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林青呲牙咧嘴的笑的好不得意,江允浩淡淡的斜了他一眼,他立刻把接下來的笑聲硬是生生憋了回去,頓了頓說道:“我和阿珠等了一會,確定那個士兵睡熟了以後,我便用我隨身帶著的匕首劃開了帳子,然後就拉起阿珠往外走,可是阿珠忽然對我搖頭,我覺得奇怪,心想難道她變卦不想走了?”
江允浩很敏感的捉住了班林青話語裡一個拉字,涼涼的問道:“拉的哪裡?”
班林青愣了一下,連忙解釋:“是袖子,我只是拉了袖子而已!”他說完擦了擦汗,暗暗決定,在接下來的敘述中一定要避免這些敏感詞彙,小心觸怒了某人。
江允浩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
“阿珠對我搖了搖頭,然後在我手上寫道,不能就這樣走,你用的是迷香,我若是這樣直接跟你走的話,肯定會留下破綻,所以我現(xiàn)在躺到牀上去,你把我拉到窟窿那裡去後,我再和你一塊出去。你不知道當(dāng)時我聽到她這樣說都不得不佩服她遇事冷靜和思維敏捷了,在這一點上,你們倆倒是很般配!”
江允浩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盯著班林青,誰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班林青說完剛纔的話後,仍舊低垂著眼眸,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去瞥哪怕小小的一眼江允浩的表情了,只是頓了頓,然後接著說:“於是我就按照她的方法照辦了,她走到牀邊,把手裡的那封信藏在了枕頭下方的牀單下面,叮囑我一定要指引著你找到這封信,然後她就躺在牀上,我把她拖了出去,然後我們就一直往前跑,可她畢竟是個女人,所以跑到最後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而且天色已經(jīng)發(fā)白,若是我們同時失蹤,我想你肯定會以爲(wèi)我們私奔了呢。”班林青開了個玩笑,笑嘻嘻的說,當(dāng)然他必須要趕著回去的真實原因是因爲(wèi)他知道江允浩接下來要和楊國忠打一場巨大的仗,作爲(wèi)朋友他必須助他一臂之力,況且若是他回去晚了,那麼他們精心策劃的失蹤就直接失去意義了,所以他必須要在沒被發(fā)現(xiàn)之前趕回去,他甩了甩頭,接著說:“很巧,當(dāng)我們停下來的時候,正巧路過這裡,所以就走進來看看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阿珠一眼就看中了這個石洞,所以我們就商量好,她在這裡休息,我先回去。”
班林青一口氣說完,見江允浩仍舊面無表情,要不是他眼睛還睜著,他還真以爲(wèi)他已經(jīng)睡著了呢,“不過,逍遙,我自認整個逃跑計劃完成的相當(dāng)周密,你究竟是從哪裡發(fā)現(xiàn)破綻的。”
江允浩終於有了反應(yīng),他轉(zhuǎn)過頭直視著班林青,“若說這個計劃,一開始確實成功的把我騙了,可是你過於大意,到了最後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班林青愕然,他張了張嘴,頓了頓,最後還是問道:“什麼破綻?”
“那封信
!”江允浩低沉的嗓音迴響在這漆黑安靜的夜空中,顯得有些空靈,“我當(dāng)時觀察阿珠睡得的那張牀的時候,雖然看到有墨跡,但是也並不是很確定究竟她有沒有寫信,甚至也沒想到要去找出這封信,可是你卻直接走過來,只是大略掃了一眼就直奔枕頭,動作連貫起來簡直是太嫺熟了,嫺熟的讓我覺著太奇怪了,所以我就隱隱約約開始懷疑你了。”
班林青撓了撓頭,桃花眼裡滿是懊悔,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他沒想到自認爲(wèi)天衣無縫的計劃到了最後卻功虧一簣。
江允浩立直身子,拍了拍手,徑自向前走,班林青連忙跟上他的腳步,憂心忡忡的問:“那阿珠還找不找?”
“找!”江允浩毫不猶豫的吐出一個字,然後擡起頭望了望天上那唯一一顆明星,心道,六六,就算你醜了,啞了,那又有什麼呢?
鳳凰鎮(zhèn)
大家都在喜氣洋洋的試著自己的新衣,祁小七忽然依稀有種過年的感覺,記得每年大年三十的時候,總要換上自己的新衣服然後出去得瑟一番再回來,可是此情此景卻讓她覺得傷感了不少,畢竟衣服還在,可是六六卻已不知所蹤了。
江邏看到祁小七臉色有些暗淡,知道她可能又在想六六的事情了,於是走過去低聲說:“六六是個好人,老天爺總會多青睞些,所以六六一定會闖過一切艱難險阻的。”
祁小七擡眼看著江邏,只見她嘴角彎彎,眼裡投射出一抹真誠,終於有些寬心的笑了,她吸了吸鼻子,“對,吉人自有天相!”
雲(yún)洛攥著手裡的扣子,惡狠狠的瞪著低頭竊竊私語的祁小七和江邏,不,確切的說是瞪著江邏,心中的那個怒火燒的啊,看著江邏有意無意的靠在祁小七身上,覺得自己眼裡都開始冒起火了,他真的很想立刻衝上去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可是—他嚥了一口唾沫,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斜坐在一邊的師兄,動了動還有些發(fā)酸發(fā)漲的腿,最終還是泄了氣,想著剛剛跑完的五百圈,他就直接一個頭兩個大,他本以爲(wèi)師兄只是在嚇唬嚇唬自己,所以跑了個兩圈就打算打道回府,可是剛停下來,師兄的聲音就冷冷的不知從哪飛過來,沒辦法,迫於師兄的淫威,他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跑完了師兄懲罰的圈數(shù)纔敢回來,他把自己心中的憤懣全都塞給了江邏,心中直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暗暗摩拳擦掌,只盼著能有和江邏獨處的機會,好好教訓(xùn)一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而坐在一邊的賽六六和陸紫煙卻饒有興趣的看著雲(yún)洛陰晴不定的臉,以及聽著江邏和祁小七時不時傳來的笑聲,賽六六直視遠方,頭稍微偏向陸紫煙低聲說:“現(xiàn)在祁小七已經(jīng)回來了,她現(xiàn)在忙著穿新衣還顧不上想起迴歸儀,一會她若是想起來了,問我要,我是給還是不給?”
陸紫煙快速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賽六六,又轉(zhuǎn)回去面帶笑容的看向雲(yún)洛,但是嘴裡卻回著話:“還,就算現(xiàn)在迴歸儀放你手裡,也不過是一個沒用的東西而已,若是因爲(wèi)你的拒還引起了祁小七的懷疑,豈不是得不償失,你現(xiàn)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完全取得祁小七的信任,然後把口令學(xué)過來才行。”
賽六六輕點了一下頭,“好吧!聽你的。”
陸紫煙沒有回話,仍舊看著雲(yún)洛柔柔的笑著,眼睛不經(jīng)意的瞥向離恨,心中驀地一軟,那個男人,爲(wèi)什麼永遠都是那麼冷酷的讓人不敢接近,卻又讓人不捨得放手,她垂下了眼瞼,嘴角掛起一絲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