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風(fēng)中的一片脫離了樹枝的葉子,隨風(fēng)飄搖,不知去向何方,似無根的浮萍,在水底裡招搖著自己柔弱的身姿,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其實現(xiàn)實是她根本無法選擇自己的方向,根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坐在梳妝檯前,她輕輕地拿開手,那五個鮮紅的指印彷彿在向她獰笑著,笑她的可悲,笑她的可憐,又笑她的愚蠢!
是的,若蘭覺得自己是愚蠢的,她以爲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是講道理的,骨子裡是善良的,內(nèi)心是有良知的,可是沒有想到,他竟是這般的不堪,讓自己無法想像,她太高估他了,高估了他的人品!
淚水悄然滑落,落到那幾個指印處,竟生生的有些疼痛,若蘭不敢去碰觸,她只有這麼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著,漸漸地她覺得鏡子中的自己模糊起來,她看不清楚自己,只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快樂的童年時代,她扎著兩隻漂亮的麻花辮,在草地上,在花叢中飛奔,快樂的笑聲在藍天下飄蕩。
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快樂啊,無憂無慮,哪像現(xiàn)在,總感覺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就像獨孤城的囚犯,整日在他的監(jiān)控下生活,如果是體力上的累她還能接受,但是關(guān)鍵現(xiàn)在是她的心太累,她都有些崩潰了,無數(shù)次,她告訴自己要挺過去,咬緊牙關(guān)過去就是另一片天地,可是現(xiàn)在呢?儘管她真心付出,可是獨孤城還是一直在找她的麻煩,還是一直與她過不去。
想著想著,一切都慢慢地模糊,她不禁趴在了桌上,睡著了。
獨孤城拿著搖控器,一遍遍地換著頻道,沒有一個如意的電視節(jié)目能讓他停下手指的運動,就像那個若蘭,永遠也不能合他的意一樣,總是處處惹他生氣,讓他心煩。
剛纔他也是一時大腦失控,給了她一記耳光,其實打完他就有些後悔了,他暗暗責怪自己,或許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嚴重。
冷靜下來,他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了,自己的反應(yīng)太過強烈,以他對她的瞭解,她是沒有那個膽量去背叛自己的,當時自己爲什麼這麼生氣,他也說不明白,他也懶得去想明白,他覺得或許就是太討厭這個若蘭了,所以纔會如此。
這個解釋讓他的心裡舒服了許多,自己是太討厭她了,其實她嫁給他,不就是圖他的財力嗎,純屬利益關(guān)係!他討厭這種關(guān)係,但是他更加討厭唯利是圖的若
蘭!
獨孤城的大腦裡搜尋著各種理由來爲自己剛纔的暴行開脫,但是一番開脫之後,他彷彿覺得自己更加鬱悶,他的腦海裡反覆出現(xiàn)剛纔自己扇若蘭的一幕,那一記響亮的耳光在耳邊盤旋。
獨孤城越不想去想可是腦海中剛纔的事情卻越清晰,他不禁煩燥地將手中的搖控器狠狠地摔在地上,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那個女人怎麼這麼可惡,把自己原本的好心情徹底給毀了,真是豈有此理!
窗外月朗星稀,對面高樓上的霓虹燈閃閃爍爍,給這夜色憑添了許多靈動,居民樓上的燈光漸漸熄滅,大地一片安靜,已是深夜了。
可是獨孤城卻依舊毫無睡意,他知道若蘭肯定又去了那個又小又骯髒的倉庫,那裡是她最安全的臨時避難所,她肯定又去那裡躲著了。
他輕輕地出門,來到了倉庫中,這個愚蠢的女人,竟然沒有鎖門,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去,發(fā)現(xiàn)若蘭正趴在小小的梳妝檯前睡著了,微弱的檯燈下,他發(fā)現(xiàn)她的腮邊上還有淚痕,那五個手指印赫然在目,他不禁暗暗怪自己剛纔下手太狠,一時氣憤,竟用了十二分的力氣,所以那五個指印才這麼深。
燈光下的若蘭顯得非常安靜,她那瘦小的身子蜷縮在那裡,如同一隻嬌弱的小貓需要你溫柔的呵護,長長地睫毛被淚水打溼的痕跡油然可見,簇在一起微微上翹著,恬靜的小臉白皙動人,只是那五個指印太過明顯,在暗影中猙獰著,令人心痛。
獨孤城不得不承認,若蘭是美麗漂亮的,比他的那個小棄漂亮多了,不過要是比起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那個陪伴自己度過艱難歲月給自己溫暖呵護的小女孩差多了,在他的心中,那個小女孩是世間最美麗的女子,是上天垂憐,讓他遇到了降落人間的仙子,他把她放在了記憶的最深處,任憑歲月流逝,時光荏苒,他都不能將她忘記,他知道,那是她的最愛。
一想到小女孩,他心底的裡的一陣柔軟,那時的歡笑,那時的快樂,爲什麼都離自己那麼遙遠,她爲什麼消失了,自己怎麼也找不到她,他記得那時她總愛扎著兩條麻花辮,拿來好吃的與他分享,跟他講著她的小故事。
回憶是美的,獨孤城的眼睛裡出現(xiàn)了難得的柔情,他發(fā)現(xiàn)睡夢中的若蘭緊縮著身子,夜深露重,這很容易著涼,於是他拿起旁邊的毯子,輕輕蓋在她的身上,將檯燈關(guān)掉
,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若蘭醒來,她發(fā)現(xiàn)不知是誰給自己蓋上了毯子,她疑惑地將毯子疊好,放在牀上,又望了望鏡子中的自己,那五個指印並未消下去多少,哎,看來自己是無法去上班了。
想到這裡,她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周武的電話,告訴他自己受了風(fēng)寒,可能要休息幾天。
電話那端周武依舊是那富有磁性的聲音,永遠那麼溫暖而心安,他輕輕地說道:“受了風(fēng)寒,就好好休息,還有如果昨天晚上對你們的生活造成了困撓,我深感抱歉,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去解釋一下。”
若蘭聽了後,趕緊說:“不用了,沒關(guān)係,我已經(jīng)同他解釋清楚了,放心吧,沒事的。別爲我擔心,謝謝你!”
電話那端周武沉默了一會,聲音略帶沙啞的說:“沒事就好,若蘭,如果有什麼需要我?guī)兔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是真心的想幫助你。只要你說出來,我肯定是盡我全力……”
若蘭輕輕掛掉電話,眼睛中升騰起一股霧氣,她知道周武的性子,他既然說出來,就一定會做到,如果她告訴他自己的處境,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助自己??墒牵苷f什麼呢?她有什麼資格向別人尋求幫助,別人也沒有義務(wù)向她提供幫助,因爲她是獨孤城的妻子,這是她的人生,這是她的命運,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果讓他爲了自己犧牲那麼多,她卻憑什麼呢?
這時候,獨孤民邁著有些蹣跚的步子,在門口叫她去吃早餐,清晨的陽光灑在若蘭的身上,獨孤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隱約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有五個鮮紅的指印,他知道這是他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兒子做的,頓時長嘆一聲,眼中滿含無奈。
獨孤民輕輕地對若蘭說,吃早餐了,便不忍心再看她臉上的指印,慢慢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緊接著,若蘭走了出來,其實她根本沒有胃口去吃早餐,昨日的氣憤與作心並未褪去,她哪裡有什麼心思去吃早餐,可是轉(zhuǎn)念又一想,生活總是要繼續(xù),她如果自暴自棄,只能是獨孤城更加變本加厲,她要去吃!
當她帶著五個鮮紅指印坐在餐桌前時,獨孤城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屑,而若蘭卻像沒有看見他似的,端起一碗粥喝著,一時間,餐桌上寂靜無聲,偌大的屋子裡,只有盤盞發(fā)出的叮噹之聲,屋子中流動著一絲讓人難以言明的詭異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