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文秀心里,關(guān)于二中的回憶,其實并沒有想象的那么深,上輩子整整三年的時間,他其實都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關(guān)注這座校園里的一草一木。
等到后來畢業(yè)了,心里再想著故地重游的時候,其實心思也淡了許多,至少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強烈。
偶爾提起的時候,其實更多的也是談?wù)摾锩娴娜恕?
再后來,校園里推倒了不少建筑,也重建了不少的樓宇,新的教學(xué)樓,新的操場,一切都跟記憶里的畫面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到了這時候,心里想找回那種熟悉畫面的心思就更淡了,一直到重生之前,李文秀其實都沒怎么去刻意關(guān)注這個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剛過正月,雖然沒有起風(fēng),但是教室外面還是比較冷的。
兩人并肩下樓,李文秀忍不住緊了緊衣領(lǐng)子,楊欣倒是簡單,連衣帽翻過來,步子比他還快。
等進了操場的時候,李文秀才猛地往前竄了幾步,一把抓住楊欣的手,楊欣掙扎了幾次他愣是沒松開。
別的不說,耍無賴的本事,估計能把女孩子追到手的男生都是無師自通,李文秀自然也不例外。
黑色的淺高跟皮靴踩在煤渣上發(fā)出喳喳的聲音,見掙脫不開,楊欣索性也就不掙扎了,任由他抓著手。
但是還是轉(zhuǎn)過腦袋來白了他一眼,嘴巴鼓得老高,十足的小女人,看的李文秀有些發(fā)愣。
光是楊欣這份少女心,就足夠他偷著樂呵大半天的,愛情這個東西,說白了其實就是要看對眼。
跟婚姻不同,婚姻里有太多現(xiàn)實的因素,相比之下,愛情就要簡單得多。
就譬如楊欣。
雖然撅著嘴巴,但是心里大體上還是暖暖的,只是女人從來就不是把喜怒寫在臉上的生物,大部分時候,男人要擅長去猜測女人的心理。
“你抓著我干什么?”
“你是我老婆,我不抓著你的手抓誰的。”
“誰是你老婆,別亂叫。”
氣鼓鼓地頂了他一句,但是李文秀聽得出來,楊欣的語氣分明已經(jīng)和緩了不少。
朝二樓看了一眼,窗戶口上幾個腦袋被燈光照得賊亮,李文武那個混蛋是靠窗坐的。
李文秀一抬頭就看到他正趴在窗戶口上看熱鬧,心里頓時就有些沒好氣。
繞著操場走了兩圈,等楊欣打了一個噴嚏,他這才淡了繼續(xù)走下去的心思。
“冷不冷?咱們回去吧,不過你可不要再生氣了。”
“誰生氣了,我可沒生氣。”
明顯的口是心非。
不過語氣也是越發(fā)地和緩了,女人就是這樣,明明肚子里氣得不行,還沒等心上人說兩句好話,憋了一肚子的氣就已經(jīng)消得差不多了,但是嘴上還是不依不饒。
等兩人回到教室里,還沒回到座位上,李文秀就感覺到教室里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抬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老洪竟然站在他的座位上,手里翻著桌子上還沒合攏的試卷,臉色如常。
“洪老師。”
走到座位上,朝洪大慶叫了一聲,李文秀這會兒反倒是坦然了。
抬頭瞄了他一眼,洪大慶沒答話,仍然慢條斯理地把試卷從頭到尾都翻了一遍。
等他錯開身子,沒等李文秀走進去,立馬就拿著試卷往教室外面走,完了還來了一句。
“李文秀,你到辦公室來一趟。”
一句話讓他抬起來的右腳還沒落地又收了回去。
抬腳跟上。
到了辦公室。
李文秀心想著,老洪這人,肚子里八成已經(jīng)醞釀了一場狂風(fēng)暴雨,腦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是在想著對策,但是還沒等他開口,老洪就擰著眉毛說了一句。
“這一題你再看看。”
說著就把剛才隨手從他桌上拿走的試卷擺到面前。
李文秀雖然心里滿是疑惑,但是還是耐著性子朝題目看過去,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道題正好是他糾結(jié)了整整一節(jié)自習(xí)的那個函數(shù)題。
這道題李文秀心里其實是有數(shù)的,只不過答題的方式有些取巧,其實也算不上是取巧,只是他運用的方法是目前還沒學(xué)到的,嚴格上講應(yīng)該是屬于大學(xué)范圍的知識。
但是被老洪這么一問,他就沒再藏著掖著,提起筆刷刷就寫了幾個公式上去,一路算下來,等得了答案的時候,外面正好打響了下課鈴。
“洪老師,你看看對不對。”
洪大慶這時候其實心里的火氣已經(jīng)淡了許多,整個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李文秀寫的解題步驟吸引過去。
等順著步驟看下去,皺起來的眉頭也完全舒緩下來。
“這個方法你是從哪里看來的?”
老洪一開口,李文秀自然知道他也看出了自己答題的方式其實已經(jīng)算是超綱了。
不過該裝的時候還得繼續(xù)裝下去,畢竟自己挖的坑,就是跪著也要填完。
“洪老師,我寒假找人借了本大學(xué)的教材,是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個方法,我覺得蠻好用的,解這道題正好,就是不知道算不算超綱。”
超不超綱他心里哪能沒數(shù),但是這個時候總得給老洪一個臺階下。
其實李文秀多少算是摸準了老洪心里的想法,雖然自己跟楊欣的事情他沒捅到學(xué)校去,但是今天晚上被他逮到,肯定惹出了點火氣。
加上老洪又不好無緣無故沖他們發(fā)脾氣,所以才找了這么個借口。
自己倒無所謂,但是如果老洪把矛頭對準楊欣,那事情就有點難辦,所以這會兒即使明明知道老洪是在挑事,李文秀也只好硬著頭皮去找借口把漏洞給堵住。
一句話說完,氣氛果然立即就變得有些微妙。
李文秀幾乎已經(jīng)做好了跟老洪抬杠的準備,但是讓他覺著有些意外的是,洪大慶壓根沒說什么就把試卷塞進他手里讓他回去了。
一進教室。
難免又接受了一次目光洗禮。
他剛坐下來,老洪就夾著一摞試卷走進來,到了這會兒,李文秀是真的有些不大看得明白老洪的想法了。
但是他不明白的還遠不止老洪剛才的舉動。
“李文秀,你上來把試卷發(fā)下去,剛開學(xué),我們做一次測驗,所有人把書都收起來。”
教室里頓時就哀聲一片。
畢竟開學(xué)這才剛剛第一天,哪有開學(xué)第一天就做試卷的,這不是膈應(yīng)人么,但是誰也不敢在這時候挑刺。
那邊李文秀也想著,這才剛開學(xué)的第一天就做試卷,整個二中估計也只有老洪會來這么一手。
事實上,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李文秀才知道,做試卷的不僅僅是老洪的班上,整個二中高二年級的文科班和理科班,出人意料地,竟然都在開學(xué)的第一天晚上就進行了一次測驗。
學(xué)生們的猜測也是眾說紛紜,但是究竟是怎么回事,誰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等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開學(xué)之后的第一個禮拜五了。
這天上午。
第一二節(jié)課還是老洪的課。
上課鈴剛打完,老洪就夾著一摞試卷進了教室,等教室里完全安靜下來,他才開始講話,一開口,所有的懸念頓時就全都打消了。
李文秀琢磨著,老洪這人,還真是能藏事。
疑云打消。
李文秀自然也就不再那么忐忑,心里反而有些覺著自己竟然做了一回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