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我把無辜的小白拎給她看，“上次你把它賣給我，我還沒有付你錢，所謂無功不受祿，這是十片青桐葉，啦，我付給你了。”
我把青桐葉塞進洛小姐手中，她狠狠地盯著我：“這就是你所說的重要事情？”
“嗯，”我使勁點頭，“現在你已經把它賣給我了，你可是出了名的幻獸獵人，應該不會反悔吧？還有你們兩個，也不許反悔的喲。”
我看向公輸和雪萊，他們倆人一邊點頭一邊疑惑地看著我，不知道我在弄什麼鬼。
“小白，”我把小白兔扔到一旁，“現在你可以讓他們看看你本來的樣子了。”
然後，小白就在他們的目瞪口呆中變成了麒麟。
“麒麟？”洛小姐跳了起來，指著這隻龍頭、鹿角、麋身、馬蹄的幻獸，“它就是火雲谷裡的那隻麒麟？我剛纔，我剛纔……”
“你剛纔把它賣給我了。”我指著她手中的青桐葉。
“啊啊啊，”洛小姐跳腳，“我居然用十張青桐葉的價錢就把奇異幻獸榜上的麒麟賣了？一隻麒麟可以賣的錢比十頭夫諸還多，你你你……不行，我要去跳崖，你們不要攔我。”
“洛，冷靜下來，”雪萊趕緊抱住她，“你要想想，他要是不說，你也早就送給他了，至少現在你還換了十片青桐葉……”
“就是這樣纔可惡，”洛小姐恨恨地說，“送給他的話，別人還會說我大方得連麒麟都送人，現在他用錢買走，別人會怎麼說？他們會說我傻，居然爲了十片青桐葉就把麒麟賣了。啊，我知道了，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公輸，把你的斧頭給我，我要劈了他……”
她在那裡大喊大叫，翅膀拍得呼呼響，雪萊和公輸一直在勸慰她。
我以手爲枕靠在麒麟身上，看著晴朗的天空。
哇，天氣真好，陽光明媚……哼，跟我鬥……
……
雪萊還在那裡陪著生悶氣的洛，公輸坐到我身邊，看著麒麟，問：“連我都沒有想到我們從火雲谷撿來的小東西就是麒麟，你和它進行血誓了麼？”
“血誓？那是什麼？”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公輸先生笑道，“把自己與幻獸的手腕或是某個地方割破，傷口與傷口相對，在雙方都是自願的情況下，會有部分血液互相交換。進行了血誓後，幻獸一生就只能服務於那個人和他的後代。”
我看向小白，見它也扭頭瞄了一眼過來，像是懂得人言一般。我想，如果我要與它進行血誓的話，它應該是不會拒絕的，不過我還是拍了拍它的脖子，朝公輸笑道：“我不是它的主人，我是它的兄弟。如果它願意跟我，我不會拋下它，如果它不願意，它也隨時都可以離開。其實我覺得，血誓這東西有點蠢，既然幻獸都已經同意認主了，又何必還要用這種誓言束縛它？”
更重要的是，割手腕……好像很痛的樣子……
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鳳凰城裡，小白第一次在我面前變成麒麟時，確實咬過我的手腕，喝過我的血。而在我剛剛進入無星大陸時，“小天使”曾經強迫我喝過一小瓶像是鮮血的紅色液體……那應該不是麒麟血吧？
我又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在夢中，我化身成麒麟，與騎著三花蛟龍的“小天使”戰鬥……難道這些都不是巧合？
我問：“對了，那奇異幻獸榜是什麼東西？我記得還有一個奇異高手榜，這些榜都是誰弄出來的？”
“喂，你是從哪個鄉下地方跑出來的？”遠處的洛小姐逮到了可以嘲笑我的機會，“當然是奇異谷。”
“奇異谷？”
“那是一個世代相傳，專門爲這塊大陸上的一些東西進行排名的神秘地方，”雪萊說，“不但有奇異幻獸榜，奇異高手榜，還有奇異樂師榜、奇異富豪榜等其它各種榜單。這些榜單有些是始終一致的，比如奇異幻獸榜。還有一些每隔幾年就會進行一次更新，比如高手榜和富豪榜，因爲修爲和錢財這種東西都是有可能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改變的。由於奇異谷列出來的榜單在事後總是會被證明它們的正確性，所以不管是在人類還是在妖族間都具有非常強的公信力。”
“那玄冰穆華，鬼風葛劣，天囚木藏，瞽神哀歌什麼的，也是他們弄出來的？”
“嗯，那是最早的奇異高手榜，”雪萊說，“由於那是第一份高手排名榜，雖然過了一百多年，到現在還被很多人津津樂道。不過當時這個榜單剛出來時也引起來了一些爭議，比如玄冰穆華，很多人都覺得他排得太靠前了，他雖然是名震天下的將軍，但不少人覺得單打獨鬥的話，他不可能勝得過葛劣、木藏子、瞽神這些高手，木藏子爲此還造出各種聲勢向他挑戰。但事實證明，他的武學成就確實在木藏子之上，不但木藏子成了他的手下敗將，連葛劣也是趁他受傷之後偷襲暗算，纔跟他打至兩敗俱傷，最終同歸於盡的。”
說實話，我覺得葛老頭真倒黴，他跟穆華明明是在公平較量中同歸於盡的，死後在冥渡岸邊，兩人打了一百多年仍然是旗鼓相當，結果在江湖上，硬是被說成偷襲暗算。
“爲什麼會說葛劣是以暗算的手段害死穆華的？”我實在是很想知道，“有人看到他們之間的決戰？”
“這個，”公輸先生想了想，“雖然沒人看到，但穆華在前往東陵山的路上確實遇到了來歷不明的高手的伏擊，有人說這是葛劣因爲沒有戰勝穆華的把握，所以暗地裡找了這些人來消耗穆華的體力。而穆華死後，皇室和他的家人更是爲他大鳴不平，把他塑造成一個爲國赴難的英雄，再加上葛劣的名聲原本就一向不好，所以很多人都認同穆華是被葛劣偷襲暗算的觀點。”
聽到這裡，我突然心生寒意，因爲我想起了一句話。
——“他的父親，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妻子和最得力的部屬，這些人全都恨不得將他吮血食肉、挫骨揚灰。”
想要穆華死的是這些人，事後爲他大造聲勢義憤填膺的也是這些人。
“奇怪的是，”公輸先生說，“雖然民間多有同情穆華的人，但奇異谷卻發出消息，認爲第一份奇異高手榜排名有誤，葛劣的排名應該是在穆華之上。理由是兩人的功力完全相當，但葛劣的摩羅十八葉是他所自創，穆華的武學卻是出自奇門五行中的蓮心派。因此，單以武學造詣來說，葛劣不該屈於穆華之下。只是當時大多數人都相信穆華是被葛劣暗算的，他的家人更是在各種場合公開批判奇異谷，再加上這兩位高手死都死了，第二期的奇異高手榜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他們，也就無法進行重排。”
我遙想著穆華和葛劣當年在東陵山上大戰的身影，胸腔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沸騰。
生當做人傑，死亦爲鬼豪！
像他們這樣的一生，才真正算是活過。
“說起來，”我問，“我們到底在這裡等什麼？”
“等那個。”公輸先生伸手指向天空。
我擡頭看去，然後就看到一艘從空中飛來的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