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走出了畫面,留給人一個利落而料峭的背影和無限腦補的空間,畫面中只剩下被綁在架子上的陸昱,那群黑色大鳥又飛了回來,時不時俯沖下去啃食陸昱。
如果是一般人,也許三兩下就死了,可陸昱偏偏是武者,還是精神師。
肉體上強悍,精神上也沒那么容易崩潰,所以這場折磨,會持續很久很久……
聽著畫面里傳來的陸昱的慘叫,首都基地多少人坐立不安,膽戰心驚,而接下來被強制傳輸進來的大容量資料,卻看得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眉頭緊鎖。
這其中有字面資料,有視頻,有音頻,有手寫的黑紙白字,也有蓋了印章的正式文書,一件件,都是無可辯駁的證據。
首都頓時陷入大亂。
“作為首度基地掌權的幾大勢力之一的陸家,突然被爆出這么一樁丑聞,不但是陸家內部混亂離心,民眾對他們失去信心,敵對的勢力也會落井下石,重新估量這個家族的信用吧?”
邢程痛快地灌下一杯酒,笑哈哈地說道:“今天真是痛快,不過真是可惜啊,如果能讓陸昱自己承認陸家的罪行,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人證,就更具說服力了。”
“那有誣陷威脅或者屈打成招的嫌疑。”陸離冷靜地說,“被陸家拿住做文章,反而會弄巧成拙,而現在那么多物證,只會堵得陸家啞口無言,也已經足夠了,畢竟我們只是要人們看到他們的真面目,從而失去威信,也不是要真的將他們繩之以法。”
邢程想了想。點點頭,然后上下大量陸離:“不過你也真是挺讓我意外的,你爹媽都好好地在首都呢,你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反叛,也不怕他們被你牽連?”
陸離冷淡一笑:“他們早就都說過,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陸離的父親是陸家三子,當年是半強迫意味地才娶了他母親。后來執行任務時失蹤。被認定身亡,陸家還舉行了葬禮,陸離的母親千方百計地改嫁給心愛的人。把陸離就這么拋在了陸家。
結果一年之后陸敬琛居然又回來了,殺上了前妻改嫁的那一家,鬧得沸沸揚揚的,最后是那一家被趕出了京城。可陸敬琛也沒落到什么好,反而還糊涂地埋怨兒子沒有留住他媽。對陸離這個兒子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漸漸地到連見面給個眼光都沒有的地步。
有爸跟沒爸一樣,有媽還不如沒媽,陸離在陸家的處境著實尷尬。不然以他的才能,被分配到未亡人基地,又怎么能被一個非陸家人壓在頭頂。只能隱身在幕后?
這樣環境里成長起來的陸離,又豈會對陸家心存感激和歸屬感?
“嘿嘿。行,那以后咱們就一起干了!”邢程敬了他一杯,又看向一邊很沉默的陸柏:“你呢?你家老子恨不得宰了你了吧?”
陸柏悶聲說:“他才不會在乎我呢。”
要說陸柏出身足夠顯貴,他是陸家長子的陸敬濤的小兒子,要說也該是千寵萬寵著長大的,可偏偏上面兩個嫡親的哥哥都特別能干,而他生性有些溫吞,優柔寡斷。陸敬濤就有些看不上自己這個小兒子,也是工作忙,沒怎么顧過他。
加上他嫡親大哥陸昊因為陸決的原因,對這種小了自己十多歲的弟弟就特別地忌憚,就怕對方年輕力壯之時會成為自己的強大競爭對手,甚至自己要退位讓賢,就把陸柏一個勁兒地往陰溝里帶。
總而言之陸柏在陸家也是有些憋屈的存在,沒什么存在感,不過估計這次露相,還真是把他老子氣得夠嗆。
陸柏瞧了瞧陸決,事實上他并不想這么旗幟鮮明地站在陸決這邊,可是……誰讓左小姐有命令呢?
他頹喪地垂了頭,悶悶喝酒。
“不過真的沒有想到,陸決你的精神力竟然能夠制造幻覺。”陸離忽然說。
三人都看向陸決。
其實陸昱和他的下屬們會陷入幻境,并不是所謂的迷幻藥的作用,邢程雖然有這方面的研究,卻沒有研究出這么效力強大的藥物,那些幻覺,其實是陸決的精神力入侵了他們的大腦,通過某種方法讓他們“看到”自己最畏懼的人或者情景。
精神力能夠制造幻覺,這到不難理解,大腦方面的東西,不能用常理解釋才正常,但令人震驚的是,陸昱居然也完全沒有察覺到。
他可也是精神師,而且已經是四階精神師。
陸柏忍不住問陸決:“你是幾階精神師了?”
精神師的水平普遍低于武者,現在武者的最高水平是五階,精神師的最高則是四階,而顯然陸決的精神力完全可以碾壓陸昱。
“大約五階吧。”陸柏還以為陸決不會回答,結果他居然回答了,陸決一直沉默的神色閃現出淡淡的光彩,“不過能夠制造幻覺,倒并不是到了五階,而是有人提醒過我。”
早在他剛認識左安安的時候,她就教過當時對任何事都很懵懂的他,關于精神力的各種用法,其中就有制造幻覺這一項。
三人都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倒是邢程若有所思,他說:“難道又是你的那位小姑娘?”
陸決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溫和的神色,點了點頭。
不過這也沒什么,邢程知道他這個德性,他那位小姑娘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令他再次感到古怪的是陸柏居然也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陸離倒是沒注意到這些,他低頭想了想:“我之前好像有聽說,陸家也有一個人能夠用精神力制造幻覺,不過并不清楚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陸決眉峰動了動,響起很早之前左安安說過的事,他問:“陸家有沒有誰叫做陸辰綱?”
“陸辰綱?”陸柏一臉茫然。陸離回想了一遍:“沒有聽說過,反正三代以內是沒這個名字,我以前看過族譜,但三代往上我就不肯定了,你問這個做什么?也有可能不是陸家的人,陸姓是個大姓。”
但三代往上走,那都是陸百川的長輩了。早都長眠地下了。
陸決默了默。并沒有回答陸離的問題,而是道:“京城陸家接下來一段日子應該有的忙了,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趁這個時機,我們要抓緊時間發展,陸離,未亡人基地現在什么情況?”
“陸昊留下來的人重要的位置已經都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自己的人。不過這段錄像播出之后,陸家一定也就知道被我們釜底抽薪了。所以剩下來那些人也該解決了,我做足了準備,可以一夜之間端掉他們,而不影響基地的運行。”
邢程聽得津津有味。心中有些感嘆,陸昊把陸決給差點弄死,然后留下來守著未亡人基地的部隊。其強大毋庸置疑,可這才兩個月不到吧。就被陸離輕描淡寫地破解了,這個陸離能力夠強啊。
比起陸昊的自傲自大,陸顯的目下無塵,陸昱的暴躁,陸離顯然足夠冷靜,也足夠理智,還很看得清形勢,也就是陸家都出些白癡,寧愿捧著陸昊三個,反而把這樣的人才扔在一邊。
陸離那個老爸陸敬琛更是神經病,這么好的兒子硬是把他弄得離心離德,兒子弄成了仇人。
不過這樣就能狠下心來對付自己的老子和家族,要么是他在陸家受到的待遇實在是過分,要么他秉性實在太過冷酷,這種人心眼大不到哪里去,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陸決卻沒想這么多,他自己也可以說就是被逼反的,很能理解那種心情,有時候旁人覺得無關緊要的一些小細節,都能讓已經緊繃的弦崩潰。
其實反不反,叛不叛的,和血緣也沒太多關系,有時候或許只是憋屈,有時候或許只是咽不下一口氣。
不是說你生了我我就要無條件服從你的,心寒了,還有什么情義可言?
他很滿意陸離說的話:“未亡人基地就交給你了,在新科技方面,邢程你和他接洽一下,把未亡人基地的各方面條件都提高起來,陸家在我這里折了一員,或許又會把目標轉移到陸離那里。”
陸離和邢程都點頭。
邢程笑著說:“未亡人基地沒問題了,這里勝利基地也有點樣子了,我們下一個目標是不是繼續往北啊,那個希望基地,聽說也是陸家的人再管。”
希望基地是據此隔了一個省份的大省里面的大基地,整個基地據說有一百萬人,因為距離首都基地近,無論是技術還是管理還是武裝力量方面都很強大,是一個非常正式規模龐大的基地。
陸決說:“不急,先把這個冬天過去再說,勝利基地也還太弱小。”
必須把勝利基地先發展得強大一點,至少也得有二三十萬人的規模,然后找到適合的人接手,他才撒得了手。
陸柏蠢蠢地問:“這就往北了嗎?w市呢,那邊才是真正的重頭,上個月就聽說人口已經突破七百萬大關了。”
其他三人一時都沉默。
七百萬大關啊,撇去首都基地不算,全國那么多基地,數得上名的加起來都不一定有這么多人口。
就算首都基地,也沒有七百萬那么多,地震中喪生了許多,因為原本人口多,第一批出現的喪尸也并不少,所以最初首都基地的傷亡是很慘重的,后來用大把大把的軍隊才重新維持秩序和建設,現在也大約就是五六百萬人的規模。
邢程白了陸柏一眼:“你傻啊,那邊是陸決他老婆的陪嫁。”
陸決厲眸掃他一眼,邢程立馬改口:“哦,我忘了,那還不是他老婆,人家還沒追到手呢!”
滿滿的幸災樂禍的口吻,陸決的臉色變得很黑。
他站起來:“你們繼續聊吧,我先走了。”
陸離看看他的背影:“他和左安安……”
“說不定還有的磨呢……”
陸決走了出來,沒有多想就去了左安安那里。
結果人沒在房間里。
找了大半圈,在一處無人的避風小石堆后面找到她。
她滿頭的大半,就穿了一間米黃色的格子襯衫,但襯衫也濕了好多,整個人顯得熱氣騰騰的,臉頰都紅彤彤的,顯然剛練完煉體術,此刻正半趴在地上扒拉什么。
看到陸決她嚇了一嚇,察覺到自己姿態不雅,坐直起來笑了笑:“來得正好,幫我把里面的番薯撈出來,我把洞埋得太深了。”
原來是烤番薯。
陸決上去一看,這個洞挖得也確實是深,大約一米,里面應該是先扔了把柴火,燒忘了,然后把番薯扔進去,再不停地往里扔柴,真是省心又懶惰的做法。
也不知道番薯燒化掉沒有。
陸決眼里閃過笑意。
精神力一動,就找到了兩個番薯類似物,托了出來。
兩個都焦了一大半,只剩一點能夠吃。
左安安嘆氣:“剛才實在太餓,又很想吃這個,偏偏我剛打完煉體術手腳沒力氣,就弄了這么個懶人做法,結果……”
真是糟蹋了好東西。
“這可是我桃……那邊新鮮的番薯呢。”桃樹空間里剛出土的,剛挖出來就覺得靈氣十足。
左安安又期待起來,自己抓了一個,另一個塞到陸決手里:“快吃吃看,一定很好吃!”
陸決卻是把手里這個剝開了,烤焦的部位全都去掉,先給了左安安,然后自己才拿過她手里的那個掰開。
左安安嘿嘿笑,咬了一口,甜!真甜!又香又糯,入口即化,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番薯!
“快吃快吃,真是太好吃了!”她催陸決。
陸決嘗了一口,卻是與眾不同,他如今已經修煉了真氣,自然能夠感覺到這番薯中稍許的靈氣。
那一絲絲的靈氣隨著番薯進入身體,悄無聲息地轉化為了真氣,雖然量少得可憐,但等于是毫不費力地吃出來的,如果每天吃的食物都含有靈氣,也是客觀的一筆了。
他不由問:“這個是……”
左安安笑:“這個也是我的秘密哦,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
陸決一頓。
左安安的笑容也隱了隱,聲音低了下來,繼續說:“即便我還有很多秘密瞞著你,或許永遠也不能和你分享,甚至,我有著不是太美好的過去,這樣的我,你也愿意接受我成為你人生的伴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