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都是愛美的。
同時,女子也為悅己者容。
宮慧平時穿的最多的也是軍便服,最多頭發(fā)盤起來,夾上一個蝴蝶結(jié)的發(fā)卡,簡單,隨意,又不失女人味。
但今天,她破天荒的穿了一件水湖藍的旗袍,秀發(fā)盤起,一把湘妃竹的折扇,羊脂白玉的墜子,精致的手包,胸口還別著一支海棠花的胸針。
高跟鞋,走起路來,那是一陣淡雅的清香。
這是法國進口的香奈兒5號香水兒。
羅耀微微皺眉,特工是最忌諱用香水的,一個人身上的味道是最容易出賣自己的,如果味道再特別一點的話,那就更容易暴露了。
但是只要是人,都是有體味的,只能盡量的減少或者避免散發(fā),所以,如果一個女人,她平時不喜歡噴香水,不涂口紅,甚至不愛美,也會是惹人懷疑。
這有些自相矛盾。
事實上,確實如此,又要表現(xiàn)的跟正常女子一樣,又要不能因為體香而暴露身份(行動中),這非常難。
所以,女人要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特工,要比男人付出的要多的多。
當(dāng)然男人也有容易暴露自己的味道,體味到不是最主要的,而是煙味,只要是抽煙的男人,身上不可避免會有他習(xí)慣抽的某一種香煙的味道,這種有時候反復(fù)清洗都無法去除的。
所以……
羅耀僅僅是皺了一下眉頭就釋然了。
接人,而且還不是接一個人,一輛車肯定是不夠的,沈彧自己還開了一輛車過來了,兩輛車,自然是足夠了。
朝天門碼頭。
一艘從宜昌開往山城的輪船緩緩靠岸。
現(xiàn)在進入山城,陸路是最麻煩的,也耗費時間,水路也不好走,走天上是最快的,但普通人很難有這個門路。
如果從湘城進山城的話,那就只有從云貴繞一圈,這一路上比較耗費時間,而且對身體承受能力也是一個考驗。
從宜昌走水路的話,那就快得多了,日本人去年打下宜昌,破壞之后,又從宜昌撤離,后來國軍又重新占領(lǐng)了宜昌。
不然,想要從宜昌坐船到山城,那也是不行的。
“澤蓉,咱們終于到山城大后方了,再也不用擔(dān)驚受怕了?!贝鸵堪读?,江萍萍開心的收拾行李。
“山城也不安全,報紙上不是說了,日本人的飛機幾乎天天轟炸,前些日子炸死好幾千人呢?!?
“咱們在湘城就不挨炸了,現(xiàn)在到哪兒都一樣,至少咱們現(xiàn)在可以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不用相互牽掛了,是不是?”江萍萍樂觀的說道。
“這倒也是。”與丈夫分開有大半年了,陳澤蓉內(nèi)心還是十分掛念李孚的,雖然她知道李孚在局本部混的不錯,但那畢竟是在戴老板身邊工作,稍有差錯,那都是會吃掛落的,軍統(tǒng)規(guī)矩大,她又不是不知道。
“對了,你通知李孚了嗎?”
“沒有,他估計還不知道我被調(diào)到山城來呢?!?
“不可能呀,調(diào)你的手續(xù)可是走的機要室,他就在機要室工作,怎么可能不知道?”江萍萍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這次調(diào)動跟他沒啥關(guān)系,若是他知道的話,早就在信中跟我提了?!标悵扇氐?,她是突然接到調(diào)令的,而且還讓她跟江萍萍一起到的宜昌,然后坐船直接來山城。
這中途她想聯(lián)系一下李孚都做不到。
她的級別,想要跟局本部聯(lián)系,那是不可能的。
江萍萍的未婚夫要不是沈彧,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調(diào)動關(guān)系,更別說提前給沈彧打招呼了。
“沒事兒,馬上就見到李孚了,到時候你一問就清楚了?!?
……
“你沒告訴李孚嗎?”吉普車上,沈彧跟羅耀坐在一起,宮慧坐在后面一輛,很明顯,她擠在兩個人男人中間不合適。
而且很多話題她也插不上嘴。
“沒有呀,你們不是結(jié)義兄弟嗎?這事兒輪到我說嗎?”沈彧一臉的不解。
“我都給忙暈了,哪記得這個,再者說,我也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到山城,咋說?”羅耀苦笑一聲,人都來了,居然忘記通知最重要的人去碼頭接人了。
沈彧嘿嘿一笑:“沒事兒,就當(dāng)是給他一個巨大的驚喜,一會兒,把人接到了,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就是了?!?
羅耀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
去碼頭接人,這是私事兒,羅耀沒叫其他人,就把夏飛叫上了,給宮慧當(dāng)了一回司機,留下他看車。
羅耀三人踩著石梯往下。
江面上船只眾多,用百舟競帆形容一點兒都不為過,大多數(shù)都是木漿船或者帆布船,汽輪機的輪船就比較少了。
大型的輪船是過不了三峽的,不然的話,日本人的海軍那么多軍艦,早就殺到山城了,還會如此安逸?
“看,是俺走福清號吧,應(yīng)該已經(jīng)靠岸了,準(zhǔn)備下客了。”沈彧眼尖,才走到中段,突然手一指右前方一艘??堪哆叺妮喆f道。
“嗯,如果她們坐的是福清號的話,那還真就是這艘。”順著手指望去,羅耀清楚的看到船舷上那兩個字正是“福清”。
三人加快速度,在上上下下的人流中穿行而過。
不一會兒,就到了靠近“福清”號的石梯休息臺上,他們就看到兩個年輕的女子,一個穿淡藍色的裙子,一個則穿著月白的短袖小襖裙,兩個人各自提著一口大箱子從船上踩著跳板走了下來。
沈彧見狀,頓時笑的嘴咧開到耳根了,三步兩步就跳著就沖了下去,一下子就沖到了穿淡藍色裙子的江萍萍面前。
“萍萍!”
江萍萍低頭拎著大箱子,有些吃力,突然面前多了一個人,還喊出了她的名字,著實嚇了她一跳。
一抬頭,看清楚是沈彧的時候,那是驚喜的把手里的箱子往地上一扔,就撲進了沈彧的懷中。
“老沈,你怎么來了?”
自從確定關(guān)系,兩人分開的時間這是夠長的了,這對一對戀愛中的情侶來說,彼此的思念那是足以忘記周圍的一切的。
而陳澤蓉拎著箱子,往上面眺望了一下,并沒有看到丈夫的身影,不免的有那么一絲失落。
那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心愛的人能夠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羅耀可沒沈彧那么激動,與宮慧慢條斯理的緩緩走下來,沈彧那一對,不用他管,可陳澤蓉那也是自己弟妹,自家人,怎么能不管,何況,是他忘了通知李孚了,現(xiàn)在也只能留著一會兒給他一個驚喜了。
陳澤蓉當(dāng)然認識羅耀和宮慧,忙先道:“羅大哥,慧姐,你們怎么也來了?”
羅耀呵呵一笑:“我把你從湘城站調(diào)來山城,怎么能不來接你?”
“是羅大哥把我調(diào)來的山城?”陳澤蓉驚訝一聲,這個她是一點兒都不知情,因為也沒有人告訴她。
她知道,局本部有人想調(diào)她去工作,但具體是哪個部門,她并不清楚,她以為是丈夫李孚走了什么關(guān)系,可站里面不太愿意,以為這事兒不成了,結(jié)果,突然就接到了調(diào)令。
“呵呵,這個過一會兒再說,時間不早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后回去說?!绷_耀伸手接過了陳澤蓉手中的行李箱。
“大哥,我自己來……”
“你一個女的,提著這么重的行李箱,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走在后面,不嫌害臊呀?!绷_耀拒絕道。
“澤蓉,你就讓他拎著吧,我們邊走邊說?!睂m慧呵呵一笑,上前一把挽住了陳澤蓉的胳膊道。
“那要不要等一下沈教官和萍萍?”陳澤蓉看了一眼還手牽手說個不停的沈彧和江萍萍,滿眼的羨慕。
“不管她們了,她們自己會跟上的,走?!睂m慧拉著陳澤蓉就往石梯上走。
……
“哎,我說你們過分了,不等等我們就先走了?”沒走幾步,沈彧就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牽著江萍萍追了上來。
“你們兩位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這可有違蔣先生提倡的新生活運動呀?!绷_耀扭頭回來,嘿嘿一笑。
沈彧道:“我摟的是自己未婚妻,咋的了,這也不行?”
“行,我肚子餓了,趕緊上去,咱們找個地方吃飯?!绷_耀道。
“這不剛吃早飯,怎么又餓了?!?
“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你自己身邊就有一個,是你自己矯情?!鄙驈稽c兒都沒給羅耀留面子。
把行李搬上汽車,一行六人來到魚市街的一家飯店,飯店的老板叫牛二,因此就就給自己取了一個“牛二”飯店的名字。
大轟炸中,牛二飯店損失不大,就是讓鬼子飛機機槍把把房梁上的瓦片給打壞了不少,重新修整了一下,又開業(yè)了。
牛二的魚做的很好,不管是酸菜魚,還是水煮魚,那都是魚市街的一絕。
所以,沈彧就特意帶羅耀等人過來嘗一下鮮,這個季節(jié)正是吃江鮮最好的時節(jié),剛從江里撈上來的活魚,直接宰殺,烹飪,最是鮮美了。
“你們先點菜,我去打個電話,把李孚和文子善兩個人叫過來?!绷_耀招呼一聲,去找公用電話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