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fēng)輕拂他黑色碎發(fā),高挺的鼻梁上,駕著一副細細金絲邊的無框眼睛,方方正正的鏡片在黑夜里反射出冷幽藍光。
低垂的眼眸抬起,泛著片片柔情。
他的手臂弓起,懷里抱著兩只小貓。
一只是白色的高地折耳貓,身上厚厚的毛發(fā)層層疊疊,睜著眼看人的時候瞳孔里發(fā)射出高冷慵懶的光。另外一只則是萌噠噠的銀漸灰立耳英短,比之白色豎耳貓的慵懶高冷,它則是軟萌渾圓。
他看著宋一,薄唇暖暖勾勒出笑意。
“老婆,我來接你回家。”
說完,還將懷里的兩只貓抖了抖,大掌拿出兩只貓爪,對著她打招呼。
兩只貓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吩咐,看著宋一的目光貓軀一震,貓嘴張了張,甜甜軟軟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喵!”
“喵!”
宋一看著這樣的畫面,唇邊綻開笑意,走過去將薄安年懷里的兩只貓伸手抱住。薄安年則將車門打開,關(guān)上車門的時候,回眸看向了君時笙,深邃的瞳孔與之對視。
唐筱可感覺到薄安年看著君時笙的目光,也跟著看過去。
黑夜的燈光籠罩,將薄安年的臉襯托的有幾分朦朧,但即便如此,也不會影響薄安年半分光華。
他和君時笙屬于同一種人,哪怕只是這樣靜靜站立著不說話,便能夠在不動聲色間成為全場的焦點,將所有人的目光深深吸引。
視線的交匯,僅僅片刻。
目送著薄安年和宋一帶著林嬸一起離開,方局這才說了句。
“就知道薄安年也會過來。”
方局說著,隨后又看了眼君時笙和唐筱可。
“因為他跟君時笙一樣,是個標(biāo)準(zhǔn)妻奴。”
“……”
唐筱可捂唇輕笑,從剛才的畫面,她已經(jīng)完全看出來了。
君家的男人,大多都是癡情種。
方局辦完了事情,也拿到了視頻,當(dāng)即看了眼手腳已經(jīng)被麻痹的喬林。而后抬眸看著君時笙,這一次的事情,若非是君時笙出手,恐怕不會完成的這么快。
“時笙,我先帶著喬林去警局,剩下的事情我也會隨時跟蹤,讓封冥隨時聯(lián)系我便可。”
君時笙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喬林身上時,忽然一笑。
“等等。”
方局本打算帶著警務(wù)人員撤退,聽到君時笙的話停下動作。
喬林雖然身上已經(jīng)被麻醉,但是頭腦還很清楚,聽到君時笙的話,便抬眸看了眼。他落到現(xiàn)在這個境地,君時笙叫住他,無非是想要趁機奚落幾句。
君時笙上前一步,薄唇輕啟。
“我再重復(fù)一次,喬素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
喬林看著君時笙,只從牙縫里用力的擠出幾個字。
“不可能!”
“你明明知道,殺了喬素對我來說沒有好處。而且君家又是軍人之家,不會輕易取人性命。”
難得,君時笙這一次會跟喬林說這么多。
雷諾和封冥紛紛看了眼君時笙,三少這個人從來不會在意別人誣陷或者潑臟水。當(dāng)他決定要解釋或者多說幾句的時候,那就說明,他接下來
會讓喬林氣得想撞墻。
君時笙眸光轉(zhuǎn)動,睫毛隨之輕顫。
他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傷害過誰,也沒害過一條無辜的人命。
唯一的一次,便是小可當(dāng)初被安欣安排的人綁架的那一次。
不過那些都是長期犯罪的歹徒,就算他當(dāng)場處決了,也沒必要在意。
他的手掌輕輕扣著唐筱可小手,將其如同珍寶一般輕輕握著,沒有用絲毫力道。唐筱可唇邊蕩漾出絲絲笑意,也不打算從君時笙手掌里掙脫出來。
這種被人時刻保護疼惜的感覺,她舍不得就這么結(jié)束。
喬林看著君時笙,無法反駁君時笙所說的,但是他說的也的確沒錯。
可他深信,她絕對不會騙他!
“君時笙,我相信她絕對不會騙我。”
喬林覺得,她是世界上唯一不會騙他的人。
“你確定?”
君時笙語氣帶著微微諷刺,喬林本就其身不正,他身邊的人,有能夠幾個能夠信任的?再說喬林口中所認識的她,早就不再是他能夠捏圓戳扁的對象。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
喬林承認,他的確很自負,但是這句話經(jīng)由君時笙說出來,他卻覺得另有深意。
君時笙不像是會諷刺的人,所以這話一定是另有玄機。
“明天,你就知道了。”
“……”
君時笙說完,便留下一臉茫然的喬林,牽著唐筱可走到一邊停駐的車輛。
方局見君時笙已經(jīng)說完話,當(dāng)即便伸手將喬林推了一把,毫不客氣將他推進了車里,順帶還說了句。
“時笙說的沒錯,你就是過于高估自己了。”
“……”
喬林被推到后面的位置坐好,看了眼方局。
“你是不是知道內(nèi)情?”
方局是知道,但暫時還不打算告訴喬林。
“不告訴你。”
“……”
喬林現(xiàn)在身上只有被麻醉的感覺,就連頭痛是什么感覺都不知道,除了瞪著眼看方局,就只能夠感覺到車子在晃動。隨后便只能看著面前霓虹燈下,璀璨如星河的夜景。
雷諾和封冥已經(jīng)先行上車,只等著君時笙和唐筱可。
唐筱可站在車身前,看著警車離開的方向發(fā)呆。
她抬眸看著君時笙,思及喬林和君時笙所說的話,那個她,她好像有一點眉目了。
“怎么了?”
君時笙正準(zhǔn)備拉著她上車,見她呆呆站在原地不動,便回頭看著她。
“有個問題。”
看著她清澈的目光,君時笙卻是伸手將其腰身攬過,低下身子進入車里,唐筱可被他拉著,只能鬼使神差的跟上君時笙。
他輕靠在唐筱可耳畔處,語氣纏綿道。
“老婆,回家了。”
回家了……
唐筱可身體輕顫,看著君時笙驚為天人的側(cè)臉,當(dāng)即也勾著唇角點了點頭。
回到君家大宅已經(jīng)是深夜,這個時候君老爺子,君笑笑和君瑾年已經(jīng)睡了,只有李嫂留著大廳里微弱的燈光。唐筱可脫下鞋子站在門口處,穿著拖鞋輕手輕腳的與君時
笙一起走上樓。
回到房間,她當(dāng)即躺在了床上。
君時笙見她這么懶,伸手將她拉起。
“去洗澡。”
“不去。”
她趴在大床上,閉著眼睛不去理會君時笙。
君時笙見她將腦袋埋進被子里,眼里閃過一抹寵溺,松開唐筱可的手,修長的身形在唐筱可身邊的位置坐下。
“問吧。”
唐筱可埋在被子里的嘴角勾起,這才從床上起身看著君時笙。
“君時笙,喬林口中的那個‘她’,你覺得是誰?”
“小可覺得呢?”
他坐在唐筱可身邊有些無聊,便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就好似在愛憐寵物般。濃密的睫毛纖長,垂下的時候,在眼窩處留下淺淺的眼影,襯著房間里暖橘色的燈光,氣氛極是溫暖。
“你覺得,喬林還會聽誰的話?他在E國內(nèi)還有什么能夠利用的人?”
唐筱可眸光一亮,喬林在E國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就只有一個。
“梁穎!”
喬林和梁穎的往事她也大概知道,還是喬教授親口所說,就是因為這樣,周琳才會在氣憤之下離開。她皺著眉頭,覺得梁穎真可憐,先是被喬素利用讓梁穎和君傅落得一無所有,現(xiàn)在還死心塌地的被喬林利用。
“我以為我夠傻了,沒想到梁穎才是最傻的人。”
“小可是傻。”
“不過,我也算是傻對了是不是?要不是我傻,我又怎么會招君時笙喜歡呢?”
她這輩子能夠得到君時笙如此真心相對,傻也傻的值得。
君時笙輕笑出聲,見她這沾沾自喜的小模樣,當(dāng)即傾身與她拉近距離。沒有如平時一般深吻糾纏,而是與她坐在大床上,伸手覆上她的后腦勺,與她額頭相抵。
他頭部壓低,高挺的鼻梁與唐筱可的鼻尖相貼,親昵的在其鼻尖上蹭了兩下。
觸手的發(fā)絲溫軟,與她肌膚相貼的溫度更是讓他心情愉悅。
他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著,緋色薄唇因為笑意裂開,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唇瓣的顏色,讓人驚艷。
唐筱可看著君時笙妖孽如斯的模樣,便是呼吸一窒。
薄唇蠕動,他清涼的呼吸噴灑在她唇邊,好似情人間蜻蜓點水的輕吻。沒有深吻時的轟轟烈烈,纏綿情深,卻有著獨有的憐愛與疼惜,撩撥得人心癢難耐。
“小可,梁穎可沒有表面上的那么簡單。”
如果梁穎真的傻,又怎么能夠讓喬林對她深信不疑?
喬林是一個性格多疑的人,梁穎能夠讓他這么多年對她深信不疑,這份本事可不是別人能夠擁有的。能夠讓喬林深信的人,要么就是心智不全的傻子,要么就是聰明狡猾的令人難以琢磨。
梁穎跟在君傅身邊這么多年,年輕時候更是幫君傅擺平了不少風(fēng)流債,并且沒有出現(xiàn)過一絲一毫的差錯。
這樣會處事做事的人,又怎么可能會是心智不全的傻子?
所以,對于梁穎,他只有一種解釋。
梁穎不會是前者,后者,才是對她最準(zhǔn)確的定位。
喬林對付自己,若是他和喬林都得兩敗俱傷,這時候最得益的,便是梁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