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睜開雙眼,葉楚便是見那極快速閃動的流光畫面,在仿似能夠沁出鮮血般的濃重血色之中,慢慢的定了格。之后,隨著這血腥味兒的變淡,血色漸漸褪去,這定了格的畫面方才緩緩的,仿似電影畫面般再次動了起來。
沈追悠悠的醒轉(zhuǎn)了過來,狠狠的呼吸了數(shù)口長長的氣,方才壓下了心頭那噩夢帶來的驚悸,雖然他不記得夢到了些什么,但,渾身的酸痛僵硬,尤其是那一雙仿似已經(jīng)不屬于他的沉重雙臂,叫他可以肯定那絕不會是一個好夢。
好一會兒,緩過了神來,酸軟的身體也不再那么的無力了,他方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自床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到了桌前倒了一盞茶,灌下。這里是……有些驚疑不定的目光,四處的打量著這個不大的房間,鋪陳擺設(shè)雖不豪華,但,樣樣看上去都很精致,比之他之前寄身的破廟,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深深的吸了口氣,鼻尖不再是腐臭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草木的清香,呼吸間叫人感覺到神清氣爽。
狠狠的捏了捏手指,有些渾渾噩噩的腦子,慢慢的轉(zhuǎn)動了起來,沈追方才想起來,他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只能住在破廟中,靠乞討為生的小乞丐了,他是被仙家選中的弟子,他要成為仙人了!嘴角緩緩的勾起,笑意一點點的擴大,沈追的眼中現(xiàn)出了一抹濃濃的激動興奮。
“扣!扣!”房門被不輕不重的叩響,一個渾厚用力的男聲在門外響起,“新入門的弟子,出來集合了。”
聽到這個驀然響起的男聲,沈追的腦海里頭猛然出現(xiàn)了一張臉,一張方方正正的并沒有什么特色的臉,心頭猛生了一股想將這人撕碎的暴虐沖動,手掌攥緊,直到茶杯的碎片扎入手中,他的神智方才被劇痛喚了回來,有些愣愣地看著手掌上滴落的鮮血,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只是初來乍到,腦子里出現(xiàn)的這張臉?biāo)矎奈丛娺^。
“砰!砰!”聽著屋里頭并沒有應(yīng)聲,也沒有任何動靜,門外的人便是狠狠的拍了拍門,頗有些不耐煩的喝道,“起來,快起來了,這兒可不是你家,容不得你睡到日上三竿!”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抬手,狠狠搓了一把臉,將滿心的戾氣強壓了下去,沈追也顧不得滴血的手,幾個跨步上前,一把拉開了門,飛快的瞥了一眼這個完全陌生的師兄,低眉順眼的笑著道,“勞煩師兄您了,我已經(jīng)起來了。”
瞧著他一臉柔順的態(tài)度,他面前的這男子冷哼了一聲,點了點頭,見他的手掌上扎著茶盞的碎片,還在不斷的滴血,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是一聲冷哼,道,“靈根不好也就罷了,做事怎么還這么毛手毛腳?!仙家重地,你既有機緣得以入門,便應(yīng)該心懷感激,更為小心謹(jǐn)慎才是。否則,得罪了什么人,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沈追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又抱拳又躬身,連連的點頭應(yīng)是。身為一個常年以乞討為生的小乞丐,他最是擅長察言觀色,做小伏低,一番動作下來,到底還是叫這看著兇惡的師兄軟了心腸,褪去了滿臉的厲色,塞給了他一包療傷的藥粉。
千恩萬謝的送走了這位師兄,嘴角雖還是噙著笑,但他那攥緊了藥粉的手上青筋自爆,眼底是濃濃的戾氣翻涌。當(dāng)他還是個乞丐一般的打發(fā)嗎?!呵,總有一天……沈追嘴角的那抹笑意染上了幾分狠戾,總有一天,他要這些看不起他,踐踏他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凄厲哀號著去死,去!死!
心底洶洶翻涌而出的陰冷殺意,瞬息間,便沖淡了方才那一直盤桓在沈追心頭的點點維和之感,而他心中那微弱的疑惑,更是隨著滿腹雄心壯志的升起而極快速的退了去。包扎好了手上的傷口,沈追狠狠的搓了一把臉,死死的壓住了心頭的那股暴戾情緒,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踏出了房門。
夢想很豐滿,然而,現(xiàn)實卻是無比的骨感。除開最開始的三年,他一年突破一階,其后兩年一階,到現(xiàn)如今整整五年,他的修為一直停滯在練氣六層,不得寸進(jìn)。眼看著一個個同門,或是按部就班的平穩(wěn)突破,或是偶有奇遇修為突飛猛進(jìn),或是干脆放棄了修煉,回到世俗界安享繁華,他滿心的羨慕嫉妒恨,卻只能憋的自己內(nèi)傷,一年年的蹉跎下來,沈追就只剩下了滿心的憤恨,卻還是每天都要對他記恨的對象保持著微笑,去乞求著那一份的近似于施舍的修煉資源。
年復(fù)年,沈追心中的陰霾堆積成了山,旁人隨便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叫他覺得是在羞辱和責(zé)難他,修者的直覺何其敏銳,雖然他只是露出了一星半點,但,漸漸的也就越發(fā)被眾人疏遠(yuǎn)了,好事兒落不到他的頭上,臟苦累的活計第一個便是會派到他這里。
還好,這一切都即將要結(jié)束了。沈追低垂著的一張臉上,扭曲的猙獰可怕,他死死的捂住了胸口,腳步急促,甚至有些踉蹌,這里可是他翻身的最后希望。
回到自己的房間,緊閉了門窗,又灌了好大一壺涼茶,沈追方才松了一口氣,自懷里頭摸出了一柄破舊的小旗子。掏出了自己不多的靈石,擺在了手邊,沈追盤膝而坐,抱元守一,將體內(nèi)的元氣源源不絕的引入了這破舊的小旗子之中。
隨著一塊塊靈石化作了齏粉,灑落在他的身側(cè),這破舊的小旗子之上漸漸的閃動起了瑩瑩的光,一道淡淡的人影浮現(xiàn)在了小旗子之上,漸漸變的清晰了起來。
沈追的心頭狂喜,嘴角的弧度根本壓之不下,他頗有些無措的搓動著雙手,他對著這道人影擠出了一個干巴巴的笑容,口舌有些打結(jié),好半天方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哆哆嗦嗦的開口道,“前輩,你的感覺好一點了沒有?我,我暫時,就只有這么多靈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