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面群情洶涌,楊堅知道已達到自己的目的,下朝暉和李淵兩人召進自己御書房,只留楊勇、高潁、蘇威、楊素數人,楊素已從城總管上調入京城,出任門下省納言兼御使中丞之職,任誰都看得出來,皇帝對楊素的寵信。
楊素回京后,楊勇曾想過修復與楊素的關系,派東宮總管鄒文騰請楊素到東宮赴宴,沒想到碰了一個軟釘子,楊素以自己是國家重臣,不方便與東宮結交為由,將鄒文騰打發回來,差點將鄒文騰氣得半死,他身為東宮總管,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回到東宮后添油加醋的向楊勇說了一番楊素的壞話。
對于楊素的回復,楊勇倒是沒有生氣,如今最受皇帝重用的三名重臣,高穎與自己交好,蘇威掛著太子少保之銜,等于是自己的師傅,如果楊素真與自己交好,皇帝得知后不知會不會有猜忌之心,楊素對自己如此不客氣,傳到父皇耳中,未嘗不是好事,只是楊勇徹底死了與楊素修好之心。
楊堅微笑道:“元卿,李卿出使陳國,一去就是大半年,想必對陳國虛實也多有了解,今日在朝堂上不便細說,這里都是國家重臣,兩位愛卿可以將此次陳國之行細說一遍?!?
“遵旨?!痹獣熀屠顪Y兩人連忙起身,各向皇帝行了一禮,兩人相視一眼,元暉重新坐下,李淵站在中間,向皇帝和各重臣細稟此次陳國之行。
兩人到達陳國后,離陳叔定登極已經三個月了,李淵先細稟了一番陳國的見聞,才說到陳國朝堂之事,此時陳國國主陳叔寶的傷勢仍然沒有全好,在他養傷期間。陳國的大權慢慢由柳太后手中轉到長沙王陳叔堅手中。
對于柳太后來講,陳叔寶和陳叔堅都是她的兒子。而且陳叔堅在陳叔陵謀害太子時還有救駕之功,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方便把持政事,何況柳太后在陳叔陵謀反時也身中數刀,雖然不是要害,也需要靜養,將權力讓給陳叔堅也是順手之舉。
陳叔堅權傾朝野之后,驕橫放縱,政事無論大小都決于他手。引起都官尚書孔范和中書舍人施文慶等人的不滿,朝夕尋找陳叔堅的短處,到陳叔寶外告狀。
陳叔寶雖然養傷。但權力地敏感使得他對陳叔堅也大為猜忌,對柳太后來講。陳叔寶和陳叔堅無論誰掌權都可以接收,陳叔寶卻不能放任陳叔堅大權在握,事關皇權,縱是親兄弟以又如何能放心,何止他脖子上的傷可是另一位同父異母兄弟所砍,遂將另一名兄弟陳堅重調入朝庭。以分薄陳叔堅之權。后面干脆又把陳叔堅調離京城。讓他出任江州刺史。
對于這樣明顯削權行為,陳叔堅自然不甘就范。仗著有柳太后撐腰,磨磨蹭蹭不肯交權去江州赴任,大陳朝堂眼看又要有一番爭斗。
聽完李淵描述,皇帝和眾臣都露出了一絲微笑,楊堅滅陳地決心更定,向李淵問道:“李愛卿,據你所知,長沙王既然不肯離京,是否會引發陳國內亂?”
眾人都連忙豎起耳朵細聽,如果此時陳國內亂,那簡直是天助大隋滅陳,李淵遲疑了一下才道:“稟皇上,長沙王與陳主一母同胞,如今陳國柳太后尚在,微臣以為,或許會引起陳國內部動蕩一二,尚不致于內亂。”
“哦”楊堅和大殿中其他重臣臉上都難掩失望之色,楊勇在旁勸道:“稟父皇,大隋一統北方,軍民皆是陳國數倍,而且與突厥數場惡戰,兵精將銳,反觀陳國,江南民風本來軟弱,周圍敵手除了大隋再無別人,這數年大隋都對陳國禮讓,導致陳國上下狂妄自大,又文括武嬉,若是滅陳,當以堂堂正正之師擊之即可,又何必寄希望其內亂。”
楊勇一番話,眾人都輕松不少,高潁在旁邊附道:“皇上,隋強陳弱,正是以堂堂正正之師破敵?!?
楊堅哈哈一笑:“太子和高卿所說在理,陳國不亂又如何,大隋強兵百萬,足以滅陳!”向元暉和李淵兩人揮了一下手:“兩位愛卿旅途辛苦,朕許你們三日假期,三日之后再行上朝?!?
兩人連忙道:“多謝皇上?!敝阑实圻€要與從大臣商議伐陳事宜,退頭向殿外退去。
李淵出了皇宮,與元暉分手之后,站在宮外半響,卻不知是該回家還是往太子宮去一場,剛才他退出大殿時,太子對他使了一個眼色,自然是有他到東宮去之意,若是未成親之前,李淵當然不會為難,此時想起妻子竇詩雅的話,不宜和太子走得過近,李淵跺了一下腳,還是沒有往東宮方向去。
楊勇回到東宮時已是過了一個多時辰,見到總管鄒文騰,首先問道:“唐公在何處?”
鄒文騰一愣:“殿下說的可是唐公李淵,小人并沒有見到過他?!?
楊勇心中有點不解,自己明明向李淵暗示讓他到東宮來一場,莫非李淵沒有理解,楊勇找李淵是想更詳細了解一下江南之事,只是此時倒不必急于一時,聽到李淵沒有來,揮了揮手:“沒來就算了?!?
鄒文騰卻沒有下去,向楊勇道:“殿下,盧賁來了,他在側院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
“盧賁?”楊勇有點不解,真是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來。
盧賁是隨國公府的老人,曾做過楊堅的衛隊長,在楊堅奪權的路上也立過大功,楊堅當上左丞相后第一次散朝,群臣出了天臺宮,見庭中列著左丞相地儀衛要送楊堅到丞相府,百官懵在當場,不知以后在天臺宮還是丞相府辦公,當時還是司武上士的盧賁見狀,指揮士兵將滿朝公卿聚攏在一起之后,朗聲說:“走!欲求富貴者,都跟我去東宮?!?
被盧賁這
,滿朝公卿才邏動腳步,前往丞相府,到了丞相府。子東宮時,東宮的衛士以皇家重地為由。不讓楊堅進駐,又是盧賁將這些衛士趕跑,楊堅才住進太子宮,將太子宮改為大丞相府。
只是楊堅登極之后,盧賁卻與鄭譯,劉昉兩人交好,楊堅對于自己身邊地衛隊長與大臣交好頓時不滿,用李圓通取代了盧賁的位置。給盧賁封了一個五品地儀同將軍,算是酬謝了他以往的功勞。
儀同將軍雖然比司武上士連升了數級,盧賁卻覺得以自己地功勞屈居一個儀同將軍之職。實在太過委屈,數次口出不滿之言。這讓楊堅更是不喜,只是礙于隨國公府的老人,才沒有對盧賁處置。
楊勇自然也聽到關于盧賁地言語,對盧賁淡不上有什么好感,本待不見,轉頭一想。盧賁到底是隨國公府的舊人。到東宮連見自己一面也見不到。未免說不過去,吩咐道:“帶他到正廳來見我。”
“是?!编u文騰剛下去不久。一陣沉重地腳步都聲就在外面響起,一個三十多歲地武將走了進來,見了楊勇連忙單腿跪下:“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盧將軍,你是隨國公府老人,也可以說是看著本宮長大,不必如此多禮,起來吧。”
“多謝太子殿下!”盧賁還是依足了禮數才起身退到旁邊坐了下來。
一名丫環將兩懷香茗端了上來,分別放在楊勇和盧賁身邊,楊勇端起來喝了一口,一頓香濃地味道頓時傳入舌尖,一天的疲勞仿佛消失地無影無蹤。
楊勇在前世時就愛喝茶,只是只能喝一些十來塊錢一兩的普通茶葉,如今莫明其妙到千年之前地時代,第一次喝茶時才發現此時的茶比自己前世低擋的茶葉還難喝,有一股濃濃地苦澀味。
此時陸羽尚且沒有出世,《茶經》一書自然無從談起,茶的起源有三種說法,一是起于神農氏,一是起于西周,一是起于秦漢,無論那一種,最近也有五六百年地時間,只是茶葉尚是粗制,多是采集的茶葉直接曬干,然后用水煮,沒有炒茶一說,免不了苦澀味。
楊勇發現此事后,自然想到了改良,他雖然不知具體怎么炒茶,但只要嘴皮子動一動,自有仆人試驗,多試幾次已有仆人掌握了如何炒茶,楊勇倒不是沒想過炒茶賣錢,只是由于炒制的時候沒有注意保密,一不小心泄漏了出去,再說有白糖這個財源,楊勇也就沒有多費心思,干脆任由炒茶的方法公開。
本來茶葉多是賣到草原或者在一些小戶人家流行,如今炒茶已在關中流傳開來,也使得茶葉提前大規模進入貴族之家。盧賁端起茶杯,也學著楊勇的樣子喝了一口,贊道:“還是太子這里的茶香!”
炒茶流行才七八年地時間,至于起源何處,眾人莫衷一是,楊勇在炒茶傳出去之后,嚴禁知道此事地人泄漏,雖然有人管不住自己嘴吧,但楊勇當時只有十歲,別人聽到了也是不信,唯有隨國公府那些當年喝過楊勇第一次令下人炒出茶葉之人才知道詳細。
象盧賁這樣地武將,本來是不屑于喝茶的,只是進了東宮不喝也得裝模作樣喝上一番,順便拍一拍太子地馬屁,何況楊勇令人精制的茶葉也確實解渴又有一股濃香。
對于盧賁的夸贊,楊勇不置可否,直接問道:“盧將軍,今日難得到東宮一場,可有何事?”
“微臣本想常來看殿下,只是怕皇上知道后會怪罪,所以才遲遲未來,今日特來拜見殿下,以示微臣對殿下一片誠心,。”盧賁臉上一片誠懇。
楊勇不悅的道:“你是隨國公府舊人,看望本宮,皇上又怎會怪罪?”
“是,是,微臣想差了。”盧賁連忙道歉,看到楊勇臉上有不悅之色,連忙道:“微臣今日其實是有事向殿下相求。”
“你說吧,只要不是太為難之事,本宮可以答應你。”楊勇身為太子,若不是有護衛阻擋,每日不知會有多少人相求,對盧賁的觀感頓時又下降了一層。
盧賁突然吞吞吐吐起來:“不知太子對蘇威…蘇大人如何看待?”
“蘇少保才智卓越,仍是難得的國士,又是本宮恩師,本宮向來只有尊敬,盧將軍怎么會問起他?”
聽到楊勇的回答,盧賁臉上浮現出失望之色:“誠然蘇大人是國士,只是一身兼五職,是否不妥?”
蘇威推行的均田制和輕徭薄稅為大隋穩定打下堅實的基礎,尉遲迥與其說是敗在軍事上,不如說是敗在蘇威的均田制上,皇帝對蘇威也是寵信有加,先是任命為納言兼民部尚書,后又兼任大理卿、京兆尹、御史大夫,如果加上他太子少保之職,蘇威不是身兼五職而是六職,這自然引起朝中許多人的不滿,楊勇恍然大悟,恐怕盧賁也是其中之一。
知道了盧賁的來意,楊勇斷然道:“蘇大人的官職是皇上所命,若是不稱職,自然有皇上判斷,非臣下所能議論,如果盧將軍沒有其他事,本宮就送客了?!?
盧賁臉上全是不甘,還要再說:“殿下…”
楊勇卻不理他,高聲叫道:“來人,送客?!?
鄒文騰和數名侍衛應聲而入,盧賁再不甘也只得向楊勇行禮:“微臣告退?!?
待盧賁走后,楊勇卻越想越覺得不會如此簡單,盧賁難道只是因為妒忌蘇威就跑到東宮來告狀,要知道蘇威可是掛著太子少保之銜,他連忙命令道:“來人,有請章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