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我們並非是……”
“嗯?不是房東,不是房東你過來幹什麼?”
“所以說,我們想和您好好談談……”
“不行”即便是在半睡半醒狀態,賈女士也是堅決地拒絕了,並在之後迅地按住門把,準備將門拉上
“怕是被當做危險人物了”薰姐這樣想著,伸腳將門卡住,賈女士拉門的力量明顯屬於普通人範疇,因此無論她怎麼拉,門也是紋絲不動
“不用害怕,我們只是死者的家屬而已,我是東仔的姐姐,我只是想多地瞭解下我弟弟的死因,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從溫柔微笑道捂臉哭泣只是一瞬間的變化,針對不久前才從警局中逃出來的目擊者,薰姐不知爲何說出了以上的話
“應該不可能成功?”旁邊的絮兒呆呆地想著,這樣的發言只會提高人家的警惕性而已,而且她第一次發現薰姐居然也是變臉方面的行家?
但是出乎意料地是,賈女士拉門的力量鬆懈了,她雙眼紅潤地說著:“既然是家屬的話那也沒辦法了,誰讓我是唯一的目擊者呢,你們的那份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後主動開門放行,或許是門外的四個女性都是柔弱型的緣故,讓她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居然就輕易地相信了
在進門的時候,祈約好奇地問道:“薰姐,你怎麼知道死者的家屬中有姐姐?還有他的名字……”
“不,我並不知道,去警局的時候只詢問了目擊者的情況,又沒有詢問死者的情況”
“那你怎麼?”
“所以說是蒙的”
“蒙的?”
“嗯,名字也是,東仔的話可以當做不爲人知的小名,就算被質問起來也可以說是小時候養成的慣稱”
“……”
“這樣都能矇混過關?”一行人呆呆地跟在薰姐後面走進了房間
從玄關上的拖鞋和鞋架看,進裡面之前應該是要換上乾淨的拖鞋的,但賈女士本人都還穿著沾滿泥濘的高跟鞋,四人也就直接踩了進去
“這是橙汁,我家就只有這些了,想要知道什麼就問,我會好好回答的”將端來的橙汁一一分好,賈女士略顯拘謹的坐在了四人的對面
“那麼首先能否跟我們講一下您看到的事情,當然越詳細的越好畢竟我們在電視中並沒有聽到像樣的報道,而且警局也不肯詳細交代”薰姐輕聲說道
按照原計劃來說,其實是打算在見到賈女士的時候直接制住她,然後讓祈約讀取她的記憶,這樣就能一個細節不漏的瞭解當時的情況,但如今祈約完全無法捕捉到她的位置,妄談是對她施展異能了
“讓諸位見笑了,那個時候我因爲是第一次上電視,一不小心就表現得過於緊張,記者的問題也不能好好回答,甚至還被當做精神病嫌犯,所以就趁著他們疏忽的時候跑了出來”(這完全不是見笑的問題)
賈女士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道:
“既然你們是死者的家屬,我就好好將我遇到的情況說一遍事情的經過其實是這樣的
昨天我因爲加班的問題很遲纔回家,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前面的老區又只有一盞路燈,而且那盞路燈在老區的中央,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的,白天完全沒有用,晚上的時候也只能放出一點昏暗的黃光,因爲這裡的環境實在陰森,所以平常的不良少年也不怎麼在這裡活動,我昨天也是完全靠著平日記憶中的路線和讓手機充當臨時手電纔不至於迷路,這樣的加班晚歸已經很多次了,所以一點也不害怕”
雖然口中說著不害怕,但賈女士本人的身體卻已經微微有些顫抖
她停下來喝了口橙汁,看到祈約四人都很認真地在聽,於是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繼續說了下去
“我好不容易走過了一半的路程,終於看到了那盞路燈發出的黃色光暈,於是當下加快了一點腳步,轉過彎就是那有著路燈的一小片空地,現在想來,在路過那片空地的時候我似乎隱隱聽到了不規則的腳步聲,但是當時我以爲是老區內居民的走動聲,所以沒有去在意,然後……
然後我很快走出了燈光可以照到的範圍,繼續打開手機向前走,就是在後面的路上遇到了林棟先生”
似乎想到了什麼恐怖的場景,賈女捧著玻璃杯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少許橙汁從中濺出,但沒有人在意
(這是在講鬼故事嗎?)
(還真的是東仔?)
(好可怕)
互相用眼神交流著想法,還是由薰姐開口問道:“兇手長什麼樣子,體型有多大?”
“不,沒有兇手我完全沒有看到什麼兇手我只是看到林棟先生從對面向我走來,說實話,我和林棟先生其實是大學同學,所以很快就認出了他,他還說天太暗要把我送回家,於是我也沒有拒絕,就和他一起邊聊邊走……
‘你還沒有對象嗎?’他這樣問我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
賈女士雙眼瞳孔放大,玻璃杯被她放到了桌上,兩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過了許久才繼續說道:
“他手上的皮膚一下子變得透明,然後完全消失,露出了皮下的肌肉和血管,但是他本人卻一點也沒有發覺,我以爲那只是幻覺,就轉開視線刻意不去看它,但是後來還說忍不住再看了一眼,但是那個時候……他整隻手臂的皮膚都已經消失不見,而且那種皮膚消失的感覺很明顯地蔓延到了他的衣服裡面,我想當時他身體的皮膚應該也很快就會消失……
我真的很害怕,我想逃,但是腳怎麼也挪動不了,我強忍著驚叫的衝動想要裝作沒看見,但是眼睛像是被釘上一樣完全挪不開視線,那些滲著血絲的皮下組織,彷彿在跳動的青色血管……
林棟先生他,他在走出幾步後看到我沒有跟上,就轉過身來看我,然後,然後我看到了他臉上的皮膚也一點一點的”
賈女士大口呼吸了幾次,像是逃避一樣低下了頭,黑色的長髮順勢披散下來,將她的正面遮掩,她似乎重回到了當時的場景,巨大的恐懼讓她臉部扭曲,聲音走調,但她依舊像是著了魔一樣繼續述說著
隨著她的述說,周圍竟是浮現出一絲絲冷意,並非心理作用,而是實實在在地溫度在降低,感受到這一變化的衆人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提高警惕,而沒有阻止賈女士的述說
“我用手機發出的光照著他的面孔,他臉上的皮膚很快完全消失,就像,就像雪融化一樣突出的眼珠慘白慘白的,鼻子也只剩下兩個洞,但是他自己卻一點沒有發覺,反而問我出了什麼事,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只是他的聲音已經漏風,反而讓我越來越害怕……
我拼命地想要後退,但是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我害怕,真的很害怕,他一點一點地向我逼近……
當他快要碰到我的時候,我終於叫出聲了,然後突然發現腳可以動了,於是我轉身就跑,從那裡跑回了有路燈的空地,身後皮鞋的聲音一直在響,我已經拼命在跑了,但是完全甩不掉,林棟一邊叫著‘你怎麼了’,一邊在追我,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關心我,還是想要殺我,我什麼都不敢想了,就是跑,拼命的跑,直到我撞到了人
就像撞到一堵牆一樣,然後我的手機掉在了地上,路燈的光很昏暗,我看不清那人長什麼樣子,但是感覺地出很壯實,是個高大的男人,不過對方卻奇怪地完全沒有理我,我哭著求他救我,但是無論我怎麼搖他的手臂,他都沒有任何反應,我害怕了,開始往後退……
距離拉開了我才發現,在前面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有很多,很多的人,他們手腳僵直地繞著圈子走來走去,一下子沒入黑暗中,又一下子走到路燈下,互相撞到之後會主動改變行走的方向,但是沒有一個人理我就像是根本就沒看到過我一樣
太可怕了我轉身就想跑,除了跑我全部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一轉身卻發現林棟已經追了上來,就在我身後一米不到的地方
我嚇得一屁股摔倒在地,用手支撐著向後退,我已經顧不得後面那些奇怪的人了,林棟比他們,比他們還要可怕,他整個身體似乎都比之前看到的還瘦了一圈,血淋淋的,把他的衣服染得通紅通紅,我想應該是他的血管和皮膚一樣消失了,呵呵,消失了……
消失了,血……
血都噴出來了
路燈的光雖然很暗,但足夠讓林棟他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他比我還不堪,直接,直接就嚇昏了過去,我連忙撿起就在手邊的手機,從地上爬起來就想繼續跑,但是我突然發現之前在那裡徘徊的人都不見了,一個都不見了……
之後就有一個刑警趕到了現場”
“嗬嗤嗬嗤”的喘著氣,賈女士重擡起了頭,她臉上滿是冷汗,顯然僅僅是回憶就讓她無比恐懼,接著她困惑地發現對面的四人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賈女士順著視線看向自己的手
她張開嘴渾身僵硬
她手上的皮膚……正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