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9荼蘼花開
【一切盡在不言中,你沒有說,你想要開始努力,但所謂愛情,亦不過是兩個人爲(wèi)了在意彼此而牽掛心頭的點點滴滴。——沈念漪飯否】
“唗唗”徐梓鎧小心翼翼地敲了門,不過一會兒,就有人開了門。
“不好意思,請問沈……”徐梓鎧下意識地詢問,還未說完,就立刻錯愕地停在了那裡。
眼前來爲(wèi)他開門的這個女人,真的就是剛纔和他有過交集的中年女子。
“這位先生,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女人的笑容帶著幾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脑幃悾瑳]有預(yù)期中的驚詫,像是早有所預(yù)料。
“是啊,沒想到您也是來探望病人的,我想請問一下,這個病房有一位叫沈威先生的嗎?”徐梓鎧無暇猜測她的心思,尷尬笑著問她。
“沈威?不知道這位先生和他是什麼關(guān)係呢?”女人不急著告訴他,再次試探地問。
“他是我的岳父,現(xiàn)在在這裡看病,所以我過來看望他。”徐梓鎧一邊解釋,一邊四處打量,卻發(fā)現(xiàn)病房內(nèi)的兩張病牀,有一張是空的,不免有些失望。
“哦,是嗎?”中年女人再次細(xì)細(x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還想要說什麼,就被突然的一個驚呼所打斷。
“小姨,怎麼了?”那個細(xì)細(xì)柔柔的聲音,那樣熟悉,很快終止了兩人的對話。
“小姨?”徐梓鎧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她卻默認(rèn)地笑了,讓他頓時詫異不已。
“你……怎麼會在這裡?”就在他還在震驚之中,身後的女人看著著熟悉的高瘦的身影,有些不可思議地問。
聞聲的徐梓鎧迅速地轉(zhuǎn)過頭,看向眼前這個分隔好久,讓他思念的女人。
沈念漪似乎又瘦了,不過好在氣色稍稍恢復(fù)了點血色,只見她此刻正推著坐著輪椅的沈父一點點靠近病牀。
“我來扶爸上牀吧。”徐梓鎧定定地望了他們,下意識地反應(yīng)過來,義不容辭地說。
說著,徐梓鎧不由分說地走進沈父,堅實的臂膀小心翼翼地護著沈父,慢慢地把他安全扶到了牀上,攙著他一點點睡下。
“爸,這樣躺著舒服嗎?還是我?guī)湍阏{(diào)整一下枕頭的高度。”徐梓鎧此時還細(xì)心地俯下身,徵詢沈父的意見。
“可以了,阿鎧。”雖然沈父的毛病復(fù)發(fā)或多或少有他的原因在,只是現(xiàn)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女婿公然示好,他也不能讓彼此太難看,於是微笑著回答。
做完這一切,徐梓鎧這才舒了口氣,緩緩起身,再度看向沈念漪和那個被她叫做“小姨”的女人。
沈念漪看著此刻不知怎麼找來,並且刻意表現(xiàn)的男人,神色詫異,略帶尷尬;而她的小姨則是一副考量意味深長的神情。
“小姨,剛纔我不知情,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您見諒。”徐梓鎧雖然無法第一時間完全接受眼前這個中年女人是沈念漪的小姨,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禮節(jié)性地和她打招呼。
“你們剛纔……見過面了?”沈念漪看著徐梓鎧看小姨不自然的表情,微微詫異地問。
當(dāng)時她和徐梓鎧定下婚期、結(jié)婚都比較突然,長期在美國開餐廳擁有綠卡的小姨因爲(wèi)生意沒有辦法趕來參加他們的婚宴,但沈念漪也給小姨看過他們的結(jié)婚照,所以第一眼看到徐梓鎧,她就已經(jīng)認(rèn)出了這個侄女婿,只是故意不點破,想要趁此考驗考驗他。
“是,剛纔我們下飛機的時候攔了同一輛車,是我眼拙沒有認(rèn)出來。”徐梓鎧仔細(xì)一回想,才恍然驚覺沈念漪的確有和他提過小姨,並且還給他看過他們家四人的合照,只是當(dāng)時他卻不在心,而且他也實在沒有料到,這個小姨會這樣的年輕。
“小姨,你剛纔就見過了,怎麼不告訴我呢?”沈念漪和小姨一向關(guān)係甚好,此時有些撒嬌地對她說。
“怎麼,小姨替你這個外甥女考察一下外甥女婿,你這小丫頭還不樂意。”小姨笑著打趣,然後再度看向徐梓鎧,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據(jù)我小小的觀察,你這個老公,倒也還算有幾分禮貌,我爲(wèi)難他,他倒也沒較真,還是挺懂事的。”
“謝謝小姨。”徐梓鎧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他貌似聽沈念漪說過這個小姨挺挑剔,而這次自己能涉險過關(guān),也算僥倖。
“行了,不用得了便宜就賣乖,你好不好我沒有表達權(quán),還要我這個外甥女說了算。”說著,小姨親暱地攬了攬沈念漪,把話題拋給了她。
“漪漪,既然阿鎧不辭辛勞過來了,你陪他出去好好聊聊吧,這兒有你小姨就好了。”終於,一直在一旁默默關(guān)注他們動態(tài)的沈父開口了,他低沉的聲音如同一道大赦,讓徐梓鎧感到欣喜。
“也對,漪漪,小別勝新婚,你就好好陪他溜達一下吧,有我在這裡照顧就好了。”小姨也贊同地表態(tài),然後目送著兩人離開。
看著那抹高瘦的身影掩門而出,她的心中,頓時升起幾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醫(yī)院的走廊,沈念漪亦步亦趨地走在徐梓鎧身邊,望著身旁男人美好的側(cè)面,她的心中不禁思緒萬千,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欲言又止。
沈念漪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仗著陪父親看病的藉口,抽離他的生命,像是賭氣一般對他不聞不問,也隔絕了和他的一切聯(lián)繫,她努力迫使自己在沒有他的日子裡好好思考兩個人未來的走向,只是更多的時候,她的心中還是綿延不絕的思念。
是的,她很想他,她甚至開始眷戀他們的公寓,即使大多的時候是沒有他的空城,但她爲(wèi)他忙碌,爲(wèi)他做事的習(xí)慣,讓她時不時的懷念。
“爸的檢查結(jié)果,還好嗎?”徐梓鎧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禁放慢了腳步,沉聲問她。
“原先有幾個指標(biāo)不太好,所以才轉(zhuǎn)到這裡針對性治療,目前情況還算穩(wěn)定。”沈念漪聽出他語氣裡的關(guān)心,輕聲地回答。
“嗯。那你們……什麼時候回N城?”徐梓鎧頓了一下,突然停了下來,俯身看向她。
“等爸觀察日子到了,確定沒事之後就回去,我也只請了一週的假。”沈念漪也停了下來,卻下意識地躲過了他直視的眼睛。
“那我們一起回去吧。”徐梓鎧說的理所當(dāng)然,倒讓沈念漪有小小的吃驚。
“你公司沒關(guān)係嗎?還有你怎麼突然會過來。”沈念漪不解地問。
按照她對他的瞭解,徐梓鎧以前一直都是以公事爲(wèi)重的大男人,竟然現(xiàn)在卻把時間耽誤在陪她父親看病?
“其實……我很想你。”說著,徐梓鎧長臂一攬,順手把沈念漪緊緊錮在了自己的懷裡。
他低啞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重複徘徊,沈念漪心頭一熱,動容得不知所措。
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的甜言蜜語,比不上此刻的一句“我很想你”。如果想念可以聽見,那麼她的思念,一定已經(jīng)可以匯聚成無法言說的諾言,抵禦距離的遙遠(yuǎn)。
沈念漪不知所措地懷抱著眼前高挺的身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一寸寸地在她全身蔓延開來。
這一刻,她彷彿才感到,他真正屬於自己。
人來人往的醫(yī)院走廊,一個擁抱,就已經(jīng)代替了所有。一切盡在不言中,他沒有說,他想要開始努力,所謂愛情,亦不過是兩個人爲(wèi)了在意彼此而牽掛心頭的點點滴滴。
幾日之後,沈父在精心的治療下安然出院。
“小姨,我來收拾這些行李。”
“小漪,我來拿好了。”
“爸,我來扶著你。”
出院那天,放下了很多公事一直貼身陪同在沈念漪沈父身邊的徐梓鎧更是義不容辭地好好表現(xiàn),忙前忙後,讓沈父不由得笑逐顏開。
“嘖嘖,漪漪,你以前跟我說我這個外甥女婿冷冷的,眼下看來也不盡然吧,對你還是挺好的。”小姨看在眼裡,順便笑著揶揄沈念漪。
這幾日短暫的相處下來,徐梓鎧的體貼和細(xì)心更是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再加上他又拋下了一切公務(wù),雖然她也耳聞是因爲(wèi)自己的外甥女和女婿鬧了點小矛盾,不過外甥女婿道歉的誠意溢於言表,讓她也甚感滿意,覺得沈念漪所託非人。
只是每每看著那高瘦的身影在眼前閃過,她的心裡總會驀地跳出另一個男人的影像,那些被鐫刻在回憶裡以爲(wèi)不會再觸碰的世情,彷彿總在不經(jīng)意的瞬間鑽出來,讓她默然惆悵。
“哎……”她在心底默然嘆息,然後牽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容,故作鎮(zhèn)定地跟著他們離開。
J城冬天的寒風(fēng)依然凌冽,徐梓鎧一人獨攬了所有的行李,沈念漪則和小姨護著沈父,坐上了他提前訂好的出租車,四人一同趕往機場。
上飛機前,徐梓鎧特意打了電話叮囑好了鄒楓,讓他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就出發(fā)去N城的機場接他們,等到一切萬無一失之後,四人坐上飛機,懷著愉悅的心情回家。
飛機翱翔在天空的時候,沈念漪望著窗外愣愣發(fā)呆,白雲(yún)從眼前一一掠過,而她的心情,彷彿也如同跌落在綿綿的雲(yún)中,來J城的時候,她是懷著一種低落而又絕望受傷的情緒,但現(xiàn)在回家,有愛人在旁,保駕護航,一切的付出和辛苦都是值得。
只要他在,她才安心;所有的事,只要他做,哪怕是小事,她也會欣慰。
“累了就睡一會兒,快到的時候我叫你。”不知何時,身旁的徐梓鎧已經(jīng)悄然發(fā)覺正在發(fā)呆的她,順其自然地攬過她,讓她的頭安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沈念漪衝著他微微一笑,他的表情淡淡的,只是他的溫柔,卻輕易穿透了她的心房。
她相信,一覺醒來之後,一定是新生活的開始。
三個小時之後,飛機安然降落,喧鬧的機場,徐梓鎧沈念漪一行四人一下飛機,徐梓鎧就立刻搜尋著鄒楓的蹤影,幾下顧盼,卻未見到他人,按照時間推算,他應(yīng)該早到半個小時,他掏出手機,迅速撥了一個號碼。
“喂,阿楓,我們已經(jīng)到了,你在哪兒呢?”電話一接通,他迫不及待地詢問。
“阿鎧,我……沒有過來,你老孃直接殺到公司了,沒見到你人影,而且又得知你去找嫂子卻沒有跟她交代,萬分生氣,後果十分嚴(yán)重,她親自坐車過來了,你自求多福吧。”鄒楓講得繪聲繪色,一聽到母親已經(jīng)過來了,他的心,頓時閃過莫名的幾絲驚慌。
“怎麼了,阿鎧,出了什麼事嗎?”一旁的沈念漪看他神色不對,輕聲詢問。
徐梓鎧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一輛黑色的奔馳已經(jīng)緩緩?fù)T诹怂麄兊拿媲埃彳噹能嚧奥龘u下,許蕓飛慍怒的臉,一點點清晰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