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腳底板著地,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竄起,直擊后腦勺子,不少人嚇得臉色發白,只覺天要亡我。
良久,有人結結巴巴道:“她不會是一時岔了氣,現在緩過勁來了吧?”
猶如在人群在扔了一炸彈,轟地一聲炸了開來。
不少人開始猜測,會不會人真的沒有死,只是許家故意抬過來訛人,又或者真的岔了氣,這會才緩過勁來,各種議論聲就吵了起來,有大膽的還往大煙那嚅靠近了點。
“我好像看到她額頭青筋在跳,死人的會跳嗎?”
“快看她腳后跟,是著地的。”
“瞧她那大胸脯子,好像在動,還喘氣咧。”
……
隨著一聲聲驚呼聲響起,許大煙終于被證實還活著,除了許家人以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阮婆子悄悄把銀子塞回袖筒里去,躲到自家人后頭。
真活了?
“真不是詐尸?明明剛就沒了氣。”許家人不高興了,一個個臉色難看地圍著許大煙看,甚至還有人伸手掐了一把。
有熱氣的,果然是活了過來。
許大煙瞪了那人一眼,好想打人,都拿了四十四碼大鞋了,卻被擋了下來。
“別打別打,大煙你消消氣……”單氏一臉討好,生怕許大煙耍橫。
這么一會兒,人都被鞋底子嚇跑了,許大煙覺得沒意思,扔了鞋子。
伸手摸了摸腦袋,好大一個坑。
誰干的?
許大煙將視線轉向阮子文,別人不能打,這小子能打吧?又低頭四處找鞋子。
沒了。
一群慫逼,鞋子扔得快,穿得也快。
“大煙啊,咱們回家去?!眴问夏税蜒蹨I,趕緊說道:“回去娘給你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你頭上的傷,咋樣?”
又對許老三說道:“當家的,你快去找大夫?!?
許老三到這會腦袋還是懵的,腦子里翻過來覆過去都是那句話:老子被閨女打腫臉了!
“請大夫……”許老三眼珠子一瞪:“啥?真活了?”
要說大煙是個死的也就罷了,若是個活的……摸了把腫脹的臉,老臉就算是丟盡了。
可當爹的還能盼著自家閨女去死?
然而單氏點頭了,真的點頭了。
許老三呆呆道:“她打了老子?”
單氏默默地將許大煙護在身后,一臉防備地看著許老三。
阮大爺咳咳了兩聲,說道:“既然人已經緩過勁來了,這事就這樣算了?!?
“錢呢?”許婆子提高了聲調:“啥叫這樣算了,五十兩銀子呢,趕緊拿來,要不然算沒完。”
阮大爺冷笑:“你們許家還真是好樣的,抬著活人來騙錢,真當我們阮家好欺負?”
聽這意思是不打算賠銀子了?
許家不干了,五十兩銀子的數目可是不少,許家不吃不喝也得存個三五年才能有。
許老四大聲嚷嚷:“我家大煙能活過來那是她命不該絕,你們阮家幺兒傷了人也是真,難不成傷了人還想不賠,這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就是,少廢話,趕緊賠錢,人活過來就不用賠了?想的美!”史氏可是看到阮婆子拿了銀子出來。
“誰讓她犯賤,受傷了也是活該,憑什么要我們家賠錢?!比钭游拇舐暤馈?
“不賠錢就去告你,看你咋讀書?!?
“你們許家還講不講道理了?!?
“傷了人想不賠錢,做夢!”
“你們去告,錯不在我,我倒要看看鎮長要怎么判?!?
……
一時間兩家又吵了起來,唾沫橫飛,誰也不讓誰。
許家幾個媳婦兒瞪了許大煙一眼,死都死了,還活過來干啥?
那可是五十兩銀子啊,就這么沒了,把她們幾個都賣了,也換不來這老些銀子。
阮家也在瞪,一姑娘家死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個什么德行,竟然肖想他們家阮子文。
最后為了阮子文的前途著想,阮家人退了一步,答應賠給許家五兩銀子。
許家一臉不情愿,只是五十兩變成了五兩,誰都不高興,可人都活過來了,也只能這樣了。
都怪許大煙,兩家人都在埋怨。
等到許家人都走了,許老三才又一哆嗦,問:“真,真的活過來了?”
單氏含淚點頭:“活了,是真活了,太好了?!?
“好個屁咧!”許老三反應遲鈍的,現在才徹底清醒過來,立馬脫了鞋去追大煙:“好啊,你個不孝女,竟然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單氏擋不住,頓時急了,大喊:“大煙快跑,你腦袋有傷,別讓你爹給打著了。”
許大煙:“……”
這無能的爹,也就敢在妻女面前耍耍威風,換作許家的其他人,估計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來啊,打我??!”許大煙拍拍屁股上的灰,一溜煙兒沖進了阮家大門,躲進阮子文房間,還竄上了床。
“死丫頭,你給我站??!”
許老三想去追,被單氏扯住了衣服。
“當家的別打了,大煙她不是故意的,她破了腦袋昏了頭,腦子里根本不想事,不是真要忤逆你。”
許老三怒道:“我還沒打著呢!”
單氏死活不松手,哭道:“咋沒打著,你都把大煙臉給打腫了,大煙她本來就破了頭,再打就真打壞了。”
大雁拉著弟弟狗娃跑了過來,一人抱住許老三一條腿。
“大姐快跑!”
有這么一會兒功夫,大煙早就溜了,正從窗口那里往外看。
一臉的興味,哪有半點害怕。
“你,你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給我滾下來?!比钭游囊獨馑懒?,這該死的悍女,竟然爬他的床。
許大煙摸著腦袋,說道:“腦袋受傷了,滾不了?!?
阮子文噎了一下,道:“你活該。”
“我活不活該不知道,反正我這傷要是不好,你就慘了?!痹S大煙一臉笑瞇瞇。
眼神將阮子文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原主那是什么眼光,如此幼齒也下得了手,真心服了。
不過話說回來,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小子下手既狠又準,砸中的是原主的舊傷,那塊地兒前幾年受過傷,只是隨意上了點蜘蛛網,沒有正經看過,骨頭都沒有長好。
這么一砸,真把人給砸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