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魔湖真可怕，要是掉進去，絕對屍骨無存。”卓一凡走到河邊，一股濃郁的煞氣撲鼻而至，在這煞氣中隱隱約約還能聞到血氣的味道，十分詭秘。

“何止屍骨無存，連靈魂都要湮滅。”

黑龍望著可怕的湖泊，神色多變，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傳言古妖山曾是太古妖神的卵巢，盤踞著許多太古純血妖靈，它們互相爭奪領地，喋血廝殺。無盡的妖血汨汨流淌，最終匯聚成這片血魔湖。但凡被湖水包裹，全身會立刻被侵蝕，是萬蟲噬心，千刀萬剮的痛苦。你看，湖面上那一縷縷黑氣，就是魔煞。心神不定的修士吸入魔煞，會立化成魔。最後走火入魔，靈力暴動死去。”

“林神，我不會要在這裡修行吧？沒開玩笑？”卓一凡驚訝，本能察覺到血魔湖很危險。哪怕自己能抵住侵蝕，也堅持不了多久。

林神笑笑：“想修成三花聚頂，沒點代價怎麼行？這裡是古妖山山腳的一處禁地，你儘管安心修行，沒人會來的。”

“這不廢話……正常人能來這裡？”卓一凡一臉無語，血魔湖匯聚妖神之血，千百年都不曾乾涸，妖化爲魔。其兇險比四大域要可怕成百上千倍。只要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靠近這裡。

“又是九冥魔瞳，又是靈猿鐵臂，體內還有神骨加持。你小子能是正常人？”林海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齒，發出森森冷笑。

他拎小雞似得抓著卓一凡跳下機關鳥，隨手卷起邊上一顆一人來高的巨石，拋入魔湖中。巨石上青苔密佈，年份久遠，是從太古時期留下的，百年來飽受妖神血氣影響，硬度堪比神鐵。

卓一凡眼睜睜的看著它墜入湖裡。黑色魔煞頓時將之淹沒。

嗤！巨石受到強烈腐蝕，僅僅是在虛空中停留了片刻不到碩大的體積如同寒冰般在滾滾黑氣裡迅速消融，發出一種擦火柴的聲音。

“好強的侵蝕力……”卓一凡驚顫，直冒冷汗。他可不認爲自己的下場能比巨石好多少。沒準還沒到湖裡，就成了一灘肉泥。

“魔煞無孔不入，侵蝕肉體，吞噬靈魂。”林神看了眼卓一凡，繼續道：“禁地固然可怕，但我與大哥曾無數次在這裡探索過，這裡的確是錘鍊內心的絕佳寶地。”

“林神和父親在這裡修行過？”卓一凡看著湖泊，內心忍不住悸動起來。

他無法想到，當年的兩人是擁有怎樣的決心在這種被許多人視爲禁地的地方苦修。

“我與大哥連續在這地方堅持了一個月，差點魔化。不過收穫了很多東西。”林神眼睛微微掃向湖泊，這個留給他極致痛苦的地方，卻有無數美好的回憶：“大哥那時已是金丹二轉，但在魔煞之氣的力量下，他居然以金丹的修爲開闢人、地二花，雙花聚頂。開創了人族修士裡，不爲人知的奇蹟。而我在此，也證得魂道。使我的魂心，更加堅毅！”

“爹竟然開創了奇蹟。”卓一凡由衷爲父親感到驕傲，心中懼意少了很多，但黑洞洞的湖水依舊叫他發證。

“再堅硬的外表，沒有強大的內心，那是外強中乾。石頭是死物，而你卻不一樣。你有靈魂，你有思想。作爲一個橫空出世的兇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過來的。”

卓一凡正猶豫著，林神身影一閃，出現在他背後，擡手就是一掌。這掌用力之猛，將他高高拍起朝湖中墜去。

……

“父親曾在這裡創造傳說，我也一定可以！”

墜入湖中的剎那，卓一凡心中堅定，他不怪林神自作主張將他推下去。因爲想要開啓一個人的極限潛質，莫過於將生死置之度外，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修行。

卓一凡不怕累不怕苦，他追求極限，追求力量。滅族的這道疤，終要親手揭下。

他沉入湖中，恐怖的魔煞滲透皮膚，鑽入每一粒毛孔。卓一凡頓時雙眼發紅，心裡有股嗜血的衝動。

“不好！”卓一凡感覺到自己的心神要被魔煞侵染，再持續下去，整個人都要被魔化，走火入魔。

情急之下，他結出人間道印，晦澀的太古法印使靈魂散發出強大的氣息，控制魔煞流入體內，纔算稍稍好受了些。

魔煞之氣濃重，粘稠的血漿將肉體侵蝕，血魔湖裡不存在浮力，像是沼澤般的存在，越掙扎越無法自拔。活動受到很大的限制，隨著不斷深入，每結一道手印都要耗費巨力。

如果是尋常修士，還沒接近血魔湖就被魔煞直接侵蝕。

卓一凡第一次來，能在湖中堅持住，已然算是奇蹟。

“愛以身爲天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不斷化解體內沒魔性，強忍著痛苦，一縷縷金血流出體外發出點點碎光，與可怕的血漿做著爭鬥，傷口不斷癒合，又不斷斷裂，在不斷的磨合下，最終湮滅。

“繼續！還沒到極限！”血魔湖旁，林神眼睛只一掃，就能東西湖面下的狀況，連連讚歎：“沒想到這小子能浸沒到血魔湖的淺層，真是了不起。當年我和大哥花費數月纔敢下湖啊。”卓一凡要是聽到這話，沒準要吐血。

“不行了！要支撐不住了！”卓一凡死死咬牙，皮肉被侵蝕，一片黑芒涌來，刺入深處，痛得他哇哇直叫，死去活來，還不小心喝下幾口猩濃的血漿。

立刻，卓一凡只感到可怕的魔煞在體內不斷擴散開，內臟終被吞噬。

卓一凡渾身乏力，他低下腦袋，驚駭的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竟無一點血肉，連自己的小夥伴都離他而去！

竟然化作一具白骨！

“該死的血魔湖，連我的小夥伴也不放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法相信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肉的自己居然還能活著，這種感覺，讓他如臨大夢，感到非常奇妙。

隱隱感覺到一種莫大的奧妙，這便是三玄府境的極道……極限之道！氣沉三玄，三花聚頂，煉神還虛，從而拋離肉體，以神爲主宰，駕馭肉身，終成金花……在黑洞洞的血魔湖中，卓一凡看著滿身白骨的自己，竟發現了一絲極限之道的真意。

極限之道，按常理是妖族的標準。無數人都在追逐，但真正把握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往往是在生與死的一瞬間，靈魂，肉體，思想才能完美契合，觸摸到極限的真意，讓自己永遠融合在天地，掌握永恆的力量，亙古不變的大道！

“父親當初可曾也有似曾相識的感受？”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肉身逐漸腐蝕，最後化作一具白骨，對靈魂的觸動非常之大。卓一凡感到自己慢慢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裡，腦海深處浮現出那道偉岸的人影，那是自己永遠崇拜，永遠尊敬的人。頓時，人影忽然遠去，讓卓一凡感到不安，恨與怒在這一刻激發出來，令他心神失守。

轟！

這時候，湖面一聲暴動，一隻大手探了進來，正是林神。

他出手如雷，沐浴雷光，氣息異常強盛，一道驚雷平地拍下，無數魔煞如見殺星，迅速彌散。一把將卓一凡撈起來，握在手中，恐怖的雷道一下將他魔性驅散，迅速排離體外。

卓一凡只感到自己沐浴春風，被腐蝕的血肉又重新生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