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傻了眼,眼前的這兩人,一個是布衣畫師,另一個是穿著綾羅綢緞身份顯貴的一品大學士,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在這一刻居然在此稱兄道弟,相談甚歡。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柳皇傅平日久居深宮,不會輕易外出,上次外出這這次外出居然都是為了買畫?”
“這畫雖然不錯,但也太貴了!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兩黃金??!”
“這要是全部買走,少說也要支出上萬兩黃金吧?”
“就是就是!萬兩黃金買畫,實在不值得!”
……
眾人議論紛紛,有驚詫,也有錯愕,更多的則為惱怒??粗φZ中的兩人,幾個年輕的儒士再也按耐不住,幾步走上前當眾數落起柳長卿的不是來,說他亂用俸祿,浪費了百姓的稅收。更有甚者指著柳長卿的鼻子當眾污蔑他收受賄賂,甚至直接動手,拉開了卓一凡與柳長卿,說什么也不讓柳長卿買畫。
柳長卿在文壇中地位甚重,舉國上下無數人擁戴,哪怕是他做錯了什么事,也從未有過文人敢當著他的面直接動手。而如今,突然發生這種變故,柳長卿始料未及。
清冷的目光微微掃過這幾個年輕的儒生,喧鬧的場中忽然響起了幾道略顯蔑視的掌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卓一凡輕鼓著掌走出,寧靜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微笑:“早聞國士院人才濟濟,卻沒想到這人才堆里也有莽漢?現在可講究物證認證,幾位如此污蔑柳兄??捎凶C據?俗曰君子動口小人動手。你們的行為。是在替國士院蒙羞!是在提你們的老師蒙羞!更是替當今北堂蒙羞!”
這番話連消帶打,反擊的漂亮,說的幾名儒生頓時面紅耳赤。他們雖然為打人,不過卻扯著他人衣襟,所作所為失態至極,確實非儒生所為。
幾個人自知理虧,怔怔的撒下了手,退到了一邊。
看著同伴退下。剩下三個沒有動手的儒生卻是突然開口說道:“國士院一直教導我們為人正直,為官清廉,為德貴和。如今老師有錯,出了錯學生自當指出不是,況且這是我國士院的事,與你何干?”
聽得儒生這般說,周圍眾人紛紛點頭應和,而卓一凡卻是出奇的沒有反駁,他看向臉色有些青紫的柳長卿,淡淡道:“柳兄今日錢帶夠了嗎?”
“夠了?!?
看著自己教出的學生在這里不分青紅皂白的鬧事。柳長卿自是無法做到與卓一凡一般淡然,隱忍著怒意點了點頭。
“老師如此執著。學生實在痛心疾首至極,這件事情學生一定會上報國主?!蹦侨迳妰扇藷o視自己,做了個揖,憤懣說道。
而對于這句略帶威脅之意的話,柳長卿與卓一凡卻聞如耳風,根本沒放在心上,自顧自的進行交易。
店鋪中的畫作,經人清點,總價為一萬兩千兩黃金。
最后,這筆一萬兩千兩的巨額交易,就在周圍眾人極度驚愕下完成了。
望著那十二張金光燦燦的金票,周圍眾人的目光中皆是帶著濃濃的嫉妒。一萬兩千兩黃金啊!多少人幾輩子都賺不來的錢,而這人竟然只是賣了區區幾幅畫就輕易到手了。怎能讓人不心生異樣?那幾個儒生看著這幕,更是氣的直跺腳,但卻別無他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店鋪中那些畫作被搬上馬車車。
望著愈漸愈空的畫舍,卓一凡心中不禁一陣悵然,清冷的眸光掃過身周一圈人,輕輕嘆了口氣,居然揚起手將十二張金票丟在了那群儒生臉上。
呼的一聲,微風吹過,金票飄散而開。
很多人在震驚過后,紛紛加入了拾金的隊伍,偌大的東城長街,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中。
最慌亂的莫過于那群儒生,幾個人手忙腳亂,慌忙將遺落四方的金票拾起,其中一個儒生大怒,瞪著卓一凡:“哪兒來的瘋子!不要以為你認識老師就了不起,這些金票上都有北堂國印,你隨意丟棄,這是對北堂大不敬的行為!重則斬首,輕則發配邊疆!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卓一凡的行為無疑給這些儒生抓到了話柄,幾個人七嘴八舌,居然提升到了對國的大不敬上,柳長卿聽后心里苦笑連連。他心中幾乎可以肯定,這些儒生并非路過這里這么簡單,只怕是被他的某個政敵買通了,故意來這里鬧事。
不得不說,這幾個儒生嘴上功夫了得,煽動情緒渲染氛圍的手段更是一等一的高超。使得卓一凡在此刻徹底淪為眾矢之的,千夫所指的對象。
這會兒沒人動手了,但這唇槍射炮卻是厲害,久而久之連柳長卿也聽不下去了,想站出來說兩句。卓一凡微微搖頭,將他攔住。眼眸劃過四周,帶來這種清冷光澤,散出一種清冷的溫度,瞬間澆滅了熱火。
只在一瞬,周圍瞬間寂靜了!
那些儒生與這少年的目光對視,不知怎的,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
“說完了?”
卓一凡看著周圍眾人,悠然而笑:“我林凡從邊域來到這里,為人卑賤。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賣畫,只賣給懂畫的人。懂畫的人,真心求畫,我分文不取。但不懂畫的人,在此類狂犬亂吠,這是對我的侮辱。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一萬兩千兩黃金,既然汝等懷疑來源,我一分都不要了。就勞煩幾位,均分給望月所有百姓吧。”
場面頓時一僵,誰也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要將這些錢均分給百姓。
那幾個儒生聞言,抓著金票的手頓時一抖!
一萬兩千兩黃金看上去很多,但要均分給望月城千萬百姓,一戶人家才能分到多少,一個銅板還是兩個銅板?而且就算可以分,他們幾個人一家一家的送,這得送到什么時候去?更糟的是,萬一這些黃金,若他們不慎丟了,這些損失就是將他們賣了也賠不起!
“你……要分你自己分去!”想到這,這些儒生頓時怕了。
“呵呵,我林某人只是一個與收受賄賂之輩來往的小人,哪里比得上汝等幾位正人君子?!笨匆娨蝗艘獙㈠X還給他,卓一凡發出一聲冷笑:“金票在幾位手上,想必全城的百姓都會安心許多。柳兄,你說呢?”
“林兄所言甚是,我等小人,怎敵的上這幾位君子?”柳長卿知道卓一凡的意思,一人一句話,如同兩柄利刃,頃刻間捅破了這些人的銅墻鐵壁。
這群儒生被兩人的話膈應了一下,直接被定在哪兒了,看著錢面面相覷,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
“哼!”卓一凡冷哼一聲,唰的把袖子一甩,丟下三個字:“都滾吧!”隨后微微向柳長卿做了個揖,大踏步走進畫舍,砰一聲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