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被“斬首”,狄仁杰頓時清醒過來,望著猙獰的花盤忍不住露出噁心的表情。
李淳風找到瑟瑟發抖的狐姬,對他們說:“恐怕失蹤的人都是被花吃了。不過這里妖氣強盛,恐怕背后還隱藏著狠角色。”
唐影見牡丹花越聚攏越密集便咬牙道:“我想用白火燒一下試試。不知能不能生效。”
“白火,”狄仁杰說,“可就是你燒死尸鬼的那些,”
唐影自信一笑,“咱們許久未見,我也有些進步不是。”語畢,她雙手翻上,手心升起兩團升騰的白火苗。
狄仁杰當初見她收拾尸鬼的時候還需要以飛針為引,看來幾年未見,她的法術又高了一截。
唐影手腕翻轉,兩團白火幻化成兩朵炫目的白蓮花,左右交叉扔出,白火像兩個飛盤一樣沿著牡丹花圃高速飛行,所有被沾到的花莖都離奇的被點著了。
狄仁杰驚得張大了嘴,明明園主老伯說這是火焰燒不著的啊。斜睨一邊的李淳風,他正以見慣不怪的眼神盯著唐影,狄仁杰忽然覺得自己與他們處的不是一個世界了。
整個花園燃燒起來。天上的雷打得更響了,似乎隨時都會落下雨來。唐影看著大片大片的牡丹妖花在火海里掙扎萎縮,自豪漸漸的被擔憂所取代。馬上天上就要下雨了,她的白火雖然兇猛,但是與“天降之水”比還是遜色不少。如果屆時還沒有將隱藏在花朵后的幕后黑手引出來,他們就白干了。
心中一片焦急,她暗暗攥緊手心,準備為熊熊火海再添一把白火。李淳風輕輕按住她的手腕,抬下巴指向正前方最大的一叢牡丹花說:“先不要浪費體力。你看,這些花已經起了變化。”
果然,那些撐著不倒的花終于傾盡它們的妖力似的,轉瞬之間就收縮枯萎,并燒成了灰燼。整個花圃的地面開始劇烈顫抖,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要鉆出來一樣。
唐影、狄仁杰和抱著狐姬的李淳風緊緊縮在一處,看著眼前慢慢隆起的土包,緊張得呼吸都急促了。
地面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東西頂起來,帶著煙火味道的花藤灰燼紛紛飄灑到地上,彌漫在唐影眼前,像是末日科幻片一樣的視覺沖擊。灰燼之后,露出土壤中被花根纏繞的尸體。
有的已經腐化成白骨,有的還掛著青黑色的爛肉。這樣劇烈的一動,骨架尸骸們被抖落得七零八落,很難再看出原來的樣子。亂墳崗萬人坑一樣的慘狀,讓唐影不由得一陣心悸,肩膀也縮了起來。
狄仁杰想也沒想,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摟在懷里,并掩住她的眼不讓她再受驚嚇。可同樣在身邊的李淳風卻因抱著狐姬而沒來得及出手。要知道從唐影小時候起,保護唐影就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事情。他沒想到會有人比他的反應更快。
他垂下眼,就這樣假裝沒看見似的掏出一把符咒,朝這巨大的土包扔了過去。
比刀劍還尖利的符咒,連續割斷了覆蓋在表面的干枯根須,直朝土包中心插去。
土包里頓時涌出猩紅粘稠的液體,似乎還發出野獸沉悶的嘶吼聲。土包像個巨大的膿包,里面翻騰著,東凸一塊西凹一塊的似乎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李淳風大叫不好,向前一步展開自己袍子,擋在狄仁杰和唐影面前。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紅黑色的液體幾乎將他們沖倒。待“天女散花”般的噴射終于告一段落之后,李淳風率先回頭探查情況,結果卻令他們大吃一驚。
原本巨大的土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面像腐爛的餡餅一樣塌陷了下去。污血混著牡丹花的灰燼和骨頭殘骸攪和在一起,垮垮的掛在下陷的大坑上。
狄仁杰松開唐影,跑過去拿劍尖將中間的粘液挑開,竟露出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唐影探頭看了兩眼,問:“跑了,”狄仁杰在一旁拽著她,防止她掉下去,“恐怕是的。”
她回頭看李淳風,“咱們要追上去嗎,”說話間,天上一個炸雷響過,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把他們淋成了落湯雞。
李淳風對狄仁杰說:“你是官家,你定。”
狄仁杰看了看洞穴延伸的方向,“底下的洞深不可測,而且今天又下了暴雨,依我看來,今天不適宜再追下去了。改日多收集點線索再從長計議。”
李淳風點頭道:“雖一時看不出是什么法術,卻知這妖怪對鮮血有巨大需求。我猜想,近期他還會再出現的。”說著他用唐影的面羅卷了點地上的紅土揣進懷里,對狄仁杰說:“雨太大,咱們先找地方避避雨吧。”
狄仁杰道:“我去跟大理寺官員稟明你們的身份。從安全著想,現在你們與妖怪動過手,就不要先回驛站去了。”
唐影以眼神請示李淳風,得到回應后對狄仁杰說:“我們沒有住在驛站。”
“那住在哪里,”
唐影轉轉眼睛,神秘道:“好地方哦,你跟我們一起來吧。”
三人一獸在漆黑的雨夜里,一腳深腳淺的跋涉到洛陽北部。狄仁杰回大理寺給程大人留了個口信,而后牽了自己的馬出來讓他們騎回去。李淳風則讓唐影獨自領狄仁杰去他們的住處敘敘舊,自己抱著狐姬先回去了。
見他身影轉瞬不見。狄仁杰跟唐影對視了片刻,干巴巴的問:“你們住在哪兒,”
唐影對李淳風刻意冷落自己有些悶悶不樂,于是翻上馬,撅著嘴道:“到了就知道啦。”
狄仁杰見她對自己愛答不理,于是停住腳步道:“你要是不說,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愿夾在你們兩個中間。”唐影聽了可憐巴巴道:“好啦。別鬧氣了,這么多年沒說話,難道非要惡言相向不成,”
狄仁杰一聽火又竄了上來,他抓住馬鞍一個飛身落在唐影身后,雙臂緊緊箍著她說:“你想聽我說什么,聽我怎么跟我家人說非你不娶,聽我怎么巴巴的到你家提親,聽我怎么去你的墳前祭拜你,唐影。唐影。你怎么能這么殘忍的給了我希望又奪回去,。你為什么要遇見我,為什么要吸引我,為什么要騙我說死了,。”
狄仁杰的頭深深埋在唐影的肩窩,額頭和眉骨在她細弱的肩頭來回磨蹭,淚水伴著雨水流到她身上,也流進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