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加瑪麗和羅曼一時間無言以對，雖然兩人對真祖的了解較少，但人類和異類之間的沖突自古以來就屢見不鮮，其中最為激進的就是圣堂教會了，他們一直試圖獨占這個世界的神秘，讓教會成為唯一的領導者，尤其是到了中世紀，他們排斥異己的行動尤為激烈，而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魔女狩獵活動。

教會和魔術協會時有沖突，但也有互相合作的時候，倒是和迦勒底之間并沒有什么緊密的聯系，但迦勒底作為時鐘塔十二君主之一的馬里斯比利創建的機構，若說沒有存放在教會的檔案之中，那是打死都不信的。

而如果讓他們得知迦勒底之中存在著真祖，教會必然會派人進入干涉。

這是沒有絲毫疑問的事情，因為教會就是這樣的一個組織，將所有異類都打上怪物的標簽，抓捕、消滅然后排除，而做這種事情的，恰恰也是教會中那些如同怪物一般的代行者。

迦勒底出現真祖，如果教會要進入干涉，即便是魔術協會也無從阻止。

在這方面，教會的權力是最大的。

因此，當芥雛子說出與迦勒底緣份已盡的時候，兩人并沒有覺得意外，她要是不走，一旦身份泄露，后果可大可小……畢竟經歷了數百上千年的發展，如今教會的監牢里不知關押著多少異類，其中有沒有真祖也是兩說的。

也是直到此刻，兩人才終于意識到，他們對于芥雛子身份的保密行動還是做得不夠嚴謹，雖然也是因為事情發生得過于突然，讓他們一時忽略了這個細節。

而等兩人回過神來之際，芥雛子卻已經消失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羅曼道：“她就這樣走了？”

“好像是……”奧爾加瑪麗訥訥的點頭，但很快她就重重的一跺腳，罵道：“你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把她帶回來啊！要是她真的離開了迦勒底，那我們做的一切不是都沒有意義了嗎！”

“好……好的，那所長你呢？”

“我當然是封鎖消息！”奧爾加瑪麗急切的說道，“芥雛子的身份絕對不能向外透露，好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除了你我之外都是在迦勒底呆了近十年的老員工，我去囑咐他們，他們會知道如何保守秘密的。”

“我明白了。”

羅曼點頭，隨后兩人便立刻分頭行動。

與此同時，芥雛子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雖說要離開，但她在迦勒底也是住了好幾年，還是有一些私人物品的，雖然并不是什么貴重品，但對她而言卻有著難忘的懷念，離開的時候當然要把這些東西也帶走。

打開門，她的房間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一張床，一副桌椅，一個書架和一個旅行箱，書架上擺著滿滿的書籍，至于是什么書，芥雛子自己也不太清楚，因為看書并不是她的樂趣，只是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不被人打擾罷了。

因此，書架上的那些書，至少有一半都是她沒有看過的。

“這個原來還活著嗎？”芥雛子走到床前，望向床頭柜上的那盆盆栽，喃喃說道。

比起書，她其實更加喜歡盆栽，當然并不是盆栽的價值，而是當中的草木本身，她始終認為這種雖然生命短暫，卻能在短暫的生命中謳歌剎那之春的生物是最美好的東西，也是她最為羨慕的生存方式，因為這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

片刻之后，芥雛子已經將必要的東西收進了旅行箱，臨去前，又回頭望了眼床頭柜上的盆栽，終于是放棄了將它帶走的打算。

然后輕嘆了口氣，推開房門。

就在這時，芥雛子腳步一頓，因為前方站著一個人影。

羅曼。

“你……真的決定要走嗎？”羅曼小心的問道。

芥雛子沒有回答，只是冷漠的看著對方，在以前偽裝成人類的時候，她雖然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但總的來說對人還是和善的，很少用這種冷漠的目光注視他人，畢竟她也需要一個安逸的環境，若是和周圍的人搞得不愉快，自己也會心煩。

但現在身份已經暴露，自己不需要再做這種偽裝。

不過，說到離開迦勒底，她也確實有著幾分遺憾，如果拋開與魔術協會的聯系，迦勒底幾乎算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她在這里生活的數年也過得很悠閑，而且還有著一份期待，只是……她已經等了這么久，那份期待卻始終沒有成為現實，或許自己不應該再抱有什么期待，就此離去，可能也是一種解脫吧。

羅曼有些尷尬，他覺得和芥雛子這樣的人打交道真的有些麻煩，這邊細心耐心的詢問，她卻屁都迸不出一個來，也不知道前所長到底是怎么搞定的，應該有許諾了非常優厚的待遇吧？

事已到此，羅曼也不準備拐彎抹角了，直接說道：“關于你的身份，并不是前所長透露的，其實我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你不是人類，雖然不知道你當初為什么會加入迦勒底，但現在迦勒底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和所長都希望你能作為迦勒底的一份子，出手相助。”

芥雛子沒有說話，卻也沒有直接離開，似乎有聽下去的打算。

羅曼一見有戲，便繼續說道：“你還記得雷夫嗎？他背叛迦勒底的那天，也是你被炸傷的時候，包括你在內的四十七位御主都受了重傷，只有候補御主的藤丸立香僥幸逃過一劫，然后她和瑪修兩人因緣際會的前往了冬木特異點，然后再一次見到了雷夫。”

“直到那時我們才終于知道，雷夫背叛迦勒底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有所預謀，其目的就是為了毀滅人理。如今，藤丸立香和瑪修已經前往了第二個特異點，也就是法國的百年戰爭時期，在那里，她們遇到了強大的敵人，如果你能……”

“但是我拒絕！”

“呃——”

聽到這里，芥雛子已經知道羅曼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了，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直說了吧，我討厭人類，憎惡人類的一切，人類這種生物，互相殘殺然后全部死光就好了，人理毀滅跟我有什么關系？”

“但是——”

羅曼似乎還想再說，但芥雛子卻已經不準備給他機會，一甩手，便將前方的羅曼推了開去，“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拯救人理這種事情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恕我不再奉陪了。”

說罷，芥雛子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羅曼一急，大聲說道：“如果你真的討厭人類，那你當初為什么要救所長？當時你們A組都是靈子轉移的人員，你應該呆在筐體之內，但爆炸之后，我們卻在外面找到了你，救了所長的人，就是你吧！”

“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芥雛子仿佛是用背影在說話，“你們人類偶爾也會做的吧，因為某些多余的同情心，向被丟棄的小貓小狗喂食這種事情。”

原來所長跟棄貓棄狗是同一個級別的嗎？

羅曼頓時淚流滿面，但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思去吐槽，眼看芥雛子去意已決，沒有一點想要被挽留的意思，終于放棄了游說，對著她的背影喊道：“再就再聽我說一句話吧，芥雛子……不，虞姬！”

原本正快步離開的芥雛子，當聽到最后這兩個字時，頓時啪嗒一聲停下了腳步。

她回過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羅曼，“你剛才叫我什么？”

虞姬？他剛才在叫虞姬？！

自己真祖的身份被道破，她雖然感到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太過吃驚，因為在她那無限的生命中早就學到了一件事情——真祖是有極限的，而人類卻越來越難纏，尤其是這個時代的人類，通過學習和代代相傳的能力，只要有著對這方面的相關知識，想要發現她的非人身份并不會有多么困難。

但是虞姬……自從大秦結束之后，她就徹底消失在了人類的歷史中，只有偶爾幾次才會在人類的社會中出現，但也并未引起什么反響，更沒有在歷史中留下她的痕跡，照理來說，羅曼應該不可能知道他是虞姬才對，為什么會突然叫出這個名字？

難道……？！

忽然，芥雛子猛的心中一動，在她的認知中，知道她是虞姬的，不過區區數人而已。

“你是從哪里知道這個名字的？”芥雛子沉聲問道。

羅曼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口才還不錯，本來是打算先游說一下，等說服了芥雛子之后再說出湯昊的事情，但在芥雛子的身上他終于明白，他的口才對于真祖根本沒有卵用，于是只好拿出最后的殺手锏。

雖然他并不覺得那樣一句話能有多大的作用，但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兩人面對面的看著，在芥雛子有些暴躁的目光注視下，羅曼終于開口說道：“關于你的身份，我們是從某一個人的口中得知的，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什么話？”

“雖然時隔了兩千年，你還記得梅家村的湯日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