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母打來電話,問百合什麼時候和與江一起回家過年,一直將年與江受傷的事隱瞞著家人的百合握著電話,心裡一陣悽楚。可她還是努力地?fù)P了揚脣,對媽媽說:“媽,你們都放心,他一到年底工作就忙,您又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們一定會回家過年的。定好了機票,就立刻告訴您。”
“好,好!那你們注意身體,工作別太累了。”甄母在電話裡千叮萬囑。
“您放心,我們......都很好......”百合艱難地將心裡的委屈嚥下,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她好想不要再僞裝這份堅強,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必須堅強!
掛電話的時候,百合清楚地聽到了手機裡那一聲聲嬰孩的啼哭,心裡頓時覺得暖暖的。
坐在年與江的身邊,她撫摸著他掌心的紋路,輕輕笑著說:“哥哥家的寶貝女兒都四五個月了,我們還是她出生的時候回去匆匆看了一眼。你說過過年回去的時候,要給小侄女包一個大紅包的,你可別食言哦!你還說,雖然我們的孩子可能要比哥哥家的寶寶晚一兩年出生,但是我們要多生幾個......纔可以不被他們家的孩子欺負(fù)咱的。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話都沒忘記。只是,你現(xiàn)在有點累,想多睡一會。不管多久,我還會耐心地繼續(xù)等待下去,一週,兩週,一個月,一年,十年,疑惑一輩子......我都要等你醒來。因爲(wèi)我們的寶寶還沒出生,你不可以就這樣扔下我......”
百合把年與江的手輕輕地放下,想幫他擦一擦臉,可是剛放下他的手,她看見他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百合一怔,有點難以置信地屏住呼吸,在迅速看了一眼年與江仍安詳?shù)哪槙r,又忙把視線轉(zhuǎn)到了他的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手......沒錯,他那修長的手指真的在動,先是夾著脈搏傳感器的食指輕微抖了一下,緊接著,中指也動了動。
百合驚喜的眼淚瞬間滾落,她忙轉(zhuǎn)身打開門就衝外面喊道:“他醒了,他醒了,醫(yī)生......他醒來了.......”
醫(yī)生和護士聞訊趕來,看著明顯發(fā)生了變化的心電圖譜,忙讓百合走出病房,開始對年與江進行進一步的搶救。
隔著玻璃窗,林薇緊緊攬過百合不斷起伏的肩膀,她看著眼前這個堅強了這麼久,突然間泣不成聲的女子,心疼的眼淚潸然而落,“他確實是醒來了,親愛的,我就說他捨不得你的......”
“嗯,我一直相信,他會醒來的,一定會醒的!”百合使勁點頭,流著激動的眼淚說:“他說過,他不讓我離開他,他更不會離開我的......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剛剛來到醫(yī)院的江雨霏聽到這個消息,也激動地別過臉去抹眼淚。
一個小時之後,醫(yī)護人員依次走出來,主治大夫欣慰地對百合說:“好了,這下徹底放心了,他已經(jīng)醒來了。但是......”
“但是什麼?”百合緊張地打斷醫(yī)生的話。
“由於他腦部淤血太多,壓迫了視覺神經(jīng),他雖然醒來了,但暫時眼睛還看不見......很抱歉!”醫(yī)生略帶自責(zé)地對百合說。
“看不見?那......”百合壓低了聲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病牀上的人,問:“那什麼時候纔可以恢復(fù)?”
“這個......”醫(yī)生爲(wèi)難地說:“還是等他的情況穩(wěn)定之後,建議你們給他轉(zhuǎn)院接受腦部祛瘀手術(shù)吧!以目前我們醫(yī)院的技術(shù),這個手術(shù)難度太大......”
百合剛剛活過來的一顆心,彷彿又被什麼東西狠狠攫住,讓她難以呼吸。
“那,他可以恢復(fù)嗎?”百合不安地問。
“這幾天我們醫(yī)院也一直在研究這個手術(shù),以目前國內(nèi)的醫(yī)療技術(shù)來看,也有做過類似手術(shù)成功的。但是,他顱中淤血面積比較大,如果有條件的話,我們還是建議你們?nèi)|京做這個手術(shù),在那邊做比價穩(wěn)妥點。”醫(yī)生如實相告。
“東京?日本?”林薇皺了皺眉,“那去日本做,成功的機率有幾成?”
“這個我們還不好說,但是如果在國內(nèi)做,成功的機率很低......即使在東京,也是有風(fēng)險的,隨時會危及到生命,所以......”
“日本就日本吧,薇薇,我先進去看看他,手術(shù)的事,你跟小高師傅說一下,由他來聯(lián)繫醫(yī)院。”百合越聽心裡越?jīng)觯碜釉絹碓杰洠涩F(xiàn)下心裡擔(dān)心著剛剛醒過來的年與江,迫切地想立刻看見他,對林薇匆匆交代了兩句,走進了他的病房。
“去吧親愛的......”林薇按了按百合的肩膀,衝她鼓勵地點了點頭。
“我也要去......”
江雨霏也要跟進去,被林薇一把拉了出來:“等等吧,讓小盒子先去......”
江雨霏撇了撇嘴,腦袋探進去看了一眼,不甘心地輕輕關(guān)上了病房的門。
年與江仍閉著眼睛,如百合每一次走進來時一樣,只是呼吸機被拿了下來,臉色依舊蒼白,沒有血色。百合輕輕地坐在旁邊,眼淚忍不住無聲地滑落,她忙用手背擦去,又慌亂地把手上的溼潤擦乾淨(jìng),才慢慢握住了他的手。
她想喊他一聲,卻發(fā)現(xiàn)自己哽咽地根本長不開口,只是緊緊地將他的大手放進了自己雙手裡。
他應(yīng)該是感受到了她手上的溫度和力量,手動了動,似乎是想給她一點回應(yīng),無奈她手上抓得太緊,他的力氣明顯不夠。
但是百合還是感覺到了他手指在動,她忙看向他,情不自禁地輕聲喚道:“大叔......”
年與江的眼皮動了動,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微微顫了顫,在嘗試了幾次之後,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隨即又閉上,再次睜開......反覆幾次之後,他有點著急,晃了晃腦袋,似乎很不耐的樣子。
“大叔......”百合一隻手緊握住他的手,站起來俯在他臉邊,擡手撫著他的臉,安慰道:“大叔,彆著急,醫(yī)生說你剛醒來,眼睛還不太適應(yīng),需要過段時間才能看見,你不要著急。”
言落,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融進他身上蓋著的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