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當湯昊突然闖進兩人的戰斗中時，夏娜和黑卡蒂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兩人下意識的想要把手抽出來，但是那綠色的火焰很快席卷而來，覆蓋了她們的半只胳膊，雖不熾熱，卻仿佛陷于泥濘中一般，使不出多大的力氣。

“喂！”夏娜怒目而視，“你到底站哪一邊的？”

她很生氣，明明之前化妝舞會找上門來的時候，她可是堅定的站在湯昊這一邊的。

“先不說站哪一邊，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應該冷靜一下，無意義的戰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有……”湯昊目光轉過，從夏娜胸前的吊墜移到黑卡蒂上方的黑色火焰上，“阿拉斯托爾，祭禮之蛇，我想要對話的是你們兩個。”

隨著湯昊這句話落下，那綠色的火焰再度席卷而上，但沒有流向夏娜與黑卡蒂，而是分別覆蓋了夏娜胸前的吊墜、纏繞著黑卡蒂上方的火焰，然后嘩啦一聲……一團赤紅的火焰于吊墜中飛出，化作人類半身的形態，在半空中熊熊燃燒，而黑色的火焰也與黑卡蒂的存在之力分離，然后膨脹放大并在半空中盤旋，仿佛一條黑色的蛇。

“這是？！”看到這一幕，夏娜和黑卡蒂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尤其是夏娜，她緊緊握著胸前的吊墜，但卻已經感覺不到它的溫度，因為這里面已經沒有了阿拉斯托爾……或者說，阿拉斯托爾的力量與意識被強行從吊墜中拉扯了出去，化作原初的火焰形態。

但是，這怎么可能呢？

“原來如此。”半空中的紅色火焰劇烈的一顫，燒得更加猛烈，并傳來阿拉斯托爾的聲音，“將我的形與神進行分割，體現出超越現世的法則，這就是你成就神格后所掌握的權能——強行顯現！”

“以天壤之劫火的強度，任何方式的顯現都會將契約的容器破壞，但她卻并沒有因此死去，也可以認為……”祭禮之蛇微微的昂起腦袋，沉聲道，“這是規則之上的權能，簡直難以置信！”

“這還要感謝你。”湯昊笑了笑，向著祭禮之蛇說道，“之前黑卡蒂在讀取我記憶的時候，讓我完整的觀測到了你的意志，雖然并不是每一件事都看得清楚，但是你在世界夾縫中所察覺到的神秘，以及你構思無何有境的規則，全部都被我獲得了，正是因為站在這份基礎上，我才能夠突破這個世界的法則。”

“但這還遠遠不夠……”祭禮之蛇似乎搖了搖頭，“吾與天壤之劫火早在上古之前就已經存在，吾等對兩界的認知是通過千萬年時間的積淀，正是因為有著這份知識，吾才能在世界夾縫中領悟真正創造出無何有境的方法，而你即便成就了神格，那短暫的生命也不足以讓你突破世界的法則……除非，不對！汝到底是何人？”

祭禮之蛇好像發現了什么，他漆黑的火焰開始劇烈的跳動。

“看來事到如今，我已經無法再隱瞞下去了……”湯昊露出幕后黑手般的微笑，“沒錯，我是一個穿越者，既不屬于現世，也不屬于紅世，而是來自另外的你們所不知道的世界。”

“啊？”

一聽這話，夏娜驀的張大了嘴巴。

她隱隱還記得，最開始和湯昊遭遇的時候，對方確實說過類似的話，但當時，不管是她還是阿拉斯托爾都沒有相信，難道……那不是騙人的嗎？

“當然不是騙人的。”湯昊知道她在想著什么，笑道，“我、美琴和有珠，其實我們三人都是出身于不同的世界，這個不同并不僅僅是現世和紅世的區別，而是根本性上的異世界，就像兩部毫無關聯的電影，連世界觀都是不同的。但是，通過某種特殊的渠道，我們相遇了，然后我們又來到這個世界，與你們相遇了……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的話，可以問黑卡蒂，她看過我的記憶。”

剎那間，夏娜與兩位大神立刻注視著黑卡蒂。

即便是黑卡蒂，突然被這么虎視眈眈的盯著，也有些不自在，但她畢竟還是有排面的，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立刻瀏覽起自己的記憶。

其實一開始，黑卡蒂想要的只是湯昊的感情和思念，甚至都沒注意到他還是個穿越者，但經過提醒，這份記憶還是很快就被搜索了出來，然后點頭，“是的，他說的沒錯，他的確來自于另外的世界。”

“原來如此。”祭禮之蛇點頭，他可以不相信湯昊的話，但是黑卡蒂沒有任何欺騙他的理由，她說是，那肯定就是了，不需要懷疑。

而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湯昊在成神之后，可以做到連他和天罰神花了萬千數萬年都做不到的事情，超越這個世界的法則。

因為湯昊的存在，本身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如果把世界比做一個盒子，他和天罰神終究也只是盒子里的生物，而湯昊來自于盒子外，他所受到這個世界的束縛，理所當然要比他和天罰神小得多。

一切，似乎都顯得那么順理成章。

那么，問題就來了。

“汝所求為何？”祭禮之蛇沉聲問道。

當祭禮之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拉斯托爾也死死的注視著湯昊，湯昊這個秘密太大了，即便是他們都無法無動于衷，原本，因為紅世使徒與人類的矛盾，這個世界就已經非常的不穩定，如果再有其他世界的生命進來，誰也無法預測其后果。

而無論祭禮之蛇和阿拉斯托爾各自有著怎樣的矛盾，兩人最終的理念其實都是一樣的，維持世界的穩定，避免大災難毀滅現世與紅世。

當然，因為細節與做法上的出入，兩人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以致于互相為敵，但此時若有外世界的生命入侵，那他們毫無疑問會共同對抗外敵。

夏娜也有些緊張，她知道，湯昊的回答會決定雙方的最終命運。

湯昊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昂起頭，他的臉上露出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擲聲道：“世界和平！”

跪了！

湯昊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鴉雀無聲，尤其是夏娜和黑卡蒂，兩人的表情仿佛啊啊大叫的土拔鼠，而阿拉斯托爾和祭禮之蛇則不由得自慚形愧……明明他們作為紅世大神，雖然一直都在努力維持世界的穩定，但也還沒上升到世界和平的思想境界，可偏偏是湯昊這個外來者，卻索求著他們這個世界的和平，這是何等高尚的思想境界啊！

這兩相一對比，再配上湯昊那副神圣凜然的表情，兩人都不由得覺得矮了一頭。

片刻后，祭禮之蛇一聲嘆息，“老友，或許吾等應該再次商量一下合作的可能了。”

在此之前，阿拉斯托爾是拒絕的，畢竟兩人都是紅世大神，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當面說明，雙方原則上的差異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去支持祭禮之蛇的可能，再加上弒神的權能也不允許他妥協，但是現在……

連湯昊都祈求世界和平了，他還能拒絕嗎？

祭禮之蛇一而再的請求合作，他若是再不退讓，以后如何去面對湯昊那高尚的思想境界？

丟人啊！

哦不對，是丟神。

“唔，言之有理，無何有境的創建確實是有必要的。”

“那么，老友是否愿意協助吾呢？”

“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我暫時還不知道你的具體構思。”

“好吧，那請容吾詳細道來……”

兩人認真的對話著，正當祭禮之蛇打算娓娓道來的時候，湯昊突然虛空一掏，笑道，“不需要道來了，我這里有一物，詳細描寫了這個過程，你們可以看上一看。”

湯昊伸手過去，手上正是《灼眼的夏娜》小說版。

“這是何物？”祭禮之蛇問道。

“其實我剛才有件事情沒說，我不僅是多其他世界過來的，我還知道這個世界的故事，大概就是……你們這里的事情，在我們那邊被寫成了小說，而且有大結局。”

“競有此事？！”祭禮之蛇頓時不淡定了，火焰形成的蛇軀劇烈顫動。

天壤之劫火也像個白面鸮一樣，陡然一聳，立刻催促夏娜，“快拿來看看！”

“哦……哦。”

夏娜連忙從湯昊手里接過小說，原地翻開，黑卡蒂的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雖然心里還有幾分抗拒，但一想到自家盟主都在與天罰神考慮合作，自己也沒必要一直記掛著之前的矛盾，于是一起擠了過來，湊到夏娜的邊上，側著脖子仔細的盯著。

而在兩人身后，阿拉斯托爾和祭禮之蛇也幾乎擠在了一塊，看得出神。

劇透這種事情，對于索隆他們這種喜歡冒險的年輕人來說，那是無比抗拒的，哪怕是加藤惠雪乃她們，一想到自己的人生曾經被決定于某個作者的筆下，也很是糾結，但夏娜她們卻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因為雙方的處境不一樣。

這個世界太過危險和殘酷，還有巨大的災難威脅著現世與紅世，以天壤之劫火為首的一眾紅世魔王，為了維持兩個世界的穩定，不惜殘殺自己的同胞，而以祭禮之蛇為首的一伙，為了創造人類與紅世之徒都能各自生存的世界，也是花費了無數的努力，與火霧戰士們戰斗了無數年。

但是這無數年下來，雙方除了死傷無數之外，仍然找不到一個穩妥的辦法，雙方也無法得到理解，他們在黑暗中已經摸索了太長的時間，而這時候有人告訴他們，他們的故事已經有了結局了，而且還是一個好結局，那么，他們當然想知道通向那個結局的辦法。

至于什么對劇透的不快，對未知的好奇……狗屁呢！

只有盡快找到出路，盡快讓兩個世界穩定下來，讓火霧戰士和紅世使徒不再互相廝殺，這才真正有未來可言！

于是，這四個之前還在打生打死的家伙，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的矛盾，擠在一塊，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乖孩子都要乖巧的看著書，而且看得渾然忘我。

不過，就場面來說，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

空氣中，嘶啦嘶啦的翻頁聲不斷響起，阿拉斯托爾和祭禮之蛇這兩位大神，他們對于信息的接收能力無需多說，基本是一目十行的，夏娜和黑卡蒂雖然差了一點，但一頁的內容也能夠幾秒看完，于是翻書就翻得很快。

當然，畢竟是一本長篇小說，就算翻得再快也需要時間，因此在她們看書的時候，湯昊就感覺有點無聊了，索性掏出手機玩起了打地鼠。

啪！

終于，等湯昊敲爆了第五千只地鼠的腦袋后，對面總算響起了不一樣的動靜。

“嗯，如此看來，無何有境確實是可以成功的。”

“沒錯，那就是我的計劃。”

所謂的無何有境，就是在兩界的夾縫處復寫出一個世界，然后給這個世界寫上新的規則，使徒們可以不需要通過吞噬人類，在那里獲得需要的存在之力，而且因為構造的不同，也不會對現世和紅世造成關聯，相當于全體移民，如此一來，使徒與火霧常年戰爭就能夠終結，現世與紅世的危機也能得以解除。

“但是……”夏娜轉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微微皺眉。

之前她對于黑卡蒂是敵視的態度，但在看過小說后，她發現這個女孩其實也并非那么討厭，而且從誕生之初就沒有自己的感情，存在的意義是為了獻祭，相反還讓人同情。

而無何有境的建立，黑卡蒂作為活祭品的獻祭卻是必不可少的。

為了完成使命，夏娜可以開啟天壤破碎將自己獻祭，但是當這樣的事情落在別人身上，尤其是這樣一個讓人同情的人身上，她的心情難免就有些抑郁。

不過，這大概也是沒辦法的吧……

夏娜默默的一嘆，最后什么都沒說。

而黑卡蒂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起身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

“老友，你怎么看？”祭禮之蛇問道。

“嗯，小說里的構想沒有問題，我會全力協助你脫離世界的夾縫。”阿拉斯托爾回答，“巫女也不需要現在獻祭，到那時候再執行吧。”

“那么，黑卡蒂，拜托你了。”

“啊……”兩人剛說完，湯昊就舉起了手，眾人看去，只見他一邊吃著西瓜一邊說道，“我剛才忘記說了，活祭品是不需要的，我這里有代替的方案，而且現在就可以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