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膚淺，”

聽到琴一開口又是“真是膚淺”，沐白氣得差點當場發作，好不容易壓了下去，便聽琴接著說道：

“海妖那么野蠻的邪惡種族，怎么可能制造出神器？”

“真是膚淺，明明已經知道海克娜是海妖，還相信她說過的話。”

“真是膚淺，連人魚族的神器‘時空之鏡’都不知道。”

“真是膚——”

“閉嘴！”

沐白忽然一聲厲喝，打斷了琴的發言。

他并不是為了那句“真是膚淺”而發作，而是因為初聞時空之鏡竟然是人魚族的神器。

時空之鏡，乃是導致沐白損失九成九壽命的罪魁禍首，盡管也讓他恢復身體，并掌控部分時空力量，但這完全彌補不了他的損失。

如今，聽琴說時空之鏡竟然是屬于人魚族的，沐白當即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沐白先是一聲厲喝喝止琴，然后死死地盯著她，語氣冰冷道：

“原來時空之鏡是人魚族的神器！”

“你可知道，這破鏡子吸了我足足九千多年的生命力！”

“你可知道，我現在只剩下最后一百年的生命！”

“你可知道，這破鏡子還在我體內，指不定什么時候再次作祟，只要一秒就能吸干我的全部生命力！”

“你可知道，身體里面有個不定時炸.彈是種什么感覺！”

“我倒要問問你，你們人魚族的神器究竟是怎么回事！”

聽到沐白一連串的質問，人魚女王琴表情未變，但瞳孔卻是微微一縮。

在變成雕像時，她雖然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有一定感應，卻無法感應到沐白體內的情況。

琴只是看到時空之鏡鉆入沐白體內，卻不知道它會吸取沐白的生命力。

自然而然的，琴也不知道沐白因此而損失了九成九的壽命，更不知道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百年。

如今，聽沐白道出種種，琴內心頓時大為震動，她深深地看著沐白，同時與海洋溝通，很快就確定沐白所言的真實性。

人魚族是善良純潔的種族，這并不是琴在吹噓。

別看琴的口頭禪有些欠收拾，但真正的惡意是沒有的。

五千五百年前，琴的母親，也就是當時的人魚女王身死，其遺體被海妖王擄走，以邪惡秘法制造出海克娜，企圖毀滅整個人魚族，而且只差一點就成功了。

當時身為公主的琴臨危受命，成為新一任人魚女王，統領人魚之都，抵御海妖入侵。

只不過，由于海克娜太過特殊，她不但無視防護結界，甚至能隨意操控防護結界。

失去結界保護，面對無數倍于己方數量的海妖，人魚族一敗再敗，只能退守人魚城堡。

然而，人魚城堡也擋不住海妖的腳步，最后關頭，人魚女王琴手持時空之鏡，以犧牲整個人魚族為代價，對海妖一族發動超越時空的詛咒。

在詛咒下，來犯海妖盡數灰飛煙滅，連渣都沒有留下半點，極小部分實力弱小，且未參與進攻的海妖僥幸存活，但詛咒依舊作用在它們身上，生育能力低下只是詛咒的效果之一。

詛咒的威力固然可怕，但人魚族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作為激活時空之鏡的祭品，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魚魂飛魄散，連遺體也化為虛無，只有人魚女王琴一人得以幸存。

琴本來也是要灰飛煙滅的，只是時空之鏡意外護住了她，將她變成水晶雕像，停滯了她的時間，一直持續至今。

事實上，時空之鏡并不是在保護琴，它只是將琴當做長久寄主，緩慢而又堅定地從她那里汲取養分。

這養分并不是琴的生命力，而是她的實力。

在接任女王的時候，琴乃是貨真價實的傳說級強者，在被時空之鏡寄居期間，她的實力一降再降，從傳說級一路下降到如今的旭日級。

別看旭日級跟傳說級相隔的階位不多，但兩者間的實力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至于海克娜，她的靈魂屬于海妖，身體卻是人魚族，所以并未受到詛咒影響，也沒有成為時空之鏡的祭品，她只是陷入沉睡，直到一百多年前才蘇醒過來。

海克娜屬于邪惡生物，她知道，只要成功將琴吞噬，她的實力和潛力都會突飛猛進。

但海克娜不敢貿然行動，她從時空之鏡上感應到足以致命的威脅。

在此后的一百多年內，海克娜抓了不少生物丟向時空之鏡，它們無一例外都被吸干生命力而死。

漸漸的，海克娜總結出一定規律，每當汲取高智慧強大生靈的生命力后，她從時空之鏡上感應到的威脅就會減弱一分。

海克娜出面欺騙沐白的原因就在于此，她并不知道時空之鏡什么時候吸夠生命力，若是吸了沐白還不行的話，她繼續行動就是了，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海克娜沒想到的是，她本以為自己欺騙的是人類，結果卻是一位血族，接著被沐白偷襲，最終丟了小命。

這是海克娜咎由自取，完全不值得同情。

變成水晶雕像的琴雖然被停滯了時間，但她的思考能力還在，也能感應到花園中發生的一切。

對于海克娜一百多年來所做的一切，琴知道得一清二楚，盡管不忍心其他生靈遇害，但她卻無能為力。

不久之前，感應到海克娜被沐白擊殺，琴振奮不已，她善良是不假，卻不是一味的善良，對于邪惡之輩，琴堅守的是徹底滅殺的原則。

后來，時空之鏡主動鉆進沐白體內，著實讓琴吃了一驚，但她并未多想。

時空之鏡雖然會汲取生命力，但它一向是被動而為，只有其他生靈觸碰到它，它才會汲取目標的生命力。

這一次卻是時空之鏡的主動行為，異于往常，所以琴并未想到它會汲取沐白的生命力，只當是時空之鏡認沐白為主了。

時空之鏡雖是人魚族祭拜的神器，卻不是人魚族親自打造的，它本就是外來物，對于它認別人為主一事，琴倒不覺得失落。

不過，因為自己沒能得到時空之鏡的認可，琴對得到“認可”的沐白很是羨慕，所以她才用口頭禪來擠兌沐白，其實并沒有壞心思。

至于面無表情和沒有起伏的語氣……任誰五千五百年多年不與人交流，估計都是這副模樣，實在不能怪琴。

原本，琴對沐白是羨慕的，直到她從沐白口中得知時空之鏡的所作所為。

從海洋的反饋中確定真實性后，琴表情未變，心中卻升起一股強烈的歉意，人魚族善良而又純潔，她們不會把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

在琴看來，既然沐白因時空之鏡而蒙受重大損失，那就是人魚族的責任，作為人魚女王的她責無旁貸，理應補償沐白。

然而，沐白損失的卻是九成九的壽命，琴實在想不到有什么能夠補償如此損失。

或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為沐白陪葬。

念及此處，琴終于做出決定，她看著沐白，面無表情地說道：

“既然是我人魚族對不起你，本王甘愿成為你的奴隸。”

“雖不能補償你的損失，至少可以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