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來到了約定的第二天。
這一天,趙令才以安慰趙崇禮為由又來到了趙府。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來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么,只明白趙崇禮此時確實是應該多有些人去勸勸他,于是趙令才便是順理成章地來到了后院,從趙崇禮手中接過畫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經有了打算了。
“令才兄,這幅畫今晚務必要幫我送到桂兒手上。”趙崇禮握著趙令才的雙手語氣激動地說道。
“崇禮兄且放寬心便是!”掙脫開趙崇禮雙手的趙令才,沒有再說第二句話,當即走出了房間,并且揮了揮手,讓下人再次將房門鎖上,而他則是一路揚長而去,出了趙府后看到手上那幅畫時,他笑了。笑得那叫一個肆無忌憚,那叫一個囂張,引得
不少路人都在此時有些疑惑地看向這家伙,還以為他是得了什么瘋病。
拿著手中的這幅畫,趙令才笑盈盈地離開了趙府,準備前往下一地點,不過這下個地方卻并非是京都教坊,他也完全沒有想過要將這幅畫轉交在桂枝的手上。
且不說桂枝,此時正在榻上躺著,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哪怕是她知道了這一幅畫是趙崇禮要帶給她的,恐怕趙令才也不會把畫交出去。
從始至終他就沒有想過要幫趙崇禮。當然,這幅畫他必須得自己拿著,以防別人拿到了真交給桂枝。
將畫卷收好,趙令才興致勃勃地備了車,前往酒樓準備酣暢淋漓地喝上一場。
轉眼間,來到和春樓下,看著熟悉的姑娘款款走出,笑靨相迎,趙令才已然將趙崇禮托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了。
進入酒樓后,恰巧又碰見了幾個熟人,這些人都是經常和趙令才在一起鬼混的世家紈绔,他們經常待在這種場所,而今日的他們,看起來極其興奮。
“令才兄?哎呀,不知道是哪一股風給您吹來了呀!今日怎么想起來有空來看我們哥幾個?莫非是知道今天和春樓內有那錦繡教坊的秀女前來展示才藝啊?”
“依我看,令才兄肯定不是奔著咱們來的,大概率是聽到傳聞了!不過,您來的也正是時候,那杜娘子據說馬上就要登臺獻唱了,就在后臺準備呢!”
“我跟你說呀,這杜婉茵長得可叫一個漂亮!令才兄,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
聽幾個狐朋狗友吹捧一通之后,趙令才倒也是對那杜婉茵來了興趣,于是便沒有按往
常一樣地回到他在樓上的包廂,反而坐在了一層大堂內。
雖然酒樓也接散客,但那幾個紈绔還是花重金將一層的大廳給包圓了,基本沒有外人,但正當他們要驅逐另一個醉酒富商時,那家伙的反應卻是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玩意兒?要趕我走,憑什么!老子花了錢在這喝酒,為什么要走?你們是誰呀?滾開!”聽到這聲音,坐在一旁本來興致勃勃的趙令才頓時有些煩悶,目光一轉看向后者,發現對方是一個富人的打扮,看起來身份也不低,但這酗酒的模樣卻是有些不雅觀。
“莫非是家道沒落了?賭錢把家底給賠光了?來這里喝酒澆愁?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給點錢打發他走!”趙令才說完這句話,便是不屑一顧地轉身喝起了茶。
誰知那家伙卻并沒有因為這些錢而轉身離開,反而是將銀子直接往前一砸,摔得滿地都是。
有那端盤子端碗的小倌經過時,看到地上的錢銀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撿,但是一想到這是那些紈绔公子扔的,便也只得這么干看著,心里直癢癢。
“呦呵?脾氣還挺大?行行行!就讓他在這看吧!好好看!”
趙令才瞧見這人已然失了神志,頭腦不清醒,便揮了揮手,示意不要與那人多做糾纏,于是其余幾個紈绔子弟便也只好暗暗罵了幾句回到座位上。
畢竟趙令才今天難得的雅致,不能因為一個酒鬼而擾了情緒。
功夫不大,隨著跑堂的出聲發話報幕,便是由打后臺一位姑娘踱著蓮花步來到了臺上。卻見此女生得是嫵媚至極,雖比不上桂枝那般傾國傾城,但也是頗有一番姿色。
她先是撫了一曲琵琶,緊接著又邊舞邊奏,那模樣真是妖嬈動人,光是明眸的眼波就足以吸引住趙令才了,更何況對方有著妖嬈的身段,一時間他竟看得如癡如醉,無法自拔。
表演很快結束了,杜婉茵在結束演藝后朝著臺下這些紈绔子弟紛紛施禮,又在此時有小童端著鐵盆上前討要打賞,而趙令才作為這當中最闊的人,自然是拿出了平常人難以想象的錢銀數量。
瞧著這么多的打賞,杜婉茵也是多看了他兩眼,趙令才開口笑道:“這位杜娘子真是名不虛傳,不愧是錦繡教坊的頭魁,這樣吧!今日趙某難得與姑娘一見,可否請姑娘與我等前去包廂,共飲幾盞?”
杜婉茵自然是知道眼前這人是誰,趙令才的紈绔名聲在臨安之內,幾乎是無人不知,尤其是那副貪財好色的模樣,紈绔世家的嘴臉,絕對是連小孩都能念叨上兩句的。
不過杜婉茵倒是對他并沒有太多反感,因為她知道,錢、權在這個臨安城內才算是真本事,不論有多少人罵他,只要有錢就沒有擺不平的事兒。“既然趙公子賞臉,又怎好推脫?不如幾位公子到我常用的包廂稍坐,待我更換舞服后再陪諸位飲個痛快?”
聽到這兒,趙令才和幾個紈绔子弟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連連點頭的同時站起身來,在酒樓小倌的指引下,來到了二樓的某處包廂。
進了包廂后,幾人落座,靜候著杜婉茵的到來,可還沒等到杜娘子來,卻是聽到外面走廊上有嘈雜的吵鬧聲,隨即包廂房門便是用力推開!
“砰!”出現的人,還是剛才坐在大廳里的那個“酒瘋子”。
瞧見這個家伙,趙令才有些膈應。“你這人怎么回事?還賴上我們了?剛才已經夠給你臉了,怎么著?莫非還想與我哥幾個喝幾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還不滾出去!”紈绔之中有那平日里好找事兒地上前說道。
然而聽他這么嘲諷那位醉酒的中年男子,酒樓的小倌也趕忙上前解釋道,“貴少爺,這位可不敢罵呀!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碼頭商會的裴大爺!”
聽到這句話時,趙令才眉頭一挑。
對當年的事,他并非一無所知,裴會長有個女兒叫裴蘭伊,當年在臨安城內也算是名震一時的藝人,而且家族勢力不小,其父裴玉生更是掌管著臨安諸多碼頭的生意運作,“按理說該是個體面的人,怎么今日卻在此如此耍瘋鬧事呢?”趙令才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就在其余幾位準備讓人把這位裴玉生給架出去扔到酒樓外的時候,杜婉茵這才姍姍來遲,站到包廂外時瞧見昔日好友的父親被人架著,便開口勸阻道:“幾位少爺,這是我舊相識的父親,還望看在小女薄面高抬貴手!”
“哦,沒想到杜娘子竟與當年那藍衣姑娘也有些關系?也罷也罷!既如此便不為難他了!”趙令才接著話口說了下去,隨后又指著裴玉生,“不是想與我們待在一塊兒嗎?來來來給他看座!”
隨著趙令才一聲話落,酒樓小館兒放開醉得不省人事的裴玉生,并且又從別的屋內拿來了一把椅子添在了桌子旁, 將其抬到桌邊,剛一放下前者,他便是暈天倒地地趴在了桌子上。
“若不是看在此人與你認識,非丟到街上去,請坐!”趙令才笑盈盈地道。
杜婉茵倒也不膽怯,徑直來到了他的身邊,緊挨著坐下。
幾人一邊閑聊著一邊吃酒,而杜婉茵更是陪趙令才多喝了幾盞,欲拒還迎的模樣實在是讓后者難以自拔,很快便被迷住了。
其間,裴玉生則是一直趴在旁邊的桌子上,口中還隱隱念著他女兒的名字,“蘭伊……蘭伊……”
“真是可憐啊,堂堂一富商,竟落得今日這般下場?也不知當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兒?”趙令才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
原本只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令杜婉茵也想起了當年,那時發生了什么事她再清楚不過了,于是便義憤填膺地說道:“唉!要怪啊,就怪那京都教坊內的妖女!也就是那個楊桂枝!若不是她,蘭伊又怎會……哎!罷了不提!過去的事便不提了,不
打擾幾位公子吃酒的興致!”
換作其他紈绔,自然不想在這大好時光里把時間浪費在聽閑事上,可是作為趙令才來說,卻是感興趣得很,于是他便敲了敲桌子,示意幾位將酒杯放下,轉而繼續問道:“杜娘子,看樣子你對楊桂枝似乎也沒什么好感,莫非與她之間有什么恩怨?”
聽到這兒,杜婉茵趕忙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嘆了口氣,將當年裴蘭伊及六十大壽時發生的事敘述了出來,但……她所說的內容卻不同于真實的情況,更多是有利于她自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