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擡頭看看林笑棠,很詫異的接過林笑棠自己填寫的申請表格,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一遍,頓時眼睛亮了起來:“你是南京大學(xué)的大學(xué)生?”
林笑棠下意識的一併腳後跟,響亮的回答道:“是!”
軍官站起身,笑呵呵的對林笑棠說:“你可以直接來報名的,像你這樣的青年學(xué)生,我們是有多少要多少!”
後面的人羣開始竊竊私語,光著腳,戴著斗笠的漢子們指指點點:“看看人家做秀才認(rèn)得字的,就是不一樣!”
林笑棠跟在軍官身後走進招兵處的後院,這是一個紅磚白牆的小院,小院裡擺滿了長凳,還有幾個熱水壺,院裡已經(jīng)有十幾個年輕人,都趴在桌子上認(rèn)真的寫著什麼。?? 逆襲民國的特工13
聽見腳步聲響,所有的人都擡起頭來看:“林笑棠,林小七!”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林笑棠扭頭看去,兩個身影猛的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林笑棠又喊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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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棠定睛一看,也是驚喜不已,正是自己在南京大學(xué)的兩個同學(xué):“大頭、小屁!”
大頭名叫蔡勇,因爲(wèi)身材胖大、頭大如鬥,所以得此綽號。小屁大名叫古爲(wèi)國,名字挺有氣勢,卻是整個年級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小孩兒脾氣頗重,所以同學(xué)們都稱呼他“小屁孩兒”,久而久之,就簡稱“小屁”。
三個人抱在一處,劫難之後的重逢讓他們激動不已。
軍官從屋裡出來,微笑著並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待到三人逐漸平靜下來,才遞給林笑棠幾張信籤:“來,把你的情況都詳細(xì)寫下來,寫完後到門**給我就行。”
林笑棠不好意思的笑笑,趕忙接過來。
三個人湊在一起,開始寫各自的履歷。
原來,大頭和小屁是跟隨最先撤出南京的老師和學(xué)生一起來到長沙的,在西南聯(lián)合大學(xué)呆了沒幾天,就得知學(xué)校要搬遷到昆明去,兩人在昆明無親無故,加上身上的路費也所剩無幾,由此才萌發(fā)了投軍的念頭,今天也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卻遇到了林笑棠。
林笑棠也將自己的經(jīng)歷大略告訴了兩人,三個人不禁有些黯然,但一想到今後就在***拼了,三個年輕人很快放下了心事,精神重新振奮起來。
三人將寫好的履歷及家庭情況呈報給軍官,軍官看著他們寫好的滿滿十幾張信籤,不禁笑了起來,叮囑他們,明天下午三點到這裡報到,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審覈順利的話,明天他們就要住進軍營了。
大頭和小屁歡呼雀躍,據(jù)他們說,自打?qū)W校搬遷以後,他們兩個就居無定所,有時候打零工能掙幾個錢,都全部用來招待嘴巴了,平時就是在火車站的長椅上對付,算起來,已經(jīng)在那兒住了一個星期了。
林笑棠想了想,自己手裡還有些餘錢,馬上就要住到軍營,身上帶著這些錢也沒什麼意義。再說,何衝那裡畢竟是軍官宿舍,來來往往的都是司令部的軍官,自己在那裡出入也不方便,倒不如搬出來找個旅館和大頭、小屁敘敘舊,湊合一晚算了。
打定了主意,林笑棠帶著兩人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館,訂了一間房,將兩人安頓好,他就打算回軍官宿舍,向何衝告?zhèn)€別,拿回自己的行李。
可回到衛(wèi)戍司令部,卻沒見到何衝,一打聽才知道,徐州戰(zhàn)事結(jié)束。雖然重創(chuàng)板垣師團,但面對日軍咄咄『逼』人的攻勢,國軍還是放棄了徐州。武漢大本營爲(wèi)了應(yīng)對接下來的戰(zhàn)事,召開高級軍官軍事會議,何衝跟隨剛剛上任的九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薛嶽到武漢參加會議去了,估計得一個禮拜後才能回來,臨走時他讓勤務(wù)兵給林笑棠捎個信。
沒辦法,林笑棠只好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給何衝留下一封信說明自己投軍的情況,並將房間的鑰匙交還給勤務(wù)兵,隨即離開了衛(wèi)戍司令部。
看著大頭和小屁兩個人狼吞虎嚥的樣子,林笑棠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兩位大哥,咱不至於吧!你們悠著點吃,我身上的錢可不多!”
大頭抱著一隻蹄髈,啃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的回答:“你知道個屁,我們兩個可是一個多月沒見著葷腥了,這次無論如何得吃個飽,這要到了部隊,伙食不知道什麼樣呢!”
小屁兩手各拿一隻雞腿,頭都沒擡。?? 逆襲民國的特工13
林笑棠點上一支菸,看著小酒館窗外熱鬧的街景,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了一句:“你們有夏之萍的消息嗎?”
“啪”的一聲,大頭將蹄髈扔到了盤子裡,一把搶過林笑棠手中的香菸,狠狠吸了兩口:“林小七,你還沒死心,你知不知道我最看不起你哪一點,就是你這死心眼的脾氣!”
小屁滿意的吮著雞骨頭,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你把她當(dāng)寶,哼哼,她把你當(dāng)傻吊!”
大頭接著說:“人家是大家閨秀,書香門第,講究個門當(dāng)戶對,你林小七算個啥,窮學(xué)生一個,還有你那個所謂兄弟,屁!把你賣了你還得替他數(shù)錢呢!”
看著林笑棠的臉『色』變得灰暗,大頭拍拍自己的嘴巴:“對不住,我這人脾氣直。說話不好聽,但就算不好聽你也得給我聽著,人家兩個已經(jīng)卿卿我我、比翼雙飛了,你還惦記著這些做什麼?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管他們的死活幹啥!”
小屁接口道:“南京陷落,人家兩個人一早就跑了,也沒見給你老人家提個醒、打個招呼,你倒好,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還惦記著人家好不好。一個字,賤;兩個字,犯賤;三個字,真犯賤;四個字,真夠犯賤;五個字,真他媽犯賤;六個字……”。
大頭一巴掌拍在小屁的頭上:“你那張臭嘴,少說兩句!”
林笑棠抓起酒瓶猛灌了幾口:“小屁說的沒錯,我的確是犯賤!”
大頭斜眼看看:“如果二師兄在這兒,她的話你一定會聽,要我說,她哪一點不比那夏之萍強,傻子都知道她對你有意思,就你個死心眼,我……”。
林笑棠沒說話,紅著眼睛瞪著大頭。
這樣一來,大頭和小屁倒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嘆口氣,舉起酒碗:“來吧!兄弟們陪你盡興,今朝有酒今朝醉!”
喧譁的街頭,『迷』離的燈火,讓這個城市平添了一絲淡淡的憂傷。
汽車離開長沙城已經(jīng)一個鐘頭,車隊沿著嶽麓山腳下的山路行駛。上下起伏的顛簸將衆(zhòng)人搞得頭暈?zāi)X脹,剛剛上車時的閒情逸致轉(zhuǎn)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行進兩個鐘頭以後,車隊在一個不知名山谷中的一塊平地停下,這裡已經(jīng)豎起了大大小小數(shù)百頂?shù)能娪脦づ瘢瑤づ竦念仭荷灰彩俏寤ò碎T,遠遠看去,就像一片草原上長滿了形狀各異的蘑菇。
57師有一個營駐紮在這裡,這裡地勢平坦,加上四周全是崇山峻嶺,可以有效的防止逃兵的出現(xiàn),所以就選擇這裡作爲(wèi)新兵訓(xùn)練的基地。
這次的新兵大概有五百人,像林笑棠這樣報名參軍的大學(xué)生一共只有十八個人,所以就集中在一起,組成一個加強班。57師對這批學(xué)生兵很重視,營裡特意派了三名經(jīng)驗豐富的基層軍官來負(fù)責(zé)大學(xué)生班的訓(xùn)練。
三名軍官中有一個國軍上尉,年齡有二十六七歲,姓黃,瘦高個,河北唐山人,被學(xué)生兵戲稱爲(wèi)“黃瓜班長”。另外還有兩個中尉,歲數(shù)大一點,擔(dān)任班副,一個姓王,一個姓劉。
三個人在學(xué)生兵面前站的筆直,一舉一動規(guī)範(fàn)的很,林笑棠敏銳的發(fā)現(xiàn),這三個人絕對是57師的精銳,渾身上下都流『露』出百戰(zhàn)老兵的味道。
剛一見面,進行完簡單的介紹,三名軍官就來了個下馬威。學(xué)生兵們在卡車上折騰了兩個多鐘頭,不少人下了車還在乾嘔,站的隊列七歪八扭,個個吐著舌頭,哈著腰喘粗氣。
看著三名軍官不虞的表情,林笑棠就知道要壞菜,果然,黃班長的一口唐山腔旋即響了起來:“看你們的樣子,精神還不錯,總算沒趴下,那這樣,先跑個十里地鬆鬆筋骨!”
於是乎,十八條好漢扛著行李吭吭哧哧的順著剛剛平整好的訓(xùn)練場地開始跑圈,但這一大片土地也僅僅是推平了一下,大坑小坑還比比皆是是,隊列中不時有人被絆倒,不到一圈,整支隊伍便變得稀稀拉拉。
不過,看來教官們的手段大同小異,很快的,五百多名新兵都跑上了場地,但這些剛剛放下鋤頭吃糧當(dāng)兵的人們的體質(zhì)明顯比學(xué)生兵要強得多,一個個嗷嗷叫著在場地上跑的飛快,很快便超越了跑在最前邊的學(xué)生兵。?? 逆襲民國的特工13
這種訓(xùn)練對於目前的林笑棠來說是小菜一碟,跑了兩圈他還沒什麼感覺,回頭看看自己的隊友,他便悄悄的放慢了腳步,夾雜到學(xué)生兵隊伍的中間。
大部分新兵很快跑完了十里的距離,那些光著腳丫子的新兵跑完後一臉得『色』的蹲在場地邊看著學(xué)生兵們出糗,卻被各自的班長笑容滿面的趕到了帳篷準(zhǔn)備開飯。
學(xué)生兵們還在場地上拼命掙扎著,隊伍拖拖拉拉有一里地那麼長。林笑棠一手一個,攙著精疲力盡的大頭和小屁跑在隊伍的中間。
跑過黃班長身邊的時候。雖然天『色』有些黑了,但林笑棠還是能感覺到他那鐵青的臉『色』和抑制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