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秦風早就恨不得直接掐死周洋，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只能強忍著找周洋算賬的衝動，死死咬著後槽牙，一臉鐵青推著夏夢往樓下跑。

這條樓梯太偏僻了，也很狹窄，不過事到如今，他們壓根沒有精力尋找其他通道，只能跌跌撞撞地沿著當前的路線逃亡。

身後，是一大片鼠羣啃噬屍體的聲音，狹窄的走道里，還能聽到各種鬼哭狼嚎。

秦風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幸運，總之，那層樓道上還有許多垂死的病人，鼠羣們忙著啃噬那些病人的身體，因此一直沒顧得上追上來，也正因如此，才讓四人有了更多逃離的空間。

沿著臺階往下，人羣很快跑到了小葉護士落地的拐角，周洋仍舊衝在最前面，看著小葉護士那配胖的身體，這個男人眼中沒有絲毫的愧疚和心軟，反倒啐了一聲，“這麼肥，把樓梯完全堵住了，害得我們逃都不好逃！”

夏夢從後面死死拽了他一把，潑婦般大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不許你亂講話！”

然而，衆人沒有想到的是，彌留之際的小葉護士，居然悠悠轉醒，瞪大一雙無神而又悽苦的眼睛，對秦風等人投去了哀求眼神，“救……我不想死……”

她一邊吃力地說著，一邊下意識地伸出顫抖的手，本能地抓住了身邊人的小腿。

可好死不死，距離她最近的人是周洋，這一抓，也不可避免地拽住了周洋的小腿。

面對這個垂死掙扎的胖護士，周洋可不會有半點憐憫，反倒神經質般地吼起來，“住手啊，你這個死胖子，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你有病，你可能會傳染給我的！”

“你特麼……”秦風兩眼一紅，恨不得用消防斧直接劈在周洋後腦勺上，忍了又忍，用肩膀將他撞開了，蹲下身，又要去拽小葉護士的胳膊，結果這個時候，身後的何勇卻忽然把手搭在秦風肩上，用力往後扯了一下。

“你幹什麼？”秦風眼珠子通紅，回頭，露出宛如豹子一樣嚇人的眼神。

何勇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閉上眼，搖頭說，“清醒點吧，沒救了……”

且不說小葉護士本就染了急病，剛纔還沿著樓道滾出了這麼長的距離，就算秦風真有這個本事，把人拖到樓下，又拿什麼救她呢？

而聽到這話的秦風，則是手指頭一顫，滿臉都是痛苦和糾結。

他和小葉護士相處時間很短，只有區區不到十個小時，然而幾個小時的相處，卻讓秦風捕捉到了這個護士內心的單純和善良，讓秦風眼睜睜把她拱手讓給鼠羣，活生生被啃死殆盡，他怎麼能夠？

“呵呵！”

內心的痛苦糾纏，猶如電流般直擊秦風的大腦，那一瞬間，他神經彷彿錯亂了，悲傷得怒吼一聲“不”，可當痛苦延伸到了極致，秦風的情緒反倒冷靜下來，忽然蹲下，挪到了小葉護士身邊，喘著粗氣問道，“你還有什麼爲了的心願嗎？”

“老大，鼠羣都要來了，別廢話了行不行啊！”

沒等小葉護士開口，周洋又神經質地大吼大叫起來，這刺耳的聲音點燃了秦風心頭的殺意，猛回頭，臉上肌肉全部都抽條扭曲了，一字一頓，“你！閉！嘴！”

周洋被他的眼神嚇得一突突，加上身體本來就特別虛弱，只能靠著牆壁喘氣，不再敢和秦風對視眼神。

扭過頭，秦風用無比溫柔的語氣，對著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終點的小葉護士說，“你有什麼心願，說出來吧，我一定會答應的。”

小葉護士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麻木地張大嘴，擠出無比沮喪和苦澀的微笑，痛苦地閉上眼睛，搖頭說，“沒有了，你們好好活下去吧。”

“嗯，我會，一定會！”眼淚早已迷糊了秦風的視線，這個大老爺們幾度哽咽，強忍著內心的痛苦，顫顫巍巍起身，轉動消防斧，將斧刃對準了小葉護士的脖子。

小葉護士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儘管身體還是因爲恐懼在發抖，卻心甘情願閉上眼睛，哭著說，“求你……快一點，別讓我太痛苦……”

“啊！”

秦風幾乎吼破了嗓子，發出自己這輩子最痛苦的嘶啞嚎叫，消防斧重重砸下，紅色的斧刃，瞬間命中了小葉護士的脖子，唰一下，直接砸中了骨頭。

“你在幹什麼，啊……”然後又有一身淒厲的大吼，來自於身邊的夏夢。

夏夢簡直傻了，雙眼一黑，差點維持不了身體的站立，她像個崩潰的神經病人一樣，不斷地撕扯秦風，在他背上撕打抓撓著，痛哭失聲，“你這個瘋子，殺人兇手，你是個畜牲……”

她瘋狂地咒罵著，恨不得將所有惡毒的語氣全都宣泄在秦風身上。

秦風無言以對，麻木地拔出斧頭，然後迎面看向那股飆升的鮮血，呵呵地啥笑道，“呵呵，我的確是個魔鬼……”

所有人的思維全亂了，秦風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他心裡清楚，絕對不能把活著的小葉護士交給鼠羣，這個善良的女人，即便要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上，不能讓她死在鼠羣的啃噬下。

“走吧，走走……”一向淡定的何勇，此時也是眼眶通紅，熱淚盈眶，只能強忍著，硬推著兩人的後背，生拉硬拽，將他們推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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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大量鼠羣還在嘰嘰地叫喚，鼠羣瘋狂而嗜血的吼叫聲，充斥著整個醫院的角角落落。

它們似乎受到了鮮血的感召，一大羣老鼠蜂擁而來，開始撕扯起了小葉護士已經沒有知覺的屍體，還有一部分鼠羣緊追著人羣不放，依舊狂涌而來，從後面咬中了夏夢的肩背。

“啊……”夏夢身體一個踉蹌，差點又要摔倒了，好在不遠處就是何勇，見狀立刻揮棍一砸，將撲在夏夢背上的老鼠打翻。

四人好不容易重回醫院門診大廳，可是混亂還未結束，鼠羣們窮追不捨，幾乎將整個通道完全封死。

沒有交談，沒有片刻的遲疑和停歇，秦風好像一頭落了單的老虎，發出不似人類的咆哮聲，拎著消防斧就衝了上去，對著鼠羣連續砍殺，眼角瞪出了裂痕，滿眼血絲的樣子，比厲鬼還要恐怖。

世界只剩下一種格調，那就是血液的紅色，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