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蘭斯城,皇宮,宏偉的大殿中。
精美的壁畫中隱藏了奇特的魔法紋路,在有需要時,元素之力會沿著魔法紋路流轉(zhuǎn),散發(fā)出點點光輝,于是,哪怕是夜晚,整個大殿都透亮如白晝。
大殿內(nèi),哈瓦那身披厚重的枷鎖,半跪在地上,他努力的將枷鎖抬起,努力的仰著頭,努力的想要將追尋著那高聳王座之上的……父親。
他想保持安穩(wěn),但身軀卻不自覺的在顫抖,他想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安穩(wěn),但不知為何帶上濃厚的失望。
他如此說著:“父親,您真的覺得我做錯了嗎?”
大殿內(nèi)很安靜,所有的衛(wèi)兵都在第一時間被清了出去,今天的一切是國事,也是家事,所以不需要他們存在,只余下三位皇子殿下安靜的立在一旁,以及那高高王座上的威猛老人。
這真的是一位老人,銀白的須發(fā)和布滿皺紋的臉龐顯出他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但他也同樣威猛,骨架奇大,身形寬厚,華麗緊身的綢緞衣服能夠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形的體型。
這一位就是勞倫斯-圣蘭斯,圣蘭斯帝國的現(xiàn)任皇帝,圣蘭斯六世。也就是這老人掌控龐大的帝國超過了四十個年頭。
沒有理會哈瓦那的言語,甚至沒有看他,老人端坐于王座之上,半身挺得筆直,他帶著王冠的頭顱微微揚起,雙目微瞇仰望著大殿的穹頂。
那里紋刻著一幅幅畫作。
那里記錄著智慧生命和魔獸一族浩瀚無邊的戰(zhàn)爭。
那里有一個偉岸的身姿,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和猙獰的傳奇魔獸在殊死搏殺。
這是圣蘭斯帝國建國前的歷史,這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一場種族戰(zhàn)爭,紋刻在這里似是為了讓所有人不要忘記那段艱苦歲月。
然而,此時的勞倫斯陛下雖然也在仰望穹頂,但目光的焦距卻并沒有落在壁畫上,他的眼神極為復(fù)雜,有久遠(yuǎn)的追憶,有深深的懊悔,有無盡的哀傷,有淡淡的不甘,更有一絲絲……堅定。
沒有人能夠看到他此時的表情,更也沒有人能體會他心情的復(fù)雜,他仿佛想起了很多,回憶了很多,直至最后,他的嘴角牽起了一絲笑容,那一絲絲堅定已經(jīng)擴(kuò)展到了眼眸深處。
終于,他低下了頭,面容威嚴(yán),眼神冷漠的看向了哈瓦那:“你長大了,人長大了就會有自己的主見。
你覺得,圣蘭斯帝國是由無數(shù)平民組成的,想要更好的統(tǒng)治就必須維護(hù)平民的利益,所以必需堅決的反擊入侵者。我覺得,帝國統(tǒng)治的根基是大貴族,我只有維護(hù)了大貴族的利益,才能讓帝國更加穩(wěn)定。”
“你錯了嗎?你覺得你沒錯。我錯了嗎?我覺得我做了自己必需做的?!?
“沒有對錯,只有成敗,成功者享有一切,失敗者承擔(dān)后果,僅此而已。”
“可是,對錯成敗都是建立在帝國存在的基礎(chǔ)上的,若是帝國沒了,這一切都沒了。”哈瓦那急著分辨什么:
這一次不等勞倫斯陛下開口,大皇子已經(jīng)跳了出來:“帝國,你真的覺得你是在拯救帝國?你這樣弄下去,不等有什么成果,那些大貴族就會先反叛了。”
“別口口聲聲的說是為了帝國,你只是在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挑動帝國混亂罷了。”這是五皇子在附和:
哈瓦那沒有理會他們,他仍舊努力的抬起枷鎖,昂著頭顱在看向自己的父親,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可最終等來的卻是失望。
勞倫斯陛下不在看他,仿佛嫌棄一般的扭過頭看向自己還算‘成功’的三個兒子,問道:“你們覺得,我該如何處置你們這個兄弟?”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三人沒人愿意吱聲。
但當(dāng)勞倫斯陛下將目光定在大皇子身上時,他也不得不站了出來,仍舊是霸道決絕的回復(fù):“我覺得現(xiàn)如今帝國的動蕩都來自與哈瓦那的調(diào)撥,最好是將他交給貴族議會審判。”
誰不知道貴族議會是大皇子的自留地,誰不知道那些大貴族們對哈瓦那極為不慢,這是要處死哈瓦那的節(jié)奏了。
勞倫斯陛下沒說什么,而是將目光投向五皇子,這時候的五皇子也顧不得嬉笑了,他偷偷瞥了一下父親的表情,微微思索后,才道:“將哈瓦那交出去畢竟有損皇室威嚴(yán),而且,在這種兵兇戰(zhàn)危的時刻,無故損失一位超凡冕下是不值得的。
我覺得可以將他送入死囚營,讓他在戰(zhàn)場上流干最后一滴血。當(dāng)然,為了防止他逃跑,一些必要的控制手段是必須的。”
什么是必要的手段?
那自然是用在奴隸身上的一些方式,比如說必需定期服用解藥才能緩解痛苦的毒劑,又比如說巫師制作,可以套在頭顱上的,用于限制的項圈。
勞倫斯陛下仍舊沒有答話,又看向了八皇子。
八皇子回答的也干脆:“廢除修為,做個逍遙皇子就好。”
哈瓦那在得不到父親回答時,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沉重的枷鎖重重磕在地上,清脆的撞擊聲中,他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默默地聆聽著,他聽著三位兄弟討論著對自己的處置方法,哪怕知道生在這種家庭說不上親情,但心里仍舊升起了無形悲涼。
“呵呵,這就是我的好兄弟??!”
哈瓦那出聲了,他再次抬起了頭顱,嘴角微揚,笑容燦爛,眼神卻沒有絲毫笑意。
他站了起來,頂著沉重的枷鎖,卻很自然的站了起來,仿佛之前的沉重都是裝出來的。
這時候,無論是勞倫斯陛下,還是三位皇子都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五皇子一臉不解:“風(fēng)神束縛不可能沒效果的,我之前還讓人檢查過,還有‘情殤’之毒,那是你的管家親自下的?!?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的大管家有問題了,可是我沒動,因為就算頭替換了他,還會有另一個,還不如讓他繼續(xù)干著大管家的位置?!惫吣俏⑿χ忉屩骸爸劣陲L(fēng)神束縛,它并沒有失效,可你忘了,它只能壓制一龍之力罷了,而我的力量不止一龍之力?!?
“出來吧,我的伙伴,焚城之龍,柏特萊姆!”
最后這一句話已經(jīng)不是通用語,而是一種怪異的如蛇嘶龍吟的起伏語言。
這是巨龍的語言!
于是,華服之下的身軀上,一個龍形的刺青,赤紅如血的眼眸驟然亮起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