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自我標(biāo)榜的正義,還是千夫所指的邪惡,金錢的力量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有錢就意味著有人有槍有飛機(jī)大炮,沒錢只能扛著漢陽造老套筒去山里打游擊。
抗戰(zhàn)時期是這樣,現(xiàn)如今也從未改變。
國黨高層深諳其中的道理,即便被金融亂局搞的焦頭爛額,但是對戰(zhàn)后的潛伏計(jì)劃,依然不遺余力的全力支持。
作為堰津潛伏組織的最高長官,崔鐸有近水樓臺的便利,隨便上報(bào)一個訓(xùn)練計(jì)劃,就能輕輕松松獲得一筆經(jīng)費(fèi)補(bǔ)助。
只需從中抽出一少部分,對于個人而言,那都是相當(dāng)可觀的數(shù)字,相當(dāng)于普通家庭一兩年的花銷。
崔鐸心里早有打算,潛伏任務(wù)兇險(xiǎn)無比,隨時隨地都有被捕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若是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那可真是死了都對不起鬼。
除了女色之外,他沒有別的嗜好。
當(dāng)年在上海受訓(xùn)期間,在戴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崔鐸尚且不改尋花問柳之志,何況是自己說了算的時候。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隨便什么女人都找,萬一因此暴露了身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于莉在堰津幾乎沒有朋友,平時都是獨(dú)來獨(dú)往,很少與陌生人接觸,這也是崔鐸選中她的原因之一。
…………
傍晚。
崔鐸拎著一個食盒,一瓶竹葉青酒,來到了于莉的家里。
他把食盒放在餐桌上,一邊脫去外套一邊說道:“莉莉,一會兒陪我喝兩杯,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老回醬牛肉。”
食盒里除了醬牛肉,還有半只烤鴨、干煎黃花魚、清炒青蝦仁,外加一碟油炸花生米。
于莉問道:“今天怎么這么高興?”
“哦,剛做成了一筆生意。”崔鐸隨口敷衍著。
“什么生意呀?”
“……棉花生意。”
“你真有本事。”
“我的本事可不只是做生意,你是知道的……”崔鐸嘿嘿笑道。
“還沒喝呢,就醉了。”于莉白了他一眼。
打量著精心打扮過的于莉,崔鐸越看越覺得心癢難耐,忍不住邁步走過去,上下其手蠢蠢欲動。
“別鬧,先吃飯。”于莉佯嗔著說道。
說著話,轉(zhuǎn)身到廚房拿來酒杯碗筷,飯菜也一一擺放在桌上。。
崔鐸拉開椅子坐下,擰開竹葉青酒瓶蓋,給自己倒了一杯,給于莉也倒了一杯,笑道:“把自己收拾的這么漂亮……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來?”
于莉說道:“這一晃兒十幾天沒看見人,我估摸著也該來了。”
“最近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要不然早就來看你了……”崔鐸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吧嗒吧嗒滋味,贊道:“好酒!”
于莉也坐了下來,猶豫了好一會,吞吞吐吐的說道:“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忙……”
“說吧,啥事?”
“我……我想借點(diǎn)錢。”
“借錢?”
“嗯。”
“借錢做什么?”
“家里來信了,小弟年底要娶媳婦,家里肯定住不下,只能買房子,買了房子還得收拾一下,到處都用錢……”于莉事先準(zhǔn)備好了理由。
“你要借多少?”崔鐸伸筷子夾了一粒花生米扔進(jìn)嘴里。
于莉說道:“一萬塊。”
她隨后又加了一句:“我可以給你寫借據(jù),將來是一定要還的。”
崔鐸眉毛一挑:“一萬塊?”
于莉說道:“嗯。最好是等價的美金。”
在當(dāng)局法令干預(yù)下,金圓券目前還算堅(jiān)挺,按照銀行官方外匯牌價換算,一萬塊相當(dāng)于八百五十美金。
就現(xiàn)在的物價水平,無論對任何人來說,這筆錢都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崔鐸笑了笑:“莉莉,你知不知道,正府命令禁止私人持有外匯,要是被抓到,是要坐牢的!”
于莉低聲說道:“你本事那么大,怎么可能會被抓到呢……”
現(xiàn)如今的有錢人,家里或多或少都私藏金銀外匯等等硬通貨,雖然金圓券看似發(fā)行順利,但是在局勢動蕩的今天,誰又能預(yù)測它今后的命運(yùn)呢?
類似于莉這樣的女人,在崔鐸的眼里,不過是泄yu工具罷了,他怎么可能借對方這么一大筆錢呢?
就像童潼所說,即便于莉?qū)懥私钃?jù)也沒用,身似浮萍沒有根的人,或許下一分鐘就再也不見面了。
崔鐸端起酒杯,微笑著說道:“這件事慢慢想辦法,來,莉莉,今天陪我多喝幾杯,正宗竹葉青酒,在堰津可不常見。”
于莉知道,崔鐸每次說“這件事慢慢想辦法”的時候,其實(shí)就是不想管的意思,兩人認(rèn)識了這么久,脾氣秉性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過了一會,街上傳來叫賣聲:“糖炒栗子,熱乎的糖炒栗子。”
于莉眼波流轉(zhuǎn),嬌聲說道:“我想吃套糖炒栗子,你幫我買好不好?”
崔鐸說道:“這么多好菜,還不夠你吃的?”
“我就是想吃嘛。”于莉拉著崔鐸的胳膊,輕輕搖晃著。
“好好好,我去買。”崔鐸起身走了出去。
聽到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于莉立刻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
她稍微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倒進(jìn)崔鐸的杯里,然后用筷子攪了幾下,直到粉末完全溶于酒中。
做完了這一切,于莉平復(fù)了一會情緒,喃喃自語著:“你對我無情,就別怪我對你無義……”
幾分鐘后,崔鐸手拎裝著栗子的紙袋走進(jìn)來,說道:“還熱乎著呢,趁熱吃吧。”
于莉故作欣喜狀,剝開一個栗子放進(jìn)嘴里,說道:“嗯,真好吃。”
“我們干一杯吧?”
“好,干杯!”
看著崔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于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
折騰到精疲力盡,崔鐸感覺眼皮直打架,心想著稍微休息一下,閉上眼睛沒一會就鼾聲四起。
于莉坐起身子,輕聲呼喚著:“崔鐸?崔鐸?”
崔鐸毫無反應(yīng)。
床的另一側(cè)放著一把椅子,上面搭著崔鐸的內(nèi)衣外衣。
以崔鐸的警惕性,即使是在熟睡時,于莉也不敢去動他的東西。
今天不同了,崔鐸喝下去的那些白色粉末,是能夠讓人昏睡五六個小時以上的安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