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7.鄭安溪

“方丈大陸最早是由荷蘭人探索發(fā)現(xiàn)的，但是在致力于香料貿(mào)易的荷蘭商人看來，缺乏人煙和足夠貿(mào)易商品的方丈大陸并非是一片殖民者的樂土，因此便視而不見的將其置之腦后。直到鄭氏華夏帝國擊敗了當時統(tǒng)治整個東印度群島的荷蘭聯(lián)合東印度公司之后，拓殖方丈大陸才成為一個極度熱門的話題。華夏太祖鄭克臧親自將包括諸多皇子在內(nèi)的宗室子弟分封到方丈大陸，究其目的是為了拉動國內(nèi)的經(jīng)濟并減緩人口快速增長對社會的沖擊，但不能不說，這極大的刺激了方丈大陸的拓殖，使其在短短的一百年之中成為華夏另一個重要的經(jīng)濟圈和定居地。當然，就從最初拓殖者的角度來看，從蠻荒之地到人間天堂的過程是如此的篳路藍縷”——

《華夏在方丈大陸的拓殖史?導(dǎo)言》英國劍橋大學(xué)華夏史研究所?公元1959年

“華夏對方丈大陸的殖民是前所未見的國家殖民行為，基本貫穿了整個十八世紀，其規(guī)模之大，花費之巨可以用世界之最來形容研究華夏對方丈大陸的早期殖民，我們不能不注意到華夏對移民路線的選擇。一般而言，從華夏本土移民方丈大陸的路線分為東線和西線。東線是從長江口、浙江口、閩江口出發(fā)，經(jīng)東寧、呂宋、香料群島、衣洲，最后抵達方丈大陸的東部；西線是從珠江口、汕頭出發(fā)，經(jīng)瓊州島、金蘭、凌牙門或坤甸至椰城或井里汶或泗水或馬辰，最后穿越努沙登加拉群島之間的海峽抵達方丈大陸的西部及北部、南部乃至東部的各個海港。比較這兩條線路在地圖上的距離，我們可以清晰的發(fā)現(xiàn)，東線的距離較短，但是在華夏早期移民的過程中，西線才是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的。這是因為西線有較多的補給港口，可以為大規(guī)模的移民船團提供包括奴隸在內(nèi)的足夠的物資，而東線則因為要穿越東南亞海盜聚集的蘇祿海和棉蘭老島外海，所以只是作為西線的補充”——

《論華夏早期移民方丈大陸的具體路線選擇及其優(yōu)劣控制》（節(jié)選自《法國巴黎大學(xué)歷史系歷年博士生畢業(yè)答辯合集?第三冊》）

“我們現(xiàn)在到哪了？”和離開本土患得患失的鄭安洋等皇子不同，皇九子鄭安溪對前往方丈建立自己的國家是欣喜多過離愁的，然而與雀躍的心情不同，自離開廣州黃埔港后他就有些暈船，結(jié)果海上一路行來，吐完了睡、睡完了吐，身體上的極端不適直把那點創(chuàng)業(yè)的興奮都消磨殆盡?！昂孟袷峭４?？”

“回殿下的話，聽說已經(jīng)到了頭頓港?！笔谭畹暮谌嘶鹿贀?jù)實報告道?！艾F(xiàn)下正在上兵?！?

使用黑人或白種人做宮廷內(nèi)侍一方面是因為鄭克臧不愿意閹割國人，另一方面也有提醒嗣皇帝和宗室們“內(nèi)監(jiān)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輕信”的意思，因此明白內(nèi)中真意的鄭安溪并沒有對鞍前馬后辛苦服侍自己的宦官表示任何的親近，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看到鄭安溪依舊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被從小教導(dǎo)該如何伺候貴人的黑人宦官輕手輕腳退到一旁，但卻沒曾想，艙外傳來一個聲音：“火公公，海陽郡公可曾睡醒了？”

黑人宦官輕聲的向鄭安溪報告道：“是黃太醫(yī)?！?

鄭安溪頷首示意，黑人宦官便過去打開艙門，一邊將黃太醫(yī)引了進來，一邊向他介紹道：“殿下剛剛睡醒，精神海上不太好，煩勞太醫(yī)再替殿下把把脈?！?

黃太醫(yī)了然的走到鄭安溪面前，向他施了一禮，然后伸手把住鄭安溪的手腕，半天之后，這才宣布道：“殿下的底子是很好的，一開始不適應(yīng)，所以才會暈船，如今已經(jīng)將養(yǎng)的差不多了，之所以精神依舊不振，乃是久臥造成的，接下來要多動一動，才好繼續(xù)橫渡大洋?！?

鄭安溪將信將疑的應(yīng)道：“是嗎？也好，我睡的也有些煩了，且扶我起來?！?

黃太醫(yī)退了出去，艙外的小黃門們一擁而上，手腳飛快的替鄭安溪換上出行的衣物，然后扶著鄭安溏慢慢走出艙室，來到船甲板上。

聽說鄭安溪出來走動，幾名郡公府的官員齊齊趕來拜見，甲板上一時擠滿了人。

“好了，都看見了，孤沒有大恙，該忙的都且去忙吧，不必圍在孤的身邊?！北槐娙舜負砀杏X雖然很好，但久病初愈的鄭安溪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只好忙不迭的驅(qū)散眾人，只留下幾名公府重臣?！靶艽笕?，韋大人，你們兩位請留步。”

除了被點名的公府長史熊桂康、主計韋謙——雖然皇子、宗室在公國、侯國建立后可以與普通的伯國、都總管治地一樣自行設(shè)官立制，但此時還沒有抵達方丈，所謂公國更是沒有影子，因此鄭安溪這邊暫時還用著華夏朝的那套官制——前來問安的一眾官員紛紛退去，這時鄭安溪問道：“我們到了幾天了，接下來還準備在頭頓停幾天？”

作為華夏朝廷派給鄭安溪的輔佐官，熊桂康目前總攬海陽郡公府的一切政務(wù)，因此鄭安溪的問題自是由他來回答：“回殿下的話，我們到了頭頓兩天了，目前配屬給公國的神策軍已經(jīng)全部上船，只等新近接納的移民和補給物資上船完畢后，即要。”

盡管有方丈拓殖公司的運作，但具體分到鄭安溪手中的移民只有二千多人和一千多奴隸，因此聽說有新接納的移民，他的眼睛頓時一亮，忙不迭的問道：“有多少移民？”

韋謙如數(shù)家珍的報告道：“安南移民十六戶八十一口、越南移民四十戶二百零七口、真臘移民四戶二十口、占城移民十五戶八十口，另外還有寮國男女奴隸一百六十人?！?

“倒是不少?！鼻扒昂蠛蠹悠饋沓^五百人，自然是不少的，但鄭安溪顯然并不因此滿足，甚至反過來還有些失望。“但怎么沒有金蘭的漢人？”

熊桂康苦笑道：“金蘭是新省，自己尚缺移民，如何能準予外流。”

隨即熊桂康寬慰道：“殿下不必心急，接下來，我們將過西勃泥，應(yīng)該還有人相隨。”

韋謙也道：“在坤甸和接下來的泗水都能買到本地的土奴，加起來少說也有五六百號?！?

“加起來也就四千人。”鄭安溪焦躁的搖了搖頭?！斑€不足一鄉(xiāng)人口，建城筑宅開荒根本不夠，孤如何能不急啊?！痹掚m如此，但急是急不來了，無可奈何的鄭安溪只能問另外一個問題。“一應(yīng)物資購買如何了？”

“已經(jīng)在金蘭購買了兩萬（夏）石的稻谷，”廣東是個缺糧的省份，在廣東買糧一則貴，二來數(shù)量也有限，因此只能在金蘭、勃泥、爪哇等地采買?！敖酉聛碓诶さ楹豌羲€要再買五萬石，如此基本上可以撐到明年?！?

“方丈之地與中國冬夏顛倒，再加上新近開墾，只怕明年還要再買糧。”鄭安溪關(guān)照道。“所以船上面你們還要多留一些心思?！比缃襦嵃蚕畛说氖敲赓M軍輸船，但到了方丈大陸之后，除了定期的航班以外，再要出海，就得自己準備船只了，無論是買來使公國之人操縱，還是雇傭他人船只，在四十七個公國、侯國競爭的情況下自然得未雨綢繆?！俺思Z食外，其他物資準備的怎么了？”

鄭克臧給每個就封的兒子撥了一百萬貫的內(nèi)帑并以內(nèi)廷的名義提供擔(dān)保，以便各家宗藩都能向國內(nèi)錢莊借貸一百萬到二百萬貫的開辦金，因此錢對于皇子和宗室來說是不缺的，唯一缺乏的就是快速將這些流動資金變成固定資產(chǎn)的時間。

“從廣東出發(fā)時，臣已經(jīng)購買了三萬斤的粵鐵和鐵犁、鐵耙等工具一千套。”韋謙口中的粵鐵自然不是兵部東莞鐵場出的一級管控品錳鋼，而是東莞鐵場同時生產(chǎn)的普通生鐵。“另外在廣州還購買了四十匹滇馬，前天到頭頓后，又購買了一百頭牛。”牛馬在漫長的海路上肯定是有損失的，日后肯定還要繼續(xù)購買。“對了，還有建筑用的木料、磚瓦也準備了一船?！?

說到牛馬，鄭安溪忽然想到什么：“圣上交代的鷹蛇可帶上船了？”

鷹、貓頭鷹、菜花蛇等都是鄭克臧交代要帶到方丈大陸的，原因無他，只是怕來往船只帶去的老鼠在沒有天敵的情況下大肆繁育。當然方丈的問題還不單單是老鼠可能爆發(fā)式的繁育，還有走丟的狗貓會變成野狗、夜貓之類的新食物鏈霸主、帶去的兔子成了草場大患等等。不過后者的問題還容易解決，畢竟中國人什么都吃，野狗、夜貓、兔子并不會像另一個時空的澳大利亞一樣輕易的就泛濫成災(zāi)。

“回殿下的話，每條船都已經(jīng)帶了三十條蛇，鷹梟也準備了五對?！逼鋵嵾@個問題鄭安溪應(yīng)該是知道的，只不過暈船以來都忘記了而已，對此兩位公府重臣并不會刻意提醒，讓其難堪。“到了方丈之后，就命人將其野放。”

“如此甚好。”鄭安溪還準備再問，卻聽到遠處有爭執(zhí)的聲音，他抬頭望去，只見一名穿著從五品奉訓(xùn)大夫袍服的武官正在跟公府的侍衛(wèi)對峙著，顯然這位陌生的武官是想走過來跟自己打招呼卻未曾想被忠心耿耿的公府侍衛(wèi)攔在了遠端，于是鄭安溪沖著面前兩人問道?！靶艽笕?、韋大人，那位大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