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宵,你覺得本門主的女兒生得乖巧嗎?”
安狄幽于三更之時,抱著自己的愛女潛回了分堂堂內。
那時的奔宵正從自己妻主的房里,一刻千金呢,卻未曾想,自己的門主從天而降,且見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一句。
狼狽的奔宵從床上爬了下來,順手從床上扯下來一件床單捂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以前一直認為自己的門主就已經很不正常了,可萬沒想到自己的門主在嫁過妻主之后……變得更不正常了。
以前的那些毛病都沒改,卻又添了一個……偷窺人家隱私的毛病。
奔宵也未來得及回答安狄幽的話,只是苦著一張臉,拉著安狄幽去了屋外了。
他奔宵的妻主可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個頂著秀才功名的一介書生,肯定是禁不住安狄幽突如其來的驚嚇的。
“門主,真是恭喜您喜得千金啊!”
奔宵和安狄幽來到外面的院落里時,奔宵長身施禮恭順地說了這句話。
“奔宵,你什么時候嫁人了呢,這事……怎么沒人和我說一聲啊,你不知道本門的規矩嗎?凡堂主以上職位的,婚娶都要通過門主批示嗎?”
安狄幽這樣說著的時候,斜長的丹鳳眼并沒有去看面前垂著頭的奔宵,一只修長白晰的拾指便撫在懷里抱著的愛女安樂宜的小臉上了。
“這個……門主,你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我要是等到你……你回來批示的時候,孩子……怕是都生出來了!”
奔宵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差,就安狄幽那身形,找起來還真是困難些啊,現在又嫁了一個更加神秘摸不到頭臉的妻主,兩個人合在一起,他們倒是可以寫成千古佳話了,只是可憐他們這些教眾……
以前見門主一面都是個困難的事,現在更是難上加難了。
“噢,我有這么久沒有回來了嗎?真是失誤啊,不過,你們也應該體諒我這個做門主的啊,你看,我這一回來了,不就給你們帶回來一個少門主嗎?”
安狄幽向來做事隨心所欲,就像他當初定的這條規矩一樣。
他根本就沒考慮那么多,更沒有考慮自己倒底有多少時間長能見自己的門眾一面,他只是隨著心思,就那么定了,現在看來,真是一下子的后遺癥啊!
“門主,屬下認為這件事本就是個可喜可賀的事,我們要不要昭開全門大會,給少門主慶祝一下啊!”
奔宵提完這個建議之后,安狄幽仔細地想了想,覺得還是沒有必要的。
要是等他門下的這些弟子都到齊了,他家寶貝安樂宜怕是得七、八歲了。
這倒不是他手下的弟子動作像某種爬形動物那樣的慢,而是……天狼門遍布太廣了,他安狄幽實在無法把所有的堂主都招回來。
那樣耗時太長,動用的人力物力也太大了,他安狄幽可不想給剛平靜的江湖又帶來巨大的風浪。
還不如他自己帶著女兒,四處看一看,然后挨個的介紹呢!
反正,他也是個閑不住的人!
“不用了,這樣太勞師動眾了,我還要給他們報銷來回的車旅費,不太劃算,奔宵,本門主離開的時候,門中可有事發生啊?”
安狄幽這樣問完后,奔宵搖了搖頭回答安狄幽說:“稟門主,門內一切都好,無事發生,倒是……”
“倒是什么啊?”
安狄幽聽到奔宵后面的這個“倒是”兩個字的時候,不耐煩地問道。
“倒是我們分堂現在所處的這個鎮上……發出了一件奇特的事!”
奔宵這樣說完后,便把縣上有一座叫蓮山的山被雷劈開的事,告訴給了安狄幽。
安狄幽聽完奔宵的話后,沉默了一下,問道:“奔宵,你沒有親自去那個被劈開的地方看一看啊?”
“回門主,那里已經被官兵戒嚴了,普通的百姓是進不去的!潛在官府里的我們的兄弟隨著那個縣令進去過,說是壁畫畫得甚為古怪,不似人間所有!”
奔宵說到這里的時候,安狄幽就已經明白了這“不似人間所有”是什么意思了。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對奔宵說:“你通知教里的長老,把少門主的生辰和名字記在門中的史冊上,還有,把那條堂主以上人員的婚娶大事須經門主批準的條例取消,我現在有事先走一步了,有什么事再聯系吧!”
安狄幽的話音剛落,紅光一閃,整個院中就已經空無一人了。
如果不是和教主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奔宵一定以為自己是做夢見鬼了呢!
即使不是鬼,那也得算是個妖精啊!
這樣的速度不是人類所能想到的詞語能形容得出來的。
相對于這件事,更讓奔宵值和考慮的是,他下次和妻主同房的時候,怎么才能不讓門主安狄幽再次碰到呢!
門主的武功太好,輕功更是出類拔粹,任他長了雙狗耳朵,也不可能聽得到他的聲音。
還有,門主的性情太過隨意,從來沒有什么可以捕捉的規律,這樣一來……
唉,真希望門主下一次出現的時候,不要再現身屋內,而是……可以降落在門外……這樣就好了!
“小安,你這是去哪里了?”
站在院子里的莫銘和束昂,正在觀看著夜空里的星像時,突然一道紅光便已經落在他們的眼前了。
“回了一趟門里,得到一個消息,蓮山被劈的消息,你知道了嗎?”
安狄幽這樣說著的時候,莫銘已經抬起衣袖,端著一副心疼的模樣,去擦著安狄幽額角鬢絲的汗珠了。
“知道了,我現在正和小昂商量明天的事呢,你來得正好,我們三個一起商量,還有啊,以后不要閃得這么快,又沒有什么著急的事,這樣是抻到哪里可怎么才好啊!”
莫銘一邊嬌嗔地說著,一邊把安狄幽懷里的安樂宜抱在自己的懷里了。
“銘兒,這你大可不必擔心的,以為夫的速度……”
安狄幽這話還沒等說完呢,莫銘就從旁邊白了他一眼,接了一句說:“那是,以你的速度都可以把廟前的鐘撞個洞了,還有什么能比不上的呢!”
莫銘說的這件事,也算是安狄幽分外榮耀的生涯中一件最糗的事了,所以莫銘這樣說完后,安狄幽也就悻悻地垂下了頭,不在爭辯了。
“小安,你帶著樂宜回天狼門了吧,有一件我必須要和你說清楚,那就是天狼門,無論如何,你也要把天狼門處理得低調一些,我不想樂宜被……人……猜忌!”
莫銘的話,安狄幽明白其中的意思。
女皇漆風杉一定已經知道他安狄幽就是天狼門的門主了。
天狼門的勢力之大、根深地固,一直為朝庭視為隱患,朝庭一直都想在想方設法地除掉它,卻因為門主安狄幽武功奇高,而終未得手。
現如今,這個武功奇高的門主卻嫁給了當朝第一人的莫銘,位于皇權統治者的人,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呢!
“銘兒,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盡量低調處理的!”
安狄幽這樣說完后,莫銘才點了點頭說:“明白就好,我們那邊有一句話叫,高處不勝寒,我們全家的榮耀已經是達到可以達到的高峰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一切都要小心才行啊!”
莫銘的話說完后,一旁的束昂贊同地點了點說:“是啊,銘兒,安哥哥,現在朝庭初定,女皇也沒有心情想到我們這些,等……天下太平了,又怎么會……”
對于宮庭朝上之事,束昂是最清楚了。
這其中的勾心斗角,啟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啊!
“這些我都懂,銘兒,這朝中……”
安狄幽碧色的眼里,閃出一絲淡淡的憂慮。
安狄幽的心里很清楚,這要不是莫銘苦心用計,他又怎么可能這樣平穩地嫁進王府之內呢!
朝中非議之多,他又不是沒長耳朵,又不是沒聽見,他當然明白莫銘以及束昂的一翻苦心了。
雖然礙于莫銘的勢力和安狄幽的聲名,沒有敢當著他的面說,可這不代表,他們可以永遠地掩住眾人之口啊!
“這朝中之事,我們暫不去理他,等我把紫琦找回來后,本妻主也不要什么王位,帶著你們游盡這江山錦秀,嘗遍這天下美味,過一個瀟灑的人生!”
莫銘這樣說完后,沖著自己的兩個男人,展出一片安撫的笑容。
第二天的清晨,莫銘就攜著自己的左右王妃,帶著縣令和束颯一起往蓮山趕去了。
其他的家眷大小,都暫時按排在了館驛里,派了重兵保護。
舉著火把,以一字排開的縱隊形式,這一行人慢慢地潛進了被雷劈開的蓮山之內。
在外面的時候,莫銘倒沒覺得這蓮山與別的山有什么區別的。
談不上高壯雄偉,更談不上秀麗多姿,頂多就算是一土山。
可當他們進入到這個蓮山之內的時候,就不得不對這座山刮目相看了。
剛剛進入這蓮山內,莫銘等人就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這香氣絕非她以前所聞到過的那些。
這香氣于這山谷之中,盈盈而纏,不甜不膩,不似這塵世間的任何一種,獨成一味,似如被傳說中的那個空谷幽蘭一樣,可遇而無法求之。
隨著越近越深,莫銘終于看了縣令所說的那一副副栩栩如生的圖像,仔細看來卻像是一個故事一樣。
離之最近的,也就是第一副圖像上,最先入眼的是整幅圖中大片片的蓮花,于蓮花葉間隱而若現著一個沐浴浣衣的綠衣女子,那女人的容貌相對于周圍所繪的蓮花,就顯得有些不清楚了。
可即使是不清不楚,卻仍可以感覺得出來,這畫中女子絕非凡姿,定是個翩然似仙的驚世絕顏吧!
第二副圖里,什么也沒有,只是一片茫茫的似潭水一樣的東西,然后這副畫里就空無一物了。
第三副圖里,一條紅色的魚,一只白色的貓,兩只因為食物鏈結構的動物,卻……嘴嘴相連著。
“貓不吃魚嗎?”
莫銘不解地問著束昂的時候,束昂也正在搖頭呢!
“也許是吃膩了,想換個口味吧!”
那邊的安狄幽這樣說完后,莫銘就開始搖頭了,她覺得畫里所描繪的意思,肯定不是安狄幽所說的那個意思了。
再往下看,莫銘就更看不明白了。
那個第一幅里的女子又一次出現在這一副畫里了,她拿著一個蓮藕,似乎在做什么,又看不明白她在弄什么。
緊接著的那副畫里,便有了一條騰空而起的龍了。
“銘兒,這條龍我看得眼熟啊,好像是……”
安狄幽撓著自己的頭這樣說著的時候,莫銘卻已經拍著他的肩膀說:“不用看著了,我已經敢肯定了,這是我們莫家輩輩傳著的那條龍啊,我爸有,粟晴有,每一任龍嘯堂的堂主都會有的!”
“那為什么會……”
安狄幽這個問題,也正是莫銘和其他人想知道的問題。
是啊,那為什么這條另一時空的龍,會出現在這個時空的壁畫之上呢!
這與他們莫家,這與他們家的那件被玉紫琦拿走的祖傳之物到底有何關聯呢!
莫銘帶著這樣的疑問,又一點點地看向了下面的畫。
“我想這就是天魔了!”
莫銘這樣說完后,旁邊的所有人都一起肯定了。
因為這十幾幅畫里,頂屬這張壁畫里的所畫的人,最丑最難看最不堪入目了。
先不說那副畫里,畫得有多難看了,就憑著安狄幽一看那副里的人后,安狄幽就用手去捂自己女兒的眼睛,這就足可以看出來……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這……這人物里……只要是反派的,就沒有一個好看的呢!”
莫銘這樣感嘆完后,就想起了所有看過的電影里的反派人物了。
“小昂,這里就數你知道天上的事多,你把這些畫都仔細看一看,為妻是看不下去了,再說了,我看了也不懂!”
莫銘這樣說完后,就一屁股做到地上了。
來的時候,那份激情全被畫上的東西給無情的打破了,因為她看了一半兒,都沒有尋到她家紫琦的影子,只這一點,她就再也沒有心情看下去了。
“好的,銘兒,你歇一會兒,我和姐姐來看!”
束昂這話說完后,束颯從一旁就開始皺眉頭了。
她就奇怪了,她這個弟弟怎么一出嫁,連心都偏了過去呢!
自己要做賢夫,也完全不用拉著她這個姐姐一起來受苦啊!
這時,那個縣令已經派人拿來了一個竹椅,放到莫銘的面前了。
安狄幽自認為自己對那個畫的了解,也是知之甚少,就不去那里湊趣了。
他把莫銘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她穩坐在小竹椅之上了。
可憐莫銘這屁股還沒坐穩內,這洞壁之中就已經跑進來一個神色慌張的侍衛了。
他一見到莫銘后,“撲通”就跪倒,未語先哭地說:“王爺,你快回去吧,驛站出事了,突然間刮起的一陣黑風,把小王子刮丟了,側妃受不了這個打擊,已經暈過去了……”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誰丟了?”
莫銘聽完那個侍衛的話后,覺得眼前發黑,她踉蹌地站起,勉強抓住了那名侍衛的脖領,瞪著一雙幾乎要噴血的眼睛,尋問著。
“王爺,是……是王子殿下啊,就是潤王子!”
那個侍衛也能覺察出莫銘此時的心情,有多么的急迫和憤怒了。
漆風潤是莫銘的掌上明珠,心尖上的肉。
出了這樣的事,別說是那個當爹的青兒會暈倒,就她莫銘現在也是左右搖晃,心疼欲裂啊!
多虧一旁有安狄幽扶著,否則,她現在……
“都別看了,回驛站,我倒要看看誰打我莫銘的兒子的主意!”
莫銘強撐著吼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把推開了身旁安狄幽的摻扶,疾步向壁洞之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