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內廳。
李玄被那名牧師帶到躺著艾格的石臺前,看到艾格的一瞬間,李玄就倒吸了口涼氣,這是個很長的石臺,約有三米長,一米半的寬,艾格側躺在石臺上一動不動,身上只穿了一條麻灰短腳褲,上身應該是清洗過,沒有多少血跡,腰間一條長長的縫合線從靠近肚臍眼的地方一陣延伸到后背,看得李玄有點心驚,還有六支貫穿身體的箭矢分布在身上,非常駭人。
李玄仔細觀察了一下艾格身上的鋼梭箭矢,箭矢全長大約有七十公分,直徑大約有一公分粗細。箭頭是一個細長的梭子形金屬,有四個鋒利的倒鉤,兩根不知名羽毛的菱形尾翼,看上去竟然有一種堅硬的感覺。
石臺上還有一小堆被鋸斷的箭矢,上面沾滿發黑的血漬,應該是從艾格身上取下來的,李玄又看回艾格身上,在前胸與后背找到了五個對稱的粉紅肉瘤,應該是取下箭矢后,用了某種他不知道的方式治療后留下的。
李玄在觀察艾格傷口的時候,房間角落里有幾個靠坐在方形灰布地墊上的人睜眼看了他一下隨后又閉上眼睛。
這個時候石臺邊只有李玄一個人,引路的牧師也已經離開。李玄認真的檢查著艾格身上的傷口,比較嚴重的幾個傷口有四個,看上去都已經縫合好了,只剩下最后這六支箭矢沒有處理,想來是遇到了什么問題,才停下救治。
李玄確認好了傷口后,靜靜的開始思考這樣的傷口要如何救治,想了一會,眉頭不禁皺了著來,這個傷勢遠比想象中的還要棘手,最快的方法是從背部鋸斷所有的箭矢,然后快速的全部拔出來,同時用銀片堵住兩邊的傷口然后施放水系魔法“療傷”,直到傷口愈合,不過已目前艾格的傷勢來看,這個辦法的風險太高,箭矢射穿身體的時候,身體內部的壓力會自動吸住箭身,從在背部鋸斷箭矢這個動作還好一些,但快速的全部拔出箭矢,勢必引起大出血,而且會導致身體產生痙攣,進一步增加堵住傷口的難度,這種程度的大出血,可能會要瞬間就要了他的命。
拔一根堵一個傷口,治療好再繼續的方法也不可行,從艾格的傷口上,李玄看得出他已經接受過了水系魔法“療傷”這個法術,而且次數可能還不少。身體在這個魔法的作用下會快速恢復,箭矢本來就已經被體內的壓力吸住,這種快速恢復會讓傷口跟箭矢貼合得更加緊密,產生更大的吸力,非常難拔,而且不拔則已,一拔很可能會來更大的出血,非常致命。
看來只能用高階魔法試試看了。
李玄輕輕轉動手指上的戒指,思考如何更好的處理這個傷勢。
“閣下是誰?”一個聲音出聲問道。
李玄看了過去,是剛才靜靜靠坐在角落的幾個人中的一個,穿著樸素的褐黃色的粗麻長袍,語氣有一種謙卑和沉穩。
李玄沉吟了一下后開口道:“一個對艾格騎士心存敬意,想為他做點什么的人,您可以稱呼我李玄。”
“我是維奇。”說完便站起來,走了過來。
“無意冒犯,剛才看見你在觀察艾格騎士的傷勢,閣下是一名醫師?”維奇問。
“我是一名法師。”李玄說。
聽到這句話,房間里的其他的五個人,都了看過來,紛紛站起來,走上前來,低頭致敬。
“我是吉魯,一名法師,這位是錫徳法師,這位是迪里拜爾法師,這位是賓格法師。”吉魯先做了自我介紹,又一一介紹了三位法師,然后轉向另外幾名牧師也做了介紹。
李玄也一一對眾人點頭還禮,這是施法者們之間的默契。
“艾格騎士的傷我已經看過,非常難處理。”李玄開口與眾人討論起來。
“我有兩個疑問,希望諸位能為我解答。”李玄說著用手示意向艾格騎士身上的五個新鮮的粉色肉瘤處。
“這五處箭傷,是用了什么方法進行治療的?艾格騎士身上有施放過療傷魔法的氣息,施法的次數和強度需要確認。”
石臺旁幾人對視了一眼,牧師維奇開口說道:“五個傷口,是逐一拔出并用了諾肯丁稀釋劑和療傷魔法進行治療,前兩處傷口分別用了三個標準單位瓶的諾肯丁稀釋劑和兩次療傷魔法。第三處和第四處用了四瓶諾肯丁稀釋劑和三次療傷魔法,最后一次傷口處理用了六瓶的諾肯丁稀釋劑,施法了四次療傷魔法。加上前面腰間的傷口,累計施放了十六次療傷魔法,施法強度,十二次低強度施法,四次一般強度施放。”
話說完,大家面色都不是很好,艾格身上的這六支箭矢顯然不好處理,否則也不會暫停下治療,幾人都沒把握,自然不敢再輕易下手。
一群人很快又討論起來,爭論的焦點都在艾格的承受能力跟現在的狀態能否繼續拔出剩余的箭矢帶來的出血。
李玄靜靜的聽著他們探討,最后發現,這幾位法師跟牧師都是很粗淺的治療方式,而且本身級別都不高,李玄算是明白了為啥他們停下來不敢繼續施救,做不到的事情,他們不敢輕易去施救。
李玄暗暗嘆了口氣,只能用高階魔法了,先把艾格救醒,因為失血過多加上昏迷不醒的狀態,艾格的靈魂顯然已經萎靡到了極限,先恢復他一定程度的身體狀態跟靈魂狀態,而后在進行施救。
“諸位,或許可以讓我試試看。”李玄出聲打斷他們的爭論。
“李玄閣下,你準備怎么做。”維奇問向李玄。
“先恢復艾格騎士各方面的狀態,然后喚醒他,最后再拔除箭矢療傷。”李玄說。
幾人聞言都皺眉不語。
李玄見眾人不說話,便閉上眼睛小聲的念起“療傷”咒語,無數柔和的白光在眾人無比震驚的眼中快速匯聚起來,在石臺上方涌動。
李玄最后一個咒語話音落下,右手揮動白光,凌空做了一個虛按的手勢,所有白光落入到艾格身上,一點點融入艾格的身體里面,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幾分鐘。
艾格的身體開始發生緩慢但確實可見的傷口愈合,整個人蒼白的臉色也一點點泛黃起來。
石臺旁驚訝萬分的幾人神色很快恢復正常,看向李玄的目光全都帶上了敬畏,尤其是法師吉魯。
施法完“療傷”魔法后,李玄沒有去理會眾人的目光,仔細檢查了一下艾格的傷勢恢復情況,對這次的施法效果比較滿意,艾格本身體質就異于常人數倍,施法效果也格外好。
“諸位,請稍微退開一些。”李玄看了一眼眾人,幾人聞言都快步后退了好幾步。
待眾人后退了以后,李玄靜靜站在石臺旁,緩緩閉上眼睛,一點一點平復自己的心情,慢慢的放空自己的腦袋,不去思考其他東西。很快便如同睡著一般,整個人的呼吸開始綿長了起來。
內廳里的幾人看到李玄的動作,先是一愣,然后全部又驚又喜。牧師維奇快步走到門口,打開木門,將所有寺廟的僧侶跟牧師都進到房間里,來不及理會向他問話的奧林等人,確認了人員都到了以后,嚴肅的對奧林等人說:“不要讓任何人再靠近這扇門,任何人!”然后轉身進入房間,把門關上,從門內把上下兩個門栓都插上,吩咐眾多僧侶跟牧師“進房間,別出聲,仔細看李玄大師的施法。”
內廳的人數很快增加到二十多人,后來者都很自覺的靜靜站到幾位法師牧師身后,看著石臺旁的李玄,很快廳里只剩下被壓低的呼吸聲。
閉著眼睛的李玄沒有發現廳里多出了一大群人,依然閉著眼睛一點一點的讓自己進入更深層次的狀態。
門口的奧林很不解,他認識牧師維奇幾十年的時間,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表情跟這么激動,對!就是激動!他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難度是艾格騎士的傷出現轉機了?不對,即使如此維奇也不會這樣,肯定是發生了什么。
“奧林。”曼迪夫人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忍不住出聲喊了一聲。
奧林搖搖頭,沒做聲,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為何會突然將所有的僧侶跟牧師都叫進去,而且還交代了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維奇的行為不解讓奧林不解,大廳里其他人也都不明所以的小聲探討交流起來,大廳里交流聲突然大了起來。
薇薇安聽到大廳里開始有點亂哄哄,不安的走到曼迪夫人身旁。曼迪夫人看出來女兒的不安,伸手將她輕輕的抱在懷里溫柔的拍拍她的背。
“媽媽,李玄老師會治好艾格叔叔的傷嗎?”薇薇安在曼迪的懷里問她。
“剛才是誰哭著說自己的老師肯定能治好艾格騎士的?”曼迪夫人開了玩笑安撫女兒。
“媽媽,你知道李玄老師身邊的那個鮑里斯嗎?”薇薇安抬頭問曼迪夫人。
“恩,有一些印象,是那個看上去很穩重的傭兵嗎?我知道他。”曼迪夫人說。
“我們遇見老師的第二天,他宣誓效忠老師,你知道為什么嗎?”薇薇安問。
曼迪夫人搖搖頭。
“我們在去芬德倫的路途中,遇到過好幾次盜賊的襲擊,鮑里斯在一次戰斗里,被流矢射到,好幾天傷勢一直沒有恢復,傷口越來越嚴重,都快走不了路了。后來老師醒了以后,揮揮手,鮑里斯的傷口就痊愈了,他還自己不相信的用手擦了擦傷口,媽媽你知道嗎?傷口跟從來沒出現過一樣!”薇薇安說著不覺興奮起來。
曼迪夫人笑著聽完,心里也有些驚訝,李玄法師治好自己丈夫奧林,這讓曼迪夫人對他很感激,曼迪畢竟沒看到治療過程,但薇薇安說的這個場景,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李玄法師的判斷并不準確,突然在她心里升起來一些希望,或許李玄真的能救活艾格騎士。
“那天鮑里斯被老師治好后,就宣誓效忠老師。”薇薇安絮絮叨叨的又說了許多,曼迪夫人也是認真的聽她說。
就在這時,寺廟外面許多人驚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