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白天與黑夜、光明與與黑暗、太陽與太陰,包納一切、吞吐一切、涵蓋一切,這,就是混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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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軍營)
哈圖西利與衆將士分析戰爭形勢,傳令兵匆匆闖入議事廳。
“王子,王子,安魯將銀髮女子帶……”
不等士兵彙報完,哈圖西利急不可耐地衝出大廳。
黑衣神官牽著馬車緩緩走進赫梯駐地,赫梯人好奇地打量木偶般的銀髮少女。
“就是她打敗了塔什?”
“看起來很孱弱嘛。”
“鑄造奇妙金屬的少女,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美麗。”
…………
朝思慕想的少女就坐在不遠處,哈圖西利邁步跳上戰車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晨心,你終於回到了我的身邊。”
黑衣神官向他作揖行禮:“王子,幸不辱命。”
懷中的人兒沒有任何反應,奇怪地低下頭,晨心只顧低頭啃咬指甲,纖纖十指全被她咬得鮮血淋漓,可本人似乎完全沒有痛覺。
一陣心驚,強迫她放下手:“晨心你在幹什麼?瘋了嗎?”
晨心的目光沒有目的地,她只是茫然注視遠方,不予搭理。
溫柔地撫摸她光潔的長髮:“晨心,是我啊,哈圖西利,你不認得了嗎?”
晨心充耳不聞,思緒早已飄落無邊的幽暗。
“怎麼會這樣?”哈圖西利拔出利劍,抵住黑衣神官的胸口,“你對她做了什麼?”
黑衣神官不慌不忙地撥開哈圖西利的劍:“爲防止美麗的蝴蝶再次飛走,只能扯碎它的翅膀。王子,人我已經如約交到,記得履行你我的約定,告退。”
輕拂斗篷,黑衣神官失去蹤影。
哈圖西利已不奇怪他的來無蹤去無影,蹲到晨心面前,沒有他的鉗制,晨心又把手指送進嘴裡啃咬。
心疼地扯開她的手,哈圖西利不忍去看那殷紅的血:“夠了,晨心,已經夠了,別咬了,別再傷害自己。”
斷線的傀儡娃娃睜大無神的眸子,她……只是失去了痛苦……沒有靈魂的軀殼想要找回感覺想找回疼痛,只是如此而已……
(埃及駐地)
有了烏諾的幫助,薩卡拉成功逃離赫梯人的包圍。
摩西聽到急急的馬蹄聲,慌忙出迎,卻發現只有薩卡拉帶傷騎著晨心小姐的馬獨自回營。
“薩卡拉,怎麼回事?”摩西小心地扶薩卡拉下馬,“烏諾呢?你們帶去的士兵呢?晨心小姐呢?”
來不及回答摩西,薩卡拉忍著傷疼趕往議事廳。
心煩意躁的拉美西斯正與衆將領商量攻克赫梯的戰術,見薩卡拉跌跌撞撞闖進入議事廳,劍眉微蹙。
“薩卡拉?出了什麼事?”
體力終於不支,薩卡拉跪倒在拉美西斯面前:“王子,我們……遭到赫梯人的攻擊……晨心小姐被他們……帶走……”
拉美西斯“咻”地站起身,緊抓薩卡拉的手臂:“你說什麼?薩卡拉,你再說一次。”
“不能告訴拉美西斯,如果這件事泄露出去半個字,你們……就等著爲我收屍。”
想起晨心恐懼的水眸,薩卡拉握緊雙拳,他好想大聲告訴拉美西斯,晨心就是王子你一直所愛的少女,可是他不能。
“王子,我們追晨心小姐到山丘,遭到赫梯人的伏擊,他們似乎早料到我們會出現。我們……保護不了晨心小姐……她就在我的眼前被帶走,還有烏諾和其它士兵……全被赫梯俘虜……”
聽完薩卡拉的描述,摩西垂頭沉吟:“我軍每天都會在附近巡邏,赫梯人不可能長期蟄伏在這一帶,難道他們早知道晨心小姐今天會出城?”
不容自己多加思考,拉美西斯抓起配劍,跑出議事廳,跨上駿馬,向出事的山丘急馳。
趕到山丘,早已沒了任何蹤跡,只有幾具埃及士兵的屍體,他們的身旁無一例外都有赫梯人陪葬,看來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搏鬥。
吩咐將屍體帶回軍營安葬,拉美西斯直立山頭,瞪視赫梯的方向不發一語,摩西小心移步到他身邊:“王子請放心,我想赫梯人抓晨心小姐無非是爲了青銅配方,不會傷害她。”
“如果晨心有什麼差錯,我……”拉美西斯的雙目變得如鷹般銳利,還多了一分冷人膽寒的陰冷,“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都要讓赫梯深陷地獄。”
“王子……”摩西被這攝人的陰寒駭得無法動彈。
閉上眼睛,拉美西斯壓下心頭衝動,強迫自己冷靜:“摩西,回營。”
蒙圖在馬廄內焦躁不安,四下無人,它掙脫繮繩化爲蒼鷹騰上半空。
必須找到晨心,實在太熟悉了,黑衣神官那對又大有圓沒有眼斂的陰毒雙眸,它們屬於黑暗蛇妖——阿波普。
到赫梯已經好幾日,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晨心始終保持著靜謐狀態。
庭院的鞦韆輕輕晃盪,女官們小心地守著王子心愛的女人。她的自虐行爲一直在升級,前天她居然剝落了手指甲,當時的一片鮮紅讓人到現在還覺得心顫。
哈圖西利來到晨心面前,她仍然是低著頭髮呆,曾經明亮的雙眸黯淡無光,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
“晨心?”
“……”
“晨心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
“晨心!”
晨心甚至連睫毛也沒擡一下,哈圖西利緊緊箝住她的雙肩,挫敗地垂下頭:“你是要逼瘋我嗎?”
閉上雙眸,彷彿這樣可以阻隔外界的所有聲音。
放開她的雙肩,哈圖西利站起身,手指溫柔地滑過她的臉龐:“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回應我?”
安魯對晨心的現狀非常滿意,女人,只要有那張美麗的臉蛋和玲瓏的曲線就夠了。
“王子,那個男人說過,只要慢慢調養一定會恢復。請你以國事爲重,查出埃及人的青銅冶煉法。”
哈圖西利久久凝視晨心,木然的臉龐毫無反應,重重嘆了口,轉身走向監牢。
在陰暗的地下室,被縛的烏諾閉目養神,連日來的鞭打折磨已耗盡他的體力,晨心小姐還在赫梯人的手裡,不可以就這樣死。
耳尖地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睛,是赫梯的王子,還有勇士安魯。
打量烏諾,哈圖西利用鞭子擡起他的下頜:“你就是埃及的近衛隊隊長?”
烏諾撇過頭,輕蔑一笑。
“埃及鑄造青銅的配方是什麼?”
“赫梯王子,掌握這個技術的是晨心小姐,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提到晨心,哈圖西利臉色一凜,揮出長鞭,烏諾已經遍體鱗傷的身體再添新傷。
“你最好老實的說出來。”
烏諾咬牙淡淡答到:“不知道。”
哈圖西利揮舞鞭子的力度越發重了起來,雨點般落在烏諾的身上。
“說,否則我殺了你。”
下脣被咬破,烏諾以不屈的眼神瞪向哈圖西利:“鞭子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管用的,哈圖西利王子。”
哈圖西利扔下長鞭,煩躁離去:“好,我就看你們可以再撐幾天?”
安魯朝烏諾齜牙獰笑:“你們拼命保護的女人,現在成了一個只會發愣的廢物,穆瓦塔爾陛下很快就會趕到邊境,到時候她就剩死路一條。”
烏諾雙拳緊握,安魯何時離開他完全沒有察覺。
“隊長,我們應該怎麼辦?”
“爲了埃及,晨心小姐不能死的。”
“隊長……”
“只要我們對青銅鑄造一事守口如瓶,晨心小姐應該會沒事的吧?”
埃及兵們議論紛紛,烏諾則飛快地在腦中盤算各種出逃計劃,可喪氣的是……沒有一個是可用的。
“萬不得已,就搭上我們的性命放手一博。”
翱翔天際,蒙圖終於發現了主人的蹤跡。它收攏翅膀,停靠晨心的肩膀,她呆呆搖盪鞦韆,往日清新活潑的感覺已無絲毫。
“晨心小姐……”
嘗試叫起她的名字,如預料般沒有任何反應。
“晨心小姐,這一切都是阿波普的陰謀。”
“晨心小姐,你不可以輸給它!你不可以輸給過去!”
“晨心小姐,埃及在等你,拉美西斯在等你!你不可以在這裡耗費你的生命。”
“晨心小姐,請你醒過來,蒙圖求你,守護埃及,你究竟迷失在何方……”
晨心的睫毛微微顫動,蒙圖的話似乎傳達到她的腦海,可惜這象徵生命的眸光轉瞬即逝。
豎起耳朵,走廊上有輕微的腳步聲,蒙圖拍拍翅膀,離開晨心的肩膀飛上枝頭。
塔什帶著安魯出現在庭院,他揮手遣退女官。
“林晨心,我們又見面了,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塔什幸災樂禍的話語絲毫傷不了晨心半分。
銀光閃過,晨心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血痕,知道哈圖西利格外緊張晨心,安魯惶恐地拉住塔什:“將軍,你傷了她王子……”
“沒關係,有人喜歡自虐,推卸責任不就行了?”塔什將佩劍收回劍鞘,對晨心無反應的狀態深感無趣,“不過看不到她痛苦的神情可真遺憾。”
眼珠滴溜一轉,爲討好將軍,安魯計上心頭,伏在主人耳邊輕聲低語幾句,塔什面露微笑,扳起晨心美麗的臉蛋:“也許……很快我就可以劃破你這張俏臉的平靜。”
晨心的思緒深陷黑暗,感覺不到風雨欲來之勢,遙遠的聲音在咫尺間迴盪。
“深愛嗎?我深愛的只有我的父王和母后,還有我富饒強大的祖國——埃及,我要使我的國家再現圖特摩斯三世執政時的全盛時期,讓諸國都拜倒在我埃及腳下。”
“晨心小姐,你的存在就是剝奪別人的生命。身邊的人一個個消逝,全都是因爲你。”
“你活著,你的生命需要別人的血液來填充,你註定了只能孤獨一個人。”
“不僅僅是這些士兵,還有拉美西斯……都會因你而死,因爲愛你而死,在你的面前……”
不斷交織的話語令她的心靈感到無比的恐懼,陌生的恐懼……
默默閉上雙眸,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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