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神域,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見,天色陰沉,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肅殺之氣,就連那往日郁郁蔥蔥的山林斷谷,卻也被戾氣影響,一片死寂的荒蕪。
“辛歲,你終究還是耐不住寂寞了?。 币粋€低沉的聲音于虛空中陡然響起,在山野間來回震蕩著,帶著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
“不過是一介巫神,也好意思在本尊面前放肆?!甭曇羟宓?,自有一股不動聲色的威嚴,雖略有幾絲散漫,卻是字字誅心。
“你……”巫神心中雖有幾分氣急,卻又努力壓制著。畢竟,若是在敵人面前輕易地就亂了心神,他便不再是他自個兒了。
“已經(jīng)三千年了,如今你我既然再度出世,不如就切磋一下神力吧!”
“黑蓮?!碧旎祟D了頓,“我本無心與你一戰(zhàn),不過若是你非要相逼,我辛歲倒是有一個條件?!?
“條件?”黑蓮眉頭一揚,“說!”
“放過神域的眾生黎民。”一番話,不帶一絲一毫的遲疑。
“眾生黎民?你難道就忘了你的兒子了嗎?那日,它陳尸荒野,身上的仙羽被拔了個精光?!?
“不過是舊事罷了,既然惡者已受到責罰,本尊便不必再做追究?!?
“不做追究?一千年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若是你能助我殺了獸王,那些個鵲族余孽任你處置,到時候,就算鵲族全族為你的幼子陪葬,也沒誰敢說個不字!”
“鵲族傾覆,對你有什么好處?難道,你真愿屈膝在飛鷹這野蠻一族的麾下?”
“哈哈,這不用你管,飛鷹一族對我有恩,自是要助他們一臂。另外,若是因此手中多上幾枚棋子,卻也算是我黑蓮賺了!不過,”黑蓮話鋒一轉(zhuǎn),“現(xiàn)在的局勢,由不得你了!”
“你的廢話,委實多了許多!”天凰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黑蓮此番是在故意拖延時間,若是再拖上片刻,后果不堪設想。
金光一振,辛歲恢復了凰鳥的模樣,而黑蓮也現(xiàn)出了真身,原是一只會法術的黑色大雕。神域天空的結(jié)界下,風卷云涌,蘭幽睜開眼睛死死盯著這一場強者之戰(zhàn),不愿放過任何一個可觀的細節(jié)。通過觀戰(zhàn),她能大開眼界,也能掌握許多的知識與技巧。
黑云壓頂,漸漸的,靜養(yǎng)于幻境的神明天凰,似乎終究還是敵不過以修士鮮血祭出的邪神黑蓮。只聽幾聲裂帛之響,天凰身周的結(jié)界被瞬間扯成了碎片,一股強大的力道撲面而來,危機當頭,天凰猛然念動真訣,一股金色的淺芒繞到了黑蓮的背后,一下子刺入它龐大的身軀。原來,那片刻的失勢,不過是賣了一個破綻。
黑蓮一愣,隨即像破玩偶一般自半空跌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巨石之上。頭骨破裂,鮮血肆意橫流,身子漸漸冷卻,隨即失去了一切生命的氣息。
身子漸漸碎成了千萬片黑色的羽毛,羽毛又凝聚成一朵碩大的墨色蓮花,煞氣被蓮花盡數(shù)吸納,接著花色變
淺,花瓣變硬,待到天地間再不剩一絲邪濁之氣時,化作一朵晶瑩剔透的淺碧色蓮花靜靜漂浮在了山間云霧之巔。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原來邪神黑蓮的本命真身,竟是一朵纖塵不染的靈花,這大大出乎了眾仙禽的預料。
黑蓮既已伏誅,大家的目光便齊齊投向了救命之神——辛歲天凰。細細打量,只見它通體雪白,眸子卻是翡翠一般的碧色,和尾羽末梢碧色的圖騰紋飾相呼應,看上去頗有幾分清雅的書卷氣。身周,淡淡的神光氤氳。
“死得這么容易,委實有些不太像話……”天凰的神色,竟帶了幾分惋惜,“以后若是乏了,卻是連一個斗法的對象都沒有了……”適時地,又補充了一句,直教眾仙禽嘩然。
天凰大人,竟然在為這殺戮之神惋惜,難道,它與黑蓮竟是一伙的?但若是如此,又何必非要置黑蓮于死地呢?投向辛歲天凰的目光漸漸變得復雜了起來,但它只自嘲地笑了笑,隨即看向了蘭幽。
“姑娘,我看你天資不凡,便知這小小的九州并不是你大展拳腳的好地方。這是天凰翠羽,也是通往異界大陸的鑰匙,待到你順利修得元嬰之身,便去那異界看看吧!”只見碧光一掠,蘭幽面前懸浮了一枚精致的碧色羽毛,她過去從未看到過這么美麗的羽毛,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這……”蘭幽雖然隱隱有些向往,但在這個世界,她還有著諸多的牽掛,又怎能全部拋下安安心心去那異界呢?念及如此,蘭幽不由深深地埋下了頭顱。那片羽毛,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索性便愣了。
“姑娘,是怕了嗎?”天凰微微一哂,笑得高貴而端雅,好似清晨的韶光。
“不是?!碧m幽思忖片刻,再度抬起了頭顱,“我不怕,但我放不下,多謝天凰大人的一番好意?,F(xiàn)在,目的達成,蘭幽想要回家。”
“放棄如此難得的機會,姑娘難道不會后悔嗎?”
“絕不后悔?!碧m幽的目光,堅定中流轉(zhuǎn)著幾絲淡淡的感傷。
“唉?!碧旎寺勓試@了口氣,隨即羽毛變作了一個小小的瓷瓶,“這里面的藥水,可以幫你順利達到元嬰的修為?,F(xiàn)在,你可以走了,回到那個你牽掛于心的凡俗世界。”
“多謝天凰大人賜藥之恩!”蘭幽收好瓷瓶,盈盈拜倒。
“多謝蘭幽姑娘再度的相救之恩!”原是獸王和神妃也來了,驚鴻一瞥后,蘭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卻是到了血棘山瀑布旁的密林之中,此情此景觸目生情,方才在神域經(jīng)歷的一切,仿若一個不真實的夢境。
“這里是……”蘭幽支起疲憊的身軀,細細地打量著四周,山水依舊,小瀑布依然自崖頂嘩嘩地奔流而下。
“瀾兒,原來你在這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陡然響起,蘭幽猛地轉(zhuǎn)過頭,來者卻是一個黑紗掩面的陌生人。
“你是誰?”蘭幽目光一凜,直直地刺向了那陌生人黑紗間若隱若
現(xiàn)的墨色瞳仁。
“你的哥哥,瀾奎?!蹦侨说恼Z氣輕柔婉轉(zhuǎn),頑長的身姿挺拔而俊秀,仿若一朵清麗而高傲的水仙花。
“原來是奎哥哥,早前聽說你成了大內(nèi)侍衛(wèi)隨侍皇帝左右,如今,怎的又回來了?”蘭幽眼睛眨巴眨巴的,似有幾分難以置信。
“此番,聽說天教遇上了大難,瀾兒還是逃生去吧,躲得越遠越好,尚且可以保住一條性命?!闭Z氣,倒不像危言聳聽。
“奎哥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下父尊母妃,天教既是遇著了險情,身為圣女緣何要茍且偷生?若是執(zhí)意要趕我走,那就殺了我吧!”
“唉,終究還是斗不過你,快換上這身衣服,然后隨我回去吧……”念在這個妹妹太調(diào)皮,瀾奎無奈地搖了搖頭。
話音一落,瀾奎手中突然多了一套夜行衣,蘭幽匆忙套在身上,隨即便小心翼翼地跟著瀾奎向萬劫血窟的方向而去了。
到了洞口,二人心情忐忑地邁了進去,無一絲一毫的退縮,但見偌大的萬劫血窟一片死寂,似是被掏空了一般。蘭幽背后有些發(fā)寒,握住紫越劍的手不住的顫抖,看了一眼瀾奎,那少年也和她一樣,謹慎地挪動著步伐,向內(nèi)室一步步地悄然探了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巷走到了頭,眼前赫然一座高大的石門,縫隙間透出了幾許光亮,里面隱隱約約似有人聲。蘭幽心中一喜,道是終于知道大家去哪兒了,但又似乎忌憚著什么,遲遲不敢破門而入。
“這……”蘭幽輕輕地開了口,聲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很明顯,她根本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言難盡,瀾兒就別再問了,現(xiàn)在跟在我后面,見機行事?!币环挼恼Z氣雖是溫和撫慰,內(nèi)容卻讓蘭幽的心中更沒底了。只是既然別無選擇,那只得這般了,蘭幽無奈地點了點頭,隨著瀾奎亦步亦趨地走了進去。
“屬下參見統(tǒng)領大人,這些個魔教的余孽,不知該如何處置?”聲音清淡而隨意,似乎在聊著什么不相干的俗事。
“你說呢?”統(tǒng)領微笑著反問道。
“殺?!睘懣⑽⒁恍ΓZ氣依舊平淡若水。
“唔~~”蘭幽心中一怒,正欲發(fā)作,冷不丁右手一熱,一股意識自指尖灌入了腦海之中。
“瀾兒,莫要輕舉妄動,來者不過統(tǒng)領一人,就算殺了他也無人知曉。只是,現(xiàn)在時機未到,是殺不得的,方才的話不過緩兵之計,切莫當真。還請瀾兒,陪奎哥哥演一場好戲。”用的法術,竟是最高等級的密語傳音。
“你到底要干嘛?”蘭幽深吸一口氣,又一股靈力渡了過去,這密語傳音,顯然她也是會的。
“當然是救天教?!睘懣D了頓,“答應我,待會兒無論你看見了什么,都必須保證絕對的沉默。因而稍有不慎,統(tǒng)領遁走,天教大難降臨。”
“奎哥哥,我答應你?!甭砸凰尖?,蘭幽便應下了,而瀾奎則面色一沉,向著那統(tǒng)領深深地揖了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