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哥，咱現(xiàn)在去哪兒？”楊帆發(fā)動汽車，駛?cè)氪鞑幌⒌鸟R路上，這年關(guān)將至。

街上的人變得多了起來。

小日本的飛機礙于山城得天獨厚的天然霧氣屏障，最近來的也少了一些。

但天氣好的時候，還是會來的，丟下幾顆鐵蛋，然后就飛走，不敢停留太久。

“你還沒吃飯呢，先找個地方吃飯。”羅耀道。

“耀哥，我沒事兒，你開會的時候，我跑出去吃了一碗紅油抄手，不餓。”

“真的，你小子沒騙我？”

“騙你做什么，我還用得著跟你客氣？”楊帆扭頭回來嘿嘿一笑，“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兒，一嘴饞，沒忍住，嘿嘿。”

“既然你不餓，那咱們就回去吧，你慢點兒開，我瞇一會兒。”羅耀把大衣領(lǐng)口攏了一下，然后把帽子蓋在臉上，閉上了眼睛。

……

市區(qū)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這一顛一顛的，要不是習(xí)慣了，那真是渾身都難受。

出了市區(qū)就好多了，往SPB方向，路好走多了。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才返回磁器口密譯室總部，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開外了。

這開個會，大半天功夫就沒了，要是不抓緊在路上這點兒時間休息一下，那時間還真是不夠用。

“去吧，把油加滿，隨時待命。”羅耀從車上下來，吩咐楊帆一聲，密譯室的汽車也多了起來，從一開始就他這輛吉普車，后來，宮慧為了方便，也買了一輛二手汽車，接著上面配發(fā)了兩臺車，主要還是用于文件和傳送，陸陸續(xù)續(xù)的，上面配發(fā)加上自己購買的，密譯室居然有十多臺車了，還有兩輛客車。

軍統(tǒng)在山城機構(gòu)不少，就汽車保有量而言，那比得上密譯室的單位還真沒幾個。

車多了，這用油就成了一個問題，光憑每月的配給，顯然是不夠用的，得去市場上購買。

每個月花在汽油上就有一筆費用。

這錢還得花。

要是就憑羅耀一個人，那整天在這些瑣碎的事情打滾，估計啥事兒都干不了。

這事兒都是齊志斌在管，沒一兩個左膀右臂，就靠他一個人，也沒辦法把密譯室的工作給做好了。

一個后勤工作，一個保衛(wèi)工作，齊志斌和曹輝為他分擔了不少，再加上后來的蘇離。

密譯室能有今天，不光是他找來了遲安等密電碼破譯方面的專家人才，這些人的貢獻也是不可忽視的。

所以，羅耀往上報功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把他們給忘了，因此他們?nèi)缃褚捕疾饺胄９傩辛辛恕?

“羅主任。”

“嗯。”

羅耀點頭致意，但凡見到他的，都會跟他打招呼，大多數(shù)他也只是點頭回應(yīng)一下。

羅耀一路抱著一個木盒子，回到自己辦公室，這盒子里的東西，確實很讓人羨慕。

不過這東西也會招來人嫉妒，對他來說，是一把雙刃劍。

肯定不能放在辦公室，羅耀想了想，還是放在家中書房比較好，這樣低調(diào)一些。

取出來，放在手里把玩了一小會兒，其實做工并不算精良，象征意義比較大一些。

還是有一定收藏價值的。

咚咚……

敲門聲響起，羅耀忙收了起來，將木盒子放進了辦公桌下的柜子里，這才喚了一聲：“進來。”

“主任，會計股做了一個統(tǒng)計，根據(jù)現(xiàn)在物價上漲的趨勢，估計下個月，我們還要將津貼上浮百分之七個點左右。”齊志斌走了進來，遞給羅耀一張統(tǒng)計表格。

“那就是要增加預(yù)算了，每個月增加多少？”羅耀問道。

“咱們密譯室的津貼是比較高的，我們現(xiàn)在每兩個月上調(diào)一次津貼，這一次如果再調(diào)的話，至少需要增加兩千塊預(yù)算。”

“賬上有錢嗎？”

“有，但是……”

“但是什么？”羅耀看齊志斌支支吾吾的，說話不痛快，追問一句。

“現(xiàn)在爭過國府機關(guān)都在開源節(jié)流，很多部門年前都不調(diào)整薪水，我們?nèi)绻^續(xù)上調(diào)的話，會引發(fā)別人的不滿，已經(jīng)有人向局本部告狀了，說你這么多，是故意的邀買人心，合并在即，故意提高密譯室人員的薪酬，合并之后，若是薪酬下降，到時候會引發(fā)人心不穩(wěn)，對上峰的不滿。”齊志斌道。

“這些謠言都從哪里來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人私下里在談?wù)摵喜⒌氖虑椋吞岬搅诉@些。”齊志斌。

“還說了什么？”

“還說主任你反對合并，只是不敢公開說而已。”

“哈哈哈，這些話你也相信。”羅耀笑道，“算了，既然有些人玻璃心碎了一地，我還的跟他們一般見識不成，津貼就不上調(diào)了，把這個錢花在值置辦年貨上面吧，每個人至少能多分到一些米和面吧？”

“我明白了，那就按照您的意思辦，就怕是有些人會想不明白？”

“不明白的就不明白吧，也不用去解釋，這就是人心，明白的早晚會明白的。”羅耀解釋道。

“是。”

……

上清寺，老頭子軍委會辦公室。

“校長，這是羅攸寧今天剛剛遞交給學(xué)生的，關(guān)于撤并黨國內(nèi)眾多密電碼破譯機構(gòu)的建議，他認為，現(xiàn)在我們對日的密電碼破譯力量太過分散，各自為戰(zhàn)，難以形成合理，且浪費大量的資源，若能將這些機構(gòu)合并成一個部門，在一個強有力的領(lǐng)導(dǎo)之下，則可以達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還有，關(guān)于編纂我們的通訊密電碼也是迫在眉睫……”戴雨農(nóng)恭敬站在老頭子跟前匯報道。

老頭子手撐著文明棍，一邊聽，一邊不住的點頭，他早就有意了，但這件事，牽扯的利益雖然不大，可關(guān)系卻很復(fù)雜。

合并的四個機構(gòu)，隸屬不同的部門，各自都代表本部門的利益，軍統(tǒng)的，軍委會侍從室的，軍政部的，還有財政部等等。

風一放出去，反對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

有人支持競爭，畢竟有競爭才會有進步，要是都整合在一起了，那就沒得選了。

干得好就是你，干不好還是你。

有人主張可以學(xué)中統(tǒng)和軍統(tǒng)，有限度的合并，變成兩個機構(gòu)，各有側(cè)重，然后呢，相互競爭。

這個方案，戴雨農(nóng)是支持的，如果這么做，那軍統(tǒng)密譯室肯定是其中一方。

另一方毫無疑問就是密檢所了。

但密檢所已經(jīng)在跟密譯室的競爭中敗下來了，若是以他為主體合并，那還能跟密譯室競爭嗎？

有人自然反對了。

因為一旦這么做，那密譯室肯定一家獨大，因為軍統(tǒng)必然會把援助密檢所的人員全部抽走。

這樣一來，密檢所馬上就瘸腿了，就算并了軍政部的第43臺，那實力只能是個陪襯……

而如何合并的話，軍政部的43臺更愿意跟密譯室，甚至軍委會機要室密研組也是這個想法。

這密檢所能答應(yīng)？

因此要合并就是大家都到一個鍋里來。

“我看可以把涉及密電破譯的各部門負責人召集起來，召開一個會議，專門討論一下這個議題。”老頭子說道。

“是，總裁，這個會議應(yīng)該都有那些人參加呢？”老頭子的御.用文秘陳布磊問道。

“敬之，辭修，還有蔚文……”老頭子說了幾個人的名字。

“雨農(nóng)，香港那件事怎么樣了？”

“還在接觸當中，那邊的態(tài)度很強硬，學(xué)生只能命令他們盡量與之周旋。”戴雨農(nóng)馬上明白老頭子問的是什么，連忙肅容道。

“盡量拖延時間。”

“學(xué)生明白。”

……

“這是委員長送你的？”宮慧把玩著那把羅耀拿回來的“短劍”，十分稀罕的問道。

“嗯，這個只有黃埔嫡系才有。”羅耀點了點頭，“我這個怕算是破格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贈你一把短劍？”

“這是領(lǐng)袖的饋贈，還能有什么意圖不成？”羅耀呵呵一笑，意思可以明白，但話不能說。

“這以后，你去見委員長，是不是都要將這短劍佩戴身上？”宮慧問道。

“理論上是應(yīng)該的，不過，這么做太高調(diào)了，不太好，既然是通過戴先生轉(zhuǎn)贈的，我想委員長也不想讓外界知道這件事。”羅耀道。

“送一把短劍，還搞的神神秘秘的，難道你不是黃埔的，就不配擁有這把劍？”

“擁有這把劍的可不只是黃埔畢業(yè)生，而且至少得是將軍才行，你說，我一個連黃埔都挨不上邊兒的，居然比那些人先獲贈短劍，那還不有意見？”羅耀呵呵一笑道。

“所以，你沒把它放在辦公室，而是帶回家？”宮慧道，“你打算放在哪兒？”

“就放在書房吧，你看哪里合適，就放在那里。”羅耀道。

宮慧四下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在書櫥的角落有一個位置，剛好能將這個盒子放下：“你看放在那邊怎么樣？”

“行。”羅耀看了一眼，覺得沒什么，就點了點頭。

“這短劍也是需要保養(yǎng)的，我知道你也沒那個時間，以后，保養(yǎng)的事情交給我吧。”宮慧道。

“要不是委員長贈予的，送給你也是無妨的。”羅耀道。

“今天下午，于淑衡給我打電話，提到了一些關(guān)于你的話。”宮慧將短劍收了起來，轉(zhuǎn)過身來說道。

“哦，說了什么？”

“戴先生說你狡猾入狐，是軍統(tǒng)之狐！”宮慧抿嘴一笑道。

“什么，軍統(tǒng)之狐？”羅耀一陣發(fā)懵，這要是敵人給他起這個外號，他肯定會高興，可戴雨農(nóng)，這就讓他趕到一絲緊張了。

他不清楚，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