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風四人這四天除了不定時的輪流去巡查崗哨之外,其他時間不分晝夜的輪番訓練這些士兵,希望能盡快熟練使用排兵布陣之法。
三天下來,尹月風他們終于喘口氣,這些士兵不愧是挑選出來的精英,短短三天之內,陣法已經(jīng)演練到了七成的熟悉程度。
這時他們想起來一件事情:妖星帶的那兩萬人哪兒去了。
尹月風擔心之下,立刻到一個隱秘的地方,打了五聲口哨,三長兩短。
一個嬌柔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尹月風面前,把她嚇了一跳,等看清是誰,他忍不住抱怨:“靜靈大姐,我知道你輕功好的過分,但是也你不至于在自己人面前走路沒聲音吧,現(xiàn)在是戰(zhàn)爭期間,不能自己人嚇自己人,會嚇死人的。”
“喲,小弟弟,你怎么害怕了,說,有什么事情。”靜靈嫵媚的笑道。
尹月風不好意思撓撓頭說:“其實也沒有什么事情,只是來了好幾天,擔心你們,而且想你們了,所以想問問消息。”
“你是真夠笨的,你剛才不就和妖星面對面擦肩而過么?”精靈的眼睛笑得和月牙似的。
“什么?”尹月風回頭看看,發(fā)現(xiàn)路口有個年輕人正忍住笑看著他,不是妖星是誰。
“你們散布在城內啊,我還以為你們駐扎在什么地方呢。”尹月風自嘲道。
“我們還有那些你找來的雇傭兵,全部都化妝混入城中,不到你發(fā)令我們是不會集合的,而且我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不能讓你們四個小兔崽子受半點兒傷,可是誰知道,你那么輕松,竟然還有心白天做晚上的活。”靜靈捂著嘴笑道。
“嘿嘿,大姐,這可不好,偷窺會長針眼兒的!”尹月風尷尬的笑了笑。
一聲尖銳的箭哨聲沖天響起,尹月風的身影瞬即消失在妖星和靜靈的視線范圍中。
妖星稍微愣了一下,之后感慨著說道:“這才快到一年,他的功力便達到如此境界,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突破天人之境了,那個時候,說不定我們就要回家了。”
靜靈一聽妖星這番話,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大哥,你是說真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到無敵境界,只要突破天人之境,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已經(jīng)快三百年沒有回家了。”
“我們這些人何嘗不是,嘿,你這個小丫頭,都這么大了,怎么還哭啊,乖啊,快別哭了。”靜靈高興之下,留下了歡喜的淚水,妖星趕緊想哄妹妹似的哄著他,如果尹月風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驚訝的張口結舌。
“兒郎們,跟我沖啊。”尹月風拔出馬刀,跨上戰(zhàn)馬,舉刀大呼。
“沖啊!”六萬的士兵同時氣呼,那氣勢證明尹月風四人之前的勞動沒有白費:這些士兵深信在尹月風這四位將領的領導下,必定能打贏這場戰(zhàn)爭。
箭哨響起還未落下,尹月風便來到了城頭上,看到密密麻麻大約在五萬人左右的狂化士兵從厄爾山下沖過來。
尹月風當機立斷吩咐六個萬戶長按訓練的陣法迎敵。
于是喬羽守城,契凱和清風各帶一萬押后,尹月風帶著六萬的士兵向敵人迎擊。
六個萬戶長遵照尹月風的囑咐,各帶一支萬人縱隊縱向全力奔跑,途中遇到狂化士兵,盡量免戰(zhàn),直到穿插到敵方陣尾才停下,此時契凱和清風各帶的一萬人也正好擋在狂化士兵沖擊的前沿。
“隔次穿插!”萬戶長向著自己的隊伍發(fā)出指令,所有的士兵依次反向站立,從腰中迅速拔出三截斷開的長槍對接,一聲令下,穿插攻擊,頓時六萬人中,三萬向左,三萬向右,同時憑著爆發(fā)力穿插,每個人按照訓練時的反應,拼命的沖殺,同時契凱和清風也配合好時機,同時從前沿沖殺,時間拿捏到好處的從每個士兵的身邊擦身而過。
這些士兵通過三天的配合演練,已經(jīng)有了較高的默契,同時挺腳,同時發(fā)動。
狂化士兵的功力很強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眼前不停穿插,從自己身邊迅速穿過的士兵,卻讓他們感覺眼花繚亂,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們想和對方交手,但是卻沒有人去接觸他們,就在茫然不知所措
下,不少的狂化士兵被士兵的爆發(fā)力沖刺狠狠的穿中,也許不能穿透,但是卻足以穿透心臟。
這也是尹月風他們臨時想好的,沖刺時,保持一定的角度,那么即便無法插透對方,起碼的能讓對方遭受重創(chuàng),失去再戰(zhàn)的能力。
尹月風看著眼前緊密而又整齊的穿插方陣,忽然感覺背后有人注視。他拔出兩根旗子,急速打出信號,在城墻上的喬羽立刻揮手,所有的弓弩手,根據(jù)喬羽的指示,調好方向,同時放手,一千多支長一米的勁弩飛出。
尹月風精神力展開,頓時發(fā)覺背后十幾個反應慢的鳥人被弩箭從天上射了下來,每個人的身體上至少有三支箭,而且全部穿透。
五萬的士兵是什么概念,并排站立就是兩萬五千米,尹月風帶出了六萬人,有一萬多死在了狂化士兵的胡亂攻擊中,但是這些死去的士兵,每個都在臨死前將殺害自己的士兵斃命在自己手中。
契凱和清風的幾乎沒有什么損傷,此戰(zhàn)可以說是大捷。
尹月風想哭,但是強忍住了,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我身為統(tǒng)帥,萬不可以流淚。”
他帶著五萬士兵將自己人的尸體搬了回去,在離城百米的地方,他們找了一個很是幽靜的地方,將這些士兵埋入了黃土之中,尹月風親手挖了所有的葬坑,并親手掩埋,然后脫下頭盔,放到地上,雙膝猛地就跪下了。
喬羽看到這一切,施展身法,來到尹月風的身邊,和契凱,清風對視一樣,一撩戰(zhàn)袍,同時跪在了過萬的墓碑前。
“元帥!”“將軍!”
七萬士兵同時大喊:“元帥,將軍,這可使不得啊,您是我們的統(tǒng)帥,我們戰(zhàn)死是應該的,為國捐軀是我們的榮耀,您這么做有失身份!”
“都他媽的給我住嘴!”尹月風厲聲怒吼。
他忍著眼淚恭恭敬敬的對著過萬的士兵墓碑叩頭,他叩了九次,每次都重重的撞在地上。
契凱他們雖然聽見了,但是自己心里也十分難受,想起來時一起嘻嘻哈哈,飲酒吃肉的同伴,就這么走了,眼睛也忍不住發(fā)酸,不由的和尹月風一起對這些士兵叩頭。
那些士兵看著元帥的行為,無法再忍下去,流著眼淚跪下,對自己的同伴行下九叩之禮。
尹月風站起身,背對著這些士兵大聲說道:“剛才是誰說,我是統(tǒng)帥的。”
“……”沒有人應答。
“你們說的對,我是統(tǒng)帥,可是我這個統(tǒng)帥如果沒有你們,我打個狗屁仗,是,我承認,我們幾個的功力在整個飛躍大陸上找不出第五個,但是我們也要吃飯,也要睡覺,我們和你們沒有不同,無非我們的實力比你強,可是上了戰(zhàn)場,我們的實力再強也不能和幾萬的敵人單打獨斗。”尹月風慷慨激昂的說道。
“在場的有幾個比我們小,我們四個三個十六歲,一個十七歲,我是統(tǒng)帥,可是就算是元帥,也不過是一個狗屁稱號,我身體里流著和你們一樣的血,我們和你們沒有不同,我們都是兄弟,兄弟死了,我們嫩不傷心,為國捐軀是光榮,好,說的好,光榮個屁,誰想死,誰不怕死,告訴你們,我,尹月風,就是個膽小如鼠的窩囊蛋,我不想死,我非常害怕死,所以我不能允許有人傷害我,我害怕傷心,害怕身邊的人為了別人離開這個世界,為了我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我能允許有人傷害他們,他們對我來說,都是我的親人。”
“如果你們死了親人,你們不難過么,你們的親人離開了,心里會好受么,我就是不好受,為了不去品嘗這種滋味兒,我才拼命鍛煉自己,鍛煉到?jīng)]有人再敢傷害我,沒有人敢對我的親朋好友打主意。”
“他們是誰,他們是帝國子民,他們?yōu)榱诉@個城市的平安而獻出生命,看看他們,他們死了,可是死的時候至少拉了一個墊背的,多拉一個敵人,這個城市就會多一分安全,因為他們,我們活下來了,可是我們是為了連他們的份一起活,都他媽的給我記住,你們身上已經(jīng)有了一萬多個同伴的祝福,有了他們的祝福,我們將不會在畏懼這些失去人性的同類。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七萬士兵大聲喊道。
“聲音太小了!”尹月風不滿意。
“明白了!”這次聲音大了,但是不是一個地方的,城樓上,城內的駐扎士兵都一起回應尹月風的問話。
“全體放假一天,記住軍規(guī),別認為我把你們當兄弟,就會手下留情。”尹月風轉過身,揮手
示意回城解散。
尹月風聽著腳步聲漸遠后,猛地撲到了喬羽的懷中,眼淚再也忍不住,噴涌而出,伴隨著抽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喬羽…我心里好難受…那么多人…就這么…這么沒了…我不想打了…不想打仗了…”
此時,兩個聲音急速飛馳而來。
看到尹月風后,她們立刻竄了過來,看到淚流滿面的尹月風,兩個人愣了一下,眼睛也盈滿了淚水。
“嫂嫂們,你們怎么來了。”契凱小聲問道。
“我們才知道剛才老公上戰(zhàn)場,軍隊都回去了,就是沒見你們,而且所有的士兵臉上都十分嚴肅,我們擔心之余就過來看看,老公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士兵死了心里難受?”奈落簡單的解釋后問道。
契凱點點頭說道。
歐莉雅輕輕的將尹月風攬到自己懷中,仔細的看著尹月風被淚水沾滿的臉龐,此時她才發(fā)覺,尹月風無論表現(xiàn)的怎么不羈與成熟,實際上,他依然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
尹月風抱著奈落的嬌軀,把頭深深的埋在她的胸前,好像那里才是可以讓他安心的地方。
此時通信兵跑了過來,正要稟報,忽然看到了尹月風臉上的淚水和紅紅的眼圈,不由的心中黯然,同時為有這樣一個為士兵流淚的元帥感到自豪。
“有什么事情嗎?”喬羽故意大聲說道,提醒尹月風保持形象尹月風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通信兵的到來,趕緊擦了一下眼淚,用有些嘶啞的嗓子對通信兵說道:“什么事?”
“報元帥,北城門來了近千名魔法師和祭祀,說是元帥您讓讓他們趕過來的。”通信兵回過神,趕快單膝跪地稟報。
“哦,他們來了,怎么這么慢,趕快讓他們進城,對傷員進行治療。”尹月風有點兒不滿的說道。
“老大,他們來的不算慢了,要不是大嫂給我們的殺伐陣圖,我們今天哪能這么簡單就全殲敵軍啊。”喬羽替魔法師們說好話。
這些魔法師和祭祀是尹月風用自己得到的魔法師工會長老,和祭祀修道會長老的特權從堪撒郡附近的城市找過來的,除了打仗之外,還有就是讓他們幫滿治療傷員。
其實其中還有一個目的:讓他們看到神族,希望他們能夠明白神族的卑劣,尤其是供奉神的祭祀一族。
尹月風怨他們來的晚,是因為這場戰(zhàn)爭結束他們才來,戰(zhàn)時出現(xiàn)的神族,和噴灑出的黑血足以讓他們信奉神的意念遭到打擊從而動搖,可惜剛才神族偷偷的將那些尸體給運走了,使得這一幕沒有被祭祀們看到。
尹月風很樂觀,自言自語道:“雖然這次錯過去了,那就只好等下次了,希望能讓祭祀站在我們的戰(zhàn)線上。”
通信兵接令后早已離去,這些話只有在場的六人知道,尹月風對著奈落笑道:“奈落,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沒等奈落開口,歐莉雅說道:“不,我們看到了老公最真實的一面,雖然外表堅強,但是內心其實十分脆弱,而且情感十分豐富,如果姐妹們知道了,不但不會笑話你,相反,她們會因為有這樣一個老公感到自豪。”
尹月風笑了笑說道:“我不知道剛才為什么會那樣,但是我的確很難過,難過的差點暈過去。我本人,還有你們都知道,我并不是人類,可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對他們有如此深的感情,看到他們生命的逝去,我感覺好難受,一種撕心裂肺般的難受。”
“那是因為老公是好人,是個善良的,同時是個不適合打仗的人。”歐莉雅笑著說道。
“你們呢?你們怎么認為?”尹月風問喬羽等人。
契凱說道:“老大,我不會在乎血腥甚至修羅地獄般的場景,但是我從天生起,就害怕看到生命的逝去,這和你一樣,如果我感覺沒有錯誤,喬羽,契凱,你們也和我一樣,或者說,我們三個和老大一樣,從內心深處討厭看到生命的逝去。”
喬羽和清風點點頭。
“我們不是人,但是卻和人類接近。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吧。”尹月風看著漸漸落下的太陽感慨道。
外人也許不明白,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尹月風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通信兵回到城中時,十幾個萬戶長問元帥怎么還不回來,通信兵眼圈紅紅的說道:“元帥不想你們看到他的眼淚,他不想讓你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十幾個萬戶長同時默然,心中同時響起一個聲音:“元帥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