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錚榮家中又逗留了半個小時后,聶揚才告辭剛拜的師父,劉岳東主動提出送聶揚幾步。
“揚子。”
兩人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后,劉岳東停下腳步,喊了聶揚一聲。
“什么,東哥?”聶揚已經對劉岳東慢慢產生了尊重感———這個爽利的,站著如同一尊黑塔的壯漢,確實有幾分不同常人的個人魅力。聶揚有時候甚至感覺,他并不是一個高三學生,而是一個已經在社會上混跡許久的穩重男人。
“八中很亂。”劉岳東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八中很亂,“只比南院稍微安定一些;而且你是外地學生,沒多久就會碰到一些麻煩事了。記著,學校里碰到了什么事,不能解決的,找師兄幫忙,你是敬言弟弟,我也就拿你弟弟看。另外,我們的師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什么武以止戈的狗屁廢話,他是半句都不會提及的。學到了什么,到該用的時候,就要拿出去用。行了,我就說這么多,回去吧,明天你還要軍訓。”
“知道了。”聶揚深深地看了劉岳東一眼,然后朝劉岳東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去。
X縣不是什么大城市,但好歹也是個縣城;縣城的夜晚是熱鬧的,聶揚從葉錚榮家那條小巷子出來,走到大康路,只見路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路邊攤,有賣衣服的,有賣鞋的,最多的還是各種小吃攤、海鮮排檔。各種各樣,形形**的男男女女從聶揚的視線中出現然后消失,耳邊的喧囂聲卻未曾停下一刻。
這就是縣城的夜景……那省城呢……還有其他大都市,到了晚上,又是個什么模樣?聶揚暗自想著,年輕的心臟開始不安分的跳動。
父母從來只是要求我讀書,一味的讀書,然后考上一個好大學,最后安穩地考個公務員就成了,但是那種整天閑在辦公室里不知道該做什么,偶爾還要被上司當出氣筒臭罵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聶揚自己反問自己,最終得出了回答:不是!
你的野心是什么?聶揚想起了林敬言臨走前的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很快就會得出來吧……
第二天,第三天,八中軍訓照常進行;8月30日的下午,八中校長在八中操場發表了一次講話,隨后便是軍訓成果的檢閱———其實就是各個班級在教官帶隊下走個過場,前后左右轉幾圈而已。
終于挨到軍訓結束,各班回班上集中,班主任發放校服和新書。領完校服和新書后,聶揚拉著劉岳南和王胖子,溜到了八中門口的一個小燒烤店里搓一頓。這三天相處下來,聶揚、王胖子、劉岳南三人已經初步建立了一點交情;同時聶揚也發現劉岳南本性確實不壞———就是一點不好,脾氣特暴躁。
“來來,老板,羊肉先來三串!”王胖子一進店就大聲嚷嚷。
“胖哥,你一人吃三串,不怕體重再漲?”劉岳南擠眉弄眼地嘲弄王胖子,劉岳南實際上比聶揚還小十幾天,所以也學著聶揚管王胖子喊哥。“老板,來兩串雞柳!”
“怕啥?告訴你們,哪天要是世界末日來了,全球斷糧,胖哥我能用身上的脂肪頂著活上十幾天。”年輕人沒有隔夜仇,王胖子也不是記仇的性子,也嘻嘻哈哈地和劉岳南開起了玩笑。
“瞎扯,就你那飯量,第一天就餓死了。”聶揚也跟著嘲弄王胖子,“我也要雞柳,也來兩串!”
“唉,孔子云,食色性也!你們不懂!”王胖子說著,搖頭晃腦,努力想做出一派儒生風范,但奈何老板恰在此時端上了一大盤肉串,王胖子頓時將儒生風范丟到了九霄云外,開始大快朵頤。
小搓一頓后,三人各回各家,聶揚回家把校服過水了一遍,掛在窗臺等著晾干。
8月31日,聶揚就呆在家里好好歇息了一天,三天軍訓對于聶揚來說,雖然不是很苦,但有疲勞感是絕對的,聶揚想要以一個完好的狀態出現,出現在高一五班,出現在葉錚榮面前。
9月1日,X縣八中正式開學。
沒有任何意義的開學儀式占用了一節早讀課,隨后校長大人在同學們“熱烈的掌聲”中離開,各班班主任帶著自己班的學生回班上,上課。
“這節課先不上了,嗯,我給大家調個座位好了。順便確定一下班委什么的。”高一五班的第一節課便是張任的數學,不過張任沒打算上,而是開始了調位。
聶揚繼續和王胖子廝混在一張桌子上的美夢被張任一手打破,不過張任還是給了聶揚補償,調了一個戴著眼鏡、梳著馬尾辮,看上去透著一股書卷氣的女生坐到了聶揚旁邊。
暑假過后身高瘋長的聶揚坐在第三組第三排,這還是張任看聶揚成績不錯,留了個心眼的結果,不然就更靠后了,畢竟是南方,像劉岳東那樣身高的學生,八中只有很少一部分。
王胖子一個暑假沒長個,盡長肉了,和初中一樣還是坐在第一組第二排,巧的是劉岳南和他同桌。
“好,現在選班長。”張任伸手扶了扶眼睛,然后笑瞇瞇地問:“有自告奮勇的同學嗎?自告奮勇的話,我優先考慮。”
“張哥,我來!”最后站起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壯碩男生,“我初中小學都是當班長的!”
“我也報名!”第一排又站起了一個矮個子、戴眼鏡的男生。
“嗤。”那壯碩男生瞥了自己的對手一眼,隨即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聲。
“投票吧。”張任拿起粉筆,“你們兩個的名字?點名表還沒弄出來。”
“荀華。荀彧的荀。”壯碩男生忙說道。
“方瑩。”戴眼鏡男生細聲細氣地說道,他剛說完,就有好多同學一起笑了起來,這名字,怎么看都是女生用的嘛。
張任用粉筆寫了兩個人的名字,然后讓同學們搞無記名投票,不一大會,投票結果就出來了,荀華以十二票的優勢取勝。緊接著,張任又開始選其他班委,聶揚對于這些玩意沒興趣,干脆和自己的新同桌聊起了天。
“你好,我叫聶揚。耳雙聶,飛揚的揚。”
“管苒苒。冉加草字頭。”管苒苒頓了頓,“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
“十五中,我是下沙鎮的。”
“這樣啊……我初中就在八中讀得,可是八中通喲。”管苒苒淡淡一笑。
和管苒苒又聊了幾句,聶揚抬頭看了一下黑板,劉岳南的名字也掛在了上面。
聶揚疑惑地轉向劉岳南那兒,劉岳南張了張嘴,看口型是在說“體育委員”。于是聶揚忙拿出一本本子,撕下一頁寫上劉岳南的名字往前面遞。
幾分鐘后,投票結果出來了,上任的體育委員不是劉岳南,而是荀華。
“媽的,不就是個子大點。”劉岳南回頭看了最后一排的荀華一樣,對他嗤之以鼻。
班委全部選完后,離下課也只有幾分鐘時間,張任倒是很干脆,也不占用這點時間,讓大家提前下課,然后就走出了教室。
張任前腳剛走,班上就小小地騷動了一下,都是同桌之間的聊天聲,但隨后,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讓全班靜了下來。
剛上任的班長兼體育委員,荀華,一巴掌扇在自己前桌男生的臉上。
被打耳光的男生剛想張嘴說點什么,荀華站了起來,后排的四五個男生也往荀華這邊靠過來,明顯是一伙的,那被扇耳光的男生最終低下頭,沒有說話。隨后,荀華又開始往前走,每走一桌都停下來,向第三組每桌的男生低聲問幾句話,荀華出手打人后再問話,男生們都是低下了頭,沒有言語。
“喂,你,X縣本地的還是外地的?”終于,荀華走到了聶揚這一桌,張狂地問道。
“下沙鎮的。”聶揚冷眼看著荀華,看他想搗鼓什么花樣。
“哦,外地的啊,外地的得交一百二,現在有多少掏多少,不夠或者沒有的話,明天帶來補就行。”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聶揚冷哼一聲,悄悄活動了一下手指,“班費不是在注冊學籍的時候算在報名費里一起交了嗎?”
“聽不懂?”荀華剛才一直是壓低聲音和其他人說話,在聶揚發出質疑后,他的音量變高了,他伸手,重重在聶揚的桌子上拍了一下!
“那么我給大家解釋一下!”荀華一臉的張狂,“嗯,剛才我管男同學們要的六十,或者一百二,是入伙費!交了錢,入了伙,以后在整個年段,就是華哥我罩你們;我覺得,同學們應該團結起來,我們整個五班就擰成一股繩,以后稱霸年段……”
“你是傻逼嗎?”之前看上去,文文弱弱,名字還挺女性化的方瑩猛地站了起來,“我們是來學校讀書的,不是來打架斗毆的,稱霸年段,誰要跟你一起稱霸年段?你這是**裸的勒索同學!我要告訴班主任!”
“媽的!”荀華被人當眾拆臺,惱羞成怒,轉過身子準備去打方瑩。
“跪下!”聶揚猛地站起身來,伸出手,從荀華身后用右手一把扣住了荀華的頸部大動脈!
荀華慘叫一聲,聶揚得勢不饒人,左手也伸了出去,輕輕地按在了荀華的太陽穴上!
“跪下!不然我戳進去!”聶揚繼續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