任督二脈,除了力量續航時間較高,還是沒什么用。”殷徳輕嘆一聲,竟似乎大有不滿足的意味,只是一心想著打通八門,開啟神秘能力。
體會著濃烈的力量在渾身流動,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息,如冰雪般嚴寒。
如今他沒有競技場要打,基本處在閑置狀態,只等參加一場至尊賽,回到地球了。當然,現在愿意參加至尊賽的人,只有二十多個,遠遠沒有湊夠人數。
…………
五月初五,艷陽天。
帝都新柳抽芽,繁花盛開,某處皇家競技場內,一個扎著馬尾的嬌憨少女正抽著一個下人,長鞭‘呼呼’作響,令人牙酸,再看被抽那人,渾身皮開肉綻,卻一聲不敢吭。
“殷徳,我打死你!抽死之后,就交給御膳房做菜!”慕靈郡主火氣極大,長鞭不停。
旁邊一位侍女不忍心,顯然和她關系很好的模樣,勸道:“郡主,算了吧,殷徳又不在這里,你這樣沒用的。小李子都要被你打死了……”
慕靈郡主恨恨扔下手中長鞭,不解氣道:“最近有殷徳的消息嗎?”
侍女驚訝道:“感情郡主您還不知道呢?殷徳約戰月宮,賭注甚大,已經震驚了整個帝都了!就在今天,他們要一決生死!”
慕靈郡主眼睛驟然睜大:“你是說,那個花花公子居然要……”
侍女大膽打斷道:“不錯,就是要和那個千年大勢力月宮約戰了!很難相信吧……”
慕靈郡主急道:“他們在哪里約戰?”
“千秋湖。”
慕靈郡主轉身急速離開,侍女在后面喊道:“郡主,他死定了,你已不用去了……”
慕靈郡主頭也不回。
一個花花公子模樣的金色服飾青年,緩緩在街道上行走,聽著周圍鑼鼓喧天,心中古井無波,平靜淡然。
殷徳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廣寒丹似乎并不是僅僅打開任脈,某種從程度上,更像是改變了他的心性。近些日子來,他很少生氣,很少傷心,更多時候處在一種入定的狀態。
他的情緒很少出現波動,對于這種變化,他不知是好是壞。不過既然廣寒丹已經入肚,他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了。
“前面就要到千秋湖了。”殷徳目光深沉,腳步不停。
整個千秋湖赫然圍了許多人,人山人海中,吆喝聲不斷傳來,其中有一群身著白衣的人格外顯眼,他們白衣白褲,神色清冷,仿若神仙中人。
“押注了!押注了!”
“生死擂臺,殷徳打月宮圣子,一賠五!”
殷徳輕輕皺眉,沒想到自己的賠率這么低,難道說,在大眾心中,自己竟是不如月宮圣子的嗎?
旁邊人們都爭吵著,討論押注,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押在誰身上呢?”
“你如果想出奇招的話,那就押殷徳,若是想穩當一些,那就最好押月宮圣子。”
“殷徳連五皇子都可以打敗,居然會輸給月宮圣子?”一人疑惑道。
“殷徳雖然打敗了五皇子,甚至打敗過姬無忌,但你要知道,他們是在競技場中決斗的,實力都在同一水平。如今,可是在現實中!你們不會知道,月宮圣子究竟到達了何種地步……”
另一人插話道:“不錯的,月宮作為千年大勢力,每一代只有一位圣子,自然傾盡全力培養了。據說月宮圣子的《玉石俱焚》已經圓滿了,殷徳無論如何不可能贏他的。”
說著,他遺憾搖頭。
“那我也押月宮圣子!”
……絕大部分人都押在了月宮圣子身上,只有一小部分殷徳的粉絲,或者是投機者,押在了殷徳身上。
殷徳大大咧咧走了過去,淡淡道:“五個億,押我自己贏。”
這五個億,是他賣掉孕靈木中材料,得到的不菲價錢,是他全部身家。
“……你誰呀。”莊家正數錢呢,忽然抬頭,看到殷徳,大驚失色道:“你是……你是殷徳!”
“五個億,押我自己。”殷徳淡淡道,再次重復。
周圍人顯然也認出了他,喧喧鬧鬧。
“他竟有這種信心?我們是否應該換注?”一人驚疑不定,像他這樣的人還有不少。
一人冷笑道:“你以為這是有信心的表現?他已經孤注一擲了,這可是生死擂,注定只有一個人才能活著走出。他殷徳一個孤家寡人,死了要錢也沒用,當然要全部投出去了。”
周圍人恍然大悟,紛紛將手中金幣押到月宮圣子身上。
殷徳領取了自己的號碼憑證,見狀冷笑,并不多管閑事。直直走向擂臺,月宮圣子已經安靜站在湖中一塊兒石頭上。
殷徳運起《一葦渡江》,身法飄逸,轉眼就飄到湖中心,站在水面上一動不動,平靜看著月宮圣子。
兩人從未見過面,此刻卻仿佛萬世仇敵般,劍拔弩張,兩股凌厲的殺氣激烈碰撞,在空中蕩漾開來!
“聽說你押了自己勝利?”月宮圣子開口,聲音冰冷。
“因為我必勝、”殷徳同樣開口,竟像是比月宮圣子更加冰冷。
他簡直像個冰雕,月宮圣子在他面前完全是個熱情如火的暖男。
月宮圣子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又問道:“小桂樹是否仍在你手中?”
殷徳臉色如冰,不答話,就這樣靜靜看著月宮圣子,仿佛看著一個將死之人一樣。
“死人不需要知道活人的事情。”
殷徳輕薄的嘴唇,忽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