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著的幾人,配合著他的話,一陣哄堂大笑,誰叫邵武是他們中間家底最厚的,當(dāng)然就是他們的頭了。
一個長相精瘦的小子,湊上來對他獻(xiàn)媚道:“老大,我聽說這家的女娃長的不錯,就是先前跟趙修文相好的那個,叫什么香的,這回得罪咱青兒妹妹的,就是她。”
另一個胖墩似的男人也道:“上回秋霜大姐好像也受了她的氣!”
邵武挑眉,邵秋霜的事,他聽說過,但沒往心里去,時間一久,也就給忘了,要不是這兩人提醒,他還真記不起來了。
不過,有沒有的,都不重要,反正今兒他來了,一個女娃而已,還不僅著他折騰。試問,這十里八鄉(xiāng)的,哪個不知道他邵武的名號,哪個見到他不是點頭哈腰。
木朗正站在廊檐下蹲馬步,彩云的活干完了,閑著沒事,也學(xué)著弟弟的模樣,練著玩。
何安也站在一邊。木香跟赫連晟站在院子的一角,木香被他逼著練倒立。
看見這幾人進(jìn)來,何安當(dāng)先沖過來,“誰叫你們進(jìn)來的,撒潑打混也不看看是誰的地方,趕快滾出去!”
他哪會不知道,這是一群游手好閑的閑散少年,一進(jìn)門,那語氣,那態(tài)度,分明就是來挑事的。要不是怕驚憂主子教木姑娘練功,他真想上去抽他們幾耳光。可惜了,吳青沒回來,否則哪用得著他出手。
木朗跟彩云膽子小些,瞧見這幾人不善的目光。彩云警惕的拉著木朗,往堂屋里縮。
她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保護(hù)弟弟不受傷,就等同于幫了大姐的忙了。
邵武嘿嘿笑著,沒動彈。跟他來的小嘍啰不干了,撐場面的事,哪用得著老大出面。
“你叫誰滾呢?膽子不小啊,敢叫我們邵爺滾,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們邵爺?shù)耐莻€叫什么香的丫頭呢,快叫她出來,敢得罪我家青兒妹妹,就得叫她知道后果!”
大放厥詞的這人,叫二皮,正是那個長的精瘦的小子,一肚子鬼點,家在鎮(zhèn)上,老父親開了個茶鋪子,維持生計。老年得子,有了這么一個寶貝,寵的沒邊,要啥給啥。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下,能不慣壞了嗎?
胖墩也火了,大腳一跺,“少放屁話,叫她出來!”
木香放下腳,拍掉手上沾的土屑,整了整衣裳,從圍欄后面走出來,在她身后,是赫連晟。
關(guān)于赫連晟大人此刻的心思,很難琢磨。依著他的身手,收拾這幾人,等同于碾死一只螞蟻,簡單的不能夠再簡單了。
可他沒有出手,他收斂了氣息,斜靠著院里的樹干,不動聲色的盯著木香的背影。
她需要長大,需要變強。一次的保護(hù),不能代表什么,總有他不在的時候。這也是為什么,他非要抓著木香練武的原因。
此時的赫連公子還沒意識到,他對木香的心思,已經(jīng)超出他以往的行事風(fēng)格,不是一點點,是很多很多。
木香走到那幾人面前,學(xué)著赫連晟的樣子,雙手抱胸,彎起一條腿,似笑非笑的瞧著這群烏合之眾。
“我就是那個什么香的,你們找我干啥?是想打架呢?還是想鬧事?”
邵武看見木香的一瞬,眼露異彩,臉上的笑更痞了,“青兒那丫頭沒騙我,你還真是個美人,就是穿的破了點,不過呢,小爺有的是銀子,等回頭你跟了小爺,可就享福了。”
二皮也齜牙往上湊,“漂亮,真漂亮,比鎮(zhèn)上花樓里頭的丫頭還漂亮呢,武哥,有咱們的份嗎?”
“滾你丫的,”邵武不客氣的踢了他一腳,“小爺?shù)娜四阋哺业胗洠倚つ兀 ?
站在遠(yuǎn)處的赫連晟眼底有殺意掠過,眸光又暗沉了些。
“你們……”
何安氣的不行,正要上前開罵的,被木香伸手擋了下來。
纖手指向邵武,帶著笑意點頭,“嗯,他說的對,你的確找肖,不光是你,是你們都找肖,好端端的人不做,非得做畜生,跑到別人家耀武揚威,我真替你們爹娘惋惜,當(dāng)初生你們的時候,真不如掐死算了,省得禍害別人。”
何安嘴角直抽抽,自打他跟木香說過第一句話后,他就知道,這位木香姑娘,那一張小嘴不是一般的毒,是很毒很毒,活活氣死人都不足為怪。
果然,邵武那一張徹底綠了,綠中帶紫,紫中透著黑,“瘋丫頭,你敢罵小爺?膽子不小啊,既然給臉不要臉,可就別怪爺不客氣了。”
他對身后的幾人使了個眼色,打砸搶毀,一向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到了玉河村這種偏遠(yuǎn)小村莊,就算鬧大了,也沒人敢去報官,還不是任他們糟蹋。
二皮他們也來了勁,吆喝一聲,卷了袖子。
“哥幾個,來啊,咱們活動活動,扔著玩哦!”
“哦哦……砸東西嘍,我要去廚房!”
“我去堂屋,有好的,咱們抱走!”
邵武帶來的人,吵吵著,就要動手。
彩云嚇的把木朗往堂屋一拖,再將堂屋門砰一聲關(guān)上,落了門栓。
能防一時是一時。
何安氣的冒煙,也擼起袖子,準(zhǔn)備跟他們干架。
木香冷眼瞧著,就在邵武得意快活,仰著脖子樂呵時,突然抬腳,猛的向前一踹,對準(zhǔn)邵武的命根子踹去。
這一腳,又快又狠,根本沒留余地,十成十的狠勁。
邵武哪會想到,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娃,會對他突襲,沒預(yù)料到,就沒防備,中了招,肯定要疼上十倍。
其實也是他大意了,打從他進(jìn)門時起,本應(yīng)懼怕惶恐的人,完全沒露出一點應(yīng)該有的表情,絕美的小臉上,始終掛著冷然的笑意。
“啊,我的……我的……”
“老……老大,你這是咋了?傷哪了這是?”二皮正樂呵呢,乍聽見邵武鬼哭狼嚎的哀叫聲,嚇傻了。
胖墩倒是瞧出來了,“老大捂的地方是命根子,這是傷了百子袋。”
二皮頓時冷汗直冒,再看邵武疼的縮在地上了,結(jié)巴著問道:“老大,這可咋整?”
邵武抬起一張慘白的臉,咬著牙吼道:“你他媽的眼瞎了啊,還不快給我收拾那小娘們,媽的,把她給收了,老子要把她賣花樓去,他娘的,敢踢老子,老子讓她生不如死!”
哪怕疼的要死要活,邵武都不會善罷干休,非得出這口氣。
得了老大的命令,幾個嘍啰哪又張揚開了,一哄而上,有兩個沖著木香而去,另外的幾個,有的進(jìn)了廚房,有的要去砸堂屋門了。
木香面色不改,一記左勾拳,再一記掃堂腿,就將面前的兩個男人撂倒了。
可是,她不管再怎么厲害,始終是一個人,兩只手,抓住了這個,其他的就顧不上了。
就在她轉(zhuǎn)身要阻攔另外幾個人時,眼前似有風(fēng)刮過,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飄過。
接著,余光好像看見什么東西,咻咻的飛過,等她回過神來,定晴一瞧。大門外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大片,除了捂著襠部,還沒回過勁來的邵武,沖進(jìn)院子里的人,都被扔了出去。
身后有純男性的氣息靠近,莫名的,木香覺得心安,也不知是因為賊人被打跑了,還是因為身后的這個男人,他是天生的強者,站在他身邊,木香很自然的平復(fù)呼吸,有些紊亂的心跳也穩(wěn)了下來。
赫連晟冷著一張萬年寒冰臉,站在木香身后一步之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藐視著邵武,一字一句說道:“邵家是嗎?可惜了百年酒窖。”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木香跟邵武都聽懵了。
赫連晟看也不看邵武,一手扶上木香的肩,帶著灼人的溫度,將她的身子板過來,非常正色的問她,“我叫人把邵家的仙露釀送來,要不你自己去挑,挑出最好的酒,咱們自己藏著,剩下的,要么毀了,要么拿賣掉,你認(rèn)為如何?”
木香看鬼似的看他,“我又不喝酒,搞那么多酒要往哪放啊?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赫連晟的俊臉黑了幾分,這丫頭的一張嘴,真叫人恨的牙癢癢呢!
“我沒搭錯筋,你不喝酒,可是我喝。”
這話木香聽著更別扭了,“這位大哥,您在我家是借住,又不是長住,你操哪門子心呢?”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rèn),可是木大小姐的情商真的很低,加上,她又是歷經(jīng)兩世的人,對男女之情看的很淡,哪怕面對上一個高大上,各方面條件都無可挑剔的男人,也激不起她心里的小浪花。
赫連晟也是個情商不高的人,但好歹比她高那么一點點,就這一點點的高度,足夠讓他揪著木香,往他希望的領(lǐng)域發(fā)展。
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木香心肝顫顫,“好吧,算我說錯了,您不喝還可以帶走,可是這……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她指的是邵武。
赫連晟松開她的肩,氣質(zhì)傲然的俯視邵武,“一個小小的邵家酒坊,仗著自己的勢力,就可以橫行鄉(xiāng)里,難道不該管嗎?不該嚴(yán)懲嗎?”
邵武終于緩過勁來了,掙扎著站起來,那股霸道勁也跟著回來了,“哼,我們邵家的事你也敢管,我看你頂多也就是當(dāng)個小官,有什么可神氣的,你知道我們邵家酒坊上面的人是誰嗎?告訴你,我怕嚇?biāo)滥悖?dāng)朝宰相府的人,你聽過嗎?你惹得起嗎?”
赫連晟面色一寒,“宰相府?”
邵武以為他怕了,底氣更足了,“那是,我們邵家跟宰相府的關(guān)系,可親著呢,我們有姻親,隨便動一個小指頭,就能叫你全家死絕了。”
“主子!”何安氣的不行,有人侮辱他家主子,看主子這意思,還不想表露身份,不表露身份,就不能下命令,這可咋辦。
赫連晟略一擺手,制止他往下說,凌厲的眼神不變,“你盡可試試,我倒想看看,宰相府的人,要如何目無法記!”
邵武見他壓根不怕,心里頓時也沒底了,有些猶豫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人武功那么高,帶了這么多人,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他犯不著這會跟他翻臉。
但這仇是肯定要報的,等他回家招了家丁,再從縣衙找?guī)讉€捕快,月黑風(fēng)高之時,看他要怎么防備。
“小爺不跟你計較,你……你給我等著,總有你后悔的時候,”邵武忍著身體的不適,轉(zhuǎn)身就要走。
門外的幾人傷的不輕,即使站起來了,也一臉的慘白,得扶著墻才能站住。
別看邵武沒什么內(nèi)傷外傷,可他傷的最重。
子孫根哪!絕對的重中之重。
邵青兒知道邵武他們要來找木香的茬,便偷偷跟在他們后面,當(dāng)邵武他們在院里打架時,她就躲在院墻外偷瞄。
可她哪里會想到,邵武就是個紙老虎,平時看著挺橫,到了關(guān)鍵時刻,被人家一個小手指頭就給提溜著扔出來了,沒用,太沒用了。
邵青兒氣不過,看見邵武走出來,一個跨步走到他面前,攔住他,沒好氣的質(zhì)問道:“大武哥,你就這么走了?就這么放過他們了?還說替我報仇呢,原來都是假的,還有你們幾個,瞧瞧一個個摔的,真沒用!”
“閃一邊去,我現(xiàn)在沒空理你,別來惹我,”邵武這會火氣下不去,下面隱隱的疼,他非得去花樓找個美人試試,可別真給踢壞了。
他對邵青兒沒好臉色,可二皮他們不是。
二皮就喜歡邵青兒翠鳥似的小模樣,聽她嘰嘰喳喳的叫喚,甭提多樂呵。
眼見邵青兒板著一張小臉,眼圈都紅了,便趕緊上來勸說,“青兒別哭啊,老大他不是不幫你,實在是這家有個頂厲害的人,咱們兄弟幾個跟他打個回合呢,可人家是練家子,估計還有可能當(dāng)過鏢師,拳腳功夫了得,咱不能硬碰硬,等找到機會再來,一定幫你出氣。”
邵青兒瞄了眼堂哥鐵青的臉色,不太相信,“你說真的?”
二皮見有戲,恨不得給她發(fā)毒誓,“太真了,你的事就是你二皮哥的事,誰要是敢欺負(fù)咱家青兒,二皮哥就是拼了命,也得給你討回公道。”
二皮獻(xiàn)殷勤,以及討好小姑娘的本事,絕對的無人可比,況且他就喜歡邵青兒這樣的,自然是咋好聽就咋說。
赫連晟懶得理會門口,那幾個人的調(diào)侃,側(cè)目看了何安一眼。何安點頭,乘著外邊的人爭論的空隙,悄悄出了木家,往林子里去了。
這種小混混,他家主子不能出手解決,否則太掉份了。
他家主子的一雙手,那是用來指揮千軍萬馬,舉劍殺敵的,哪能隨便用。
木香自然也瞧見何安悄悄溜出去了,眸光淡淡看向赫連晟,“他們不過是年光輕狂,我不想把事情搞大,日子還是要繼續(xù)過滴。”
邵武他們雖然壞,雖然是不可理喻的小混混,可他們罪不至死,叛逆期而已,誰都會有的。
要是事情真的鬧大,她家的安穩(wěn)日子怕是不容易保住。
上一世過的動蕩,這一世,木香也不求別的,只求個安穩(wěn)度日。
赫連晟忽然道:“你跟我去京城,我保你一世安穩(wěn),如何?”
他不是個輕易許諾的男人,可一旦許下諾言,便是從心里認(rèn)定的。
木香奇怪的看他,“謝了,我在這兒挺好,犯不著去京城。”
不管赫連晟是真心還是假意,她統(tǒng)統(tǒng)不在意。本來就是距離遙遠(yuǎn)的兩個人,他說的話,她又如何能當(dāng)真。
況且,京城那是什么地方,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稍不留神,這腦袋就得搬家。木香很有自知之明的,像她這種火爆性子,又不懂得忍讓,要是去了京城,就跟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估計活不過一日,就得被強權(quán)消滅了。
堂屋門還沒開,木香不想再跟他廢話,走過去敲了敲堂屋門,“彩云,快出來吧,那些人都出去了。”
“都走了嗎?不會回來了吧?”彩云拉開門,探出頭朝院子里瞧了瞧,見到院子里只有赫連晟站在那,目光深沉的盯著她家大姐,也不知在想個啥。
木朗也擠出來,萬分崇拜的看著赫連晟,“大哥好厲害,把人都打跑了。”
木香摸了下他的頭,還是有些擔(dān)心的,不過臉上絲毫都沒表現(xiàn)出來,“沒事了,他們要再敢來鬧,咱就去報官,我還就不信了,天底下沒個說理的地方。”
赫連晟看她一眼,不動,也不說話。
她想的太簡單了,十官九貪。
說的可能夸張了些,可貪官多,卻是不爭的事實。像臨泉鎮(zhèn)這種邊遠(yuǎn)小鎮(zhèn),邵家酒坊是當(dāng)?shù)刈钣忻募易澹俑年P(guān)系,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她這個性子,冒冒然的前去報官,還不定招回什么麻煩來。
赫連晟想到她的性子,又想到她孤身一人,帶著弟妹孤立無援。萬一有個事,她一個該要如何應(yīng)對呢?
嗯,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人捆在他身邊,待在他隨時能看到的地方。
其實先前木香的那些個煩惱,在赫連晟這里,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他倆想的也根本不一個方向。
他堂堂的襄王,又是護(hù)國大將軍,赫連家的長房長孫,除了皇上之外,在京城,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赫連公子想寵一個人,想護(hù)著一個人,試問,誰敢動?
門外,邵青兒跟邵武他們還沒離開,趙修文又追來了。
他是真怕這幾個二世祖,又闖什么禍。
人是倒他家來的,萬一出個事,絕對會牽扯到他。當(dāng)然了,他不會承認(rèn),他也想來看看木香。
“邵武,這都是怎么了?”一過來,就瞧見邵武跟那幾個人臉色一片鐵青,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邵武沒好氣的啐了一口,“你說怎么了,哥幾個今兒不想跟那丫頭一般見識,不過她等著,小爺是不會放過她的,娘的,不就是長的有幾分姿色,小爺還就不信了,她能逃過小爺?shù)氖终菩模 ?
二皮附和道:“那是,老大,只要您一句話,哪家的姑娘不是爭著搶著,往您身上撲,她不理,那是她沒福氣,走走,小弟請您到福壽樓喝酒,好好補補身子!”
邵武甩開他的手,不爽道:“去什么福壽樓,陪小爺去花樓,這邊的事,晚上再說。”
他現(xiàn)在急著要檢查他的命根子呢,哪還顧得了別的。
趙修文是個斯文人,哪聽得他們這些人的胡言亂語,當(dāng)下一張臉漲的通紅,“邵公子,我看這事就算了,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鬧僵了,說出去也不好聽,你說是吧?”
邵武眼一瞪,不高興了,“你這話啥意思,是他們找揍,傷了小爺?shù)娜耍@事小爺能罷休嗎?看在咱們有姻親的份上,這事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別管了,總之,這事沒完。”
邵青兒也積極的說道:“哪能完,你也不瞧瞧他們幾個傷成啥樣了,我來的時候,他們都在地上趴著呢!”
見這幾個人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趙修文面色也不好看了,“冤家易解不易結(jié),我讓他們給你陪個不是,幾個兄弟的傷,也陪些醫(yī)藥費,邵公子是大度之人,想必也不會跟一個女娃計較,要是傳出去,不好聽,你看這樣行嗎?”
按著趙修文的觀點,不管木香現(xiàn)在變的如何的刁鉆,如何的壞脾氣,說到底不過是個女娃。面對邵武這種無賴的挑釁,肯定是嚇壞了。
如果他能在此時幫她解決這個麻煩,木香肯定會感動,畢竟誰也不想惹麻煩不是?
邵武現(xiàn)在就缺個臺階下,既然趙修文給他鋪了臺階,他豈有不下的道理,“哼,看在你的面子上,小爺可以考慮放她一馬,不過小爺這醫(yī)藥費可不便宜,你瞧瞧這弟兄幾個傷的,一時半會能好嗎?”
收了銀子,要不要放過,還不他說了算。有銀子收,邵武才不會傻到不要呢!
二皮跟另外一個瘦小子趕忙幫腔,“這哪能好的了,也不光得陪我們醫(yī)藥費,還得陪我們喝茶茶的錢,爺們費了半天的口舌,又餓又渴,我們也不要多,給個幾十兩就成了。”
另外的瘦小子賊賊的笑道:“二皮哥說的對,隨便給兩個,我們很好打發(fā)的。”
媽的,他們早餓了,這會只想喝酒吃肉。
趙修文聽完他們的要求,臉都黑了。這些人根本就是乘火打劫,明明是他們跑到人家家里鬧事,事沒鬧成,卻要倒打一耙,這不是耍無賴嗎?
木香能不能拿出幾十兩,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木香,連他都看不懂。可不管她有沒有,幾十兩銀子在農(nóng)家人眼里了,絕對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邵青兒也嚷嚷道:“叫她拿錢來,再給大武哥磕頭道歉,我們才能考慮要不要原諒她呢!”
趙修文氣的臉都綠了,這幾人實在太無賴了。要是他現(xiàn)在官職在身,哪還需要看他們的臉色,從這一點上來說,當(dāng)官是多少重要的事。
趙修杰閑來無事晃到這邊,瞧見這么多人都站在木家門口,他聳著肩膀笑了,“喲,這是干啥呢?打架?鬧事?找茬?”
邵武身邊的人,都認(rèn)得趙修杰,大家都在鎮(zhèn)上混過,誰不認(rèn)得誰啊。再說了,邵武也不怕他,兩人沒少打過架。
這會見到趙修杰,邵武那股子狂傲勁又上來了,“小爺我想干啥,關(guān)你屁事,趙修文,小爺現(xiàn)在不高興了,你想管這事,小爺還偏就不如你意,那丫頭要想了事,可不光陪錢這么簡單了,該要怎么玩,小爺會自己跟他說的!”
趙修文怒火中燒,“邵武,你好歹也是個男人,怎么可以說話不算數(shù),剛才不是說好了嗎?你跟修杰的矛盾,你們自己解決就好了,別牽扯到別人身上!”
趙修杰眼睛微瞇,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大哥,“你不是快成親了嗎?咋,還不死心,還要上趕著去獻(xiàn)殷勤,逞英雄可不是這么逞的,你未來的老丈人,正在屋后起魚塘呢,你要真想獻(xiàn)殷勤,不如下水幫他摟魚,他肯定得樂暈了!”
“你閉嘴,我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趙修文氣急敗壞。眼前的麻煩還沒解決呢,他的親弟弟,居然跑來拆他的臺。
外面那一群人,嚷嚷半天都沒走。
木香正要拿鐵鍬沖出去的,被赫連晟拉住了,他攬住木香的肩,用灼熱的手心包裹住她的肩,“去忙你的,外面的事,有我在!”
木香心里咯噔一下,望著赫連晟略帶柔意的目光,感覺身體里融入一股暖意。
多久了?她不記得有誰曾站在過她面前,說一聲,‘有我在!’
她活著的日子里,一向都只有她站在最前面,擋住風(fēng)雨。
她是女子,卻從不知道溫暖是何物。
赫連晟的氣場,真不是蓋的,往那一站,其他人都成了小蝦米,無形的氣場,壓的邵武他們都快喘不過氣來。
趙修杰往后退了幾步,后知后覺的拍拍胸口,總算能正常呼吸了。
這里頭,唯一還算淡定的人,得屬趙修文。在赫連晟走出來,往那一站時。他是唯一一個站著沒動彈,眼睛直直盯著他的人。
赫連晟眸光一掃,露出不悅的情緒,“你們幾個如果想永遠(yuǎn)閉上嘴,我可以送你們一程!”
他眼里的殺意盡顯,周身散發(fā)的寒意,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真正馳騁戰(zhàn)場的人,用無數(shù)的鮮血和尸體浸染出來的。
無需張揚,無需更多語言的表述,單單往那一站,僅一個眼神,就足以秒殺邵武一干人。
剛才,在院里的時候,他沒有表露出殺意,潛意識里,他不想在木香面前表露太多狠虐的一面。
邵武打了個激靈,只覺得通體寒風(fēng)刺骨,如同墜入無底冰洞。
趙修文更是嚇的臉色慘白,他就是個書生,連刀都拿不動,忽然之間讓他跟一個魔鬼對上,能不害怕嗎?
深深喘了幾口氣,給自己打了好幾口氣,趙修文總算回魂,“你,你是誰?木香呢,她在哪?”
赫連晟終于拿正眼瞄向趙修文,“我是誰,與你無關(guān),我再說一遍,馬上離開,永遠(yuǎn)不要再出現(xiàn),或許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否則后果自負(fù)!”
邵武身后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有各自眼里看到了恐懼,幾個人都有些猶豫。
何安也不知從哪里跑出來,匆匆趕到主子身邊,“主子,他們幾個根本就是活膩了,惹怒我家主子,還想囫圇著回去,哪些這等便宜事!”
赫連晟也懶得應(yīng)付這些小嘍啰,手一揮,憑空忽然多出四個身著玄色衣服的人。執(zhí)劍立在原地。那速度快的,如同變魔術(shù)。
這幾人身上的殺氣,以及手里閃著寒光的劍,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趙修杰神色一凜,急忙退了好幾步。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不像邵武,整個一豬腦袋。
但到了這種時候,再笨的豬腦袋也該明白,他惹了不該惹的人。
二皮嚇的腿肚子直要哆嗦,“老……老大,我們跑吧,這打不過啊!”
邵武擦了擦頭上的汗,咽了口唾沫。他當(dāng)然知道打不過了,可是現(xiàn)在能還能跑得掉嗎?
瞧見邵武他們臉上的懼意,何安別提多得意了,“你們幾個,好好招待招待他們,讓他們長點記性!”
那四人也不吭聲,突然飄了出來,一人拎兩個,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木香家門前的那片竹林,不多時便傳來一陣慘叫聲,不過很快的,連慘叫聲都沒了。
趙修文跟邵青兒都快看傻眼了,邵青兒生平頭一次知道啥叫害怕。
可是除了害怕之外,小女孩還多了另外一個心思,那就是少女的愛慕。
她長這么大,第一次瞧見這么俊美的男子,雖然她還小,人家比她大不少,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娘也一樣比他爹小好多。
鎮(zhèn)上有錢的老爺取的小妾,有的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邵青兒盯著赫連晟偉岸的身影,兩眼放紅心,只差沒撲上去,抱著人家大腿了。
何安一眼就看見邵青兒花癡的表情,這樣的表情他見多了,京城那些妄稱名門閨秀的女子,不管平日如何矜持,如何害羞。
可在見到他家主子之后,一個一個的,還不是被迷的五魂沒了三魂。
更何論,邵青兒這種姿色,連他們府里的婢女都比她好看。
眼前的蒼蠅解決了,赫連晟正要轉(zhuǎn)身進(jìn)屋,余光掃到還有兩個人站在那,眉頭微蹙,“何安,門口太吵了,閑雜人等讓他們滾開。”
“是,主子,我馬上攆他們走,”何安忍著笑應(yīng)下。
等主子進(jìn)了院子,何安兩手掐腰,往門中間一站,“你們倆個還不快滾蛋,我家主子不喜歡別人打擾!”
赫連晟一走,那股迫人壓力,也隨即消失。
沒了花癡對象,邵青兒還是那個刁鉆的邵家小姐,她也學(xué)著何安的樣子,雙手掐腰,挺著小胸脯兇道:“你橫什么橫,本小姐看一下又怎么了,又不是看你,你也滾開,我要進(jìn)去!”
趙修文眉頭深鎖,直覺那個人不簡單,而且剛剛的玄衣人,一看就是專職的護(hù)衛(wèi)。為免邵青兒沖動惹麻煩,趙修文冷著臉,上去拖住她,嚴(yán)厲道:“鬧什么鬧,這里不是你們家,你家堂哥還不知怎么樣呢,你竟有心思在這兒鬧,再敢胡鬧,我馬上差人送你回家!”
才幾天的功夫,他被邵青兒弄的是焦頭爛額,若不是趙氏拖著不讓他走,他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邵青兒雖然不怕趙修文,但也沒敢再嚷嚷。
趙修文見她不說話了,這才轉(zhuǎn)向何安,“我是來找木香的,麻煩你叫她出來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她說,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他是真的想見木香一面,不為別的,就為赫連晟這個人,他也想弄個清楚。
畢竟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強的多。
可他不知道的是,赫連晟的身份,是他一輩子都高攀不起的。
何安聳肩冷笑,“有沒有別的意思,都不重要,我家主子不高興了,我肯定是不能放你進(jìn)去的,你呢,也別惹我家主子不痛快,不然你這小命,可真就難說了。”
說完話,何安退后一步,當(dāng)著他們的面,用力關(guān)上大門。
“哎,你關(guān)門干嘛,快開開,”邵青兒傻眼了,這門咋說關(guān)就關(guān)呢!
趙修文恨恨的咬牙,扯住瘋子一樣的邵青兒就要走,“別吵了,跟我回去。”
讀書人是有驕傲的,別人當(dāng)著面給他吃了閉門羹,他還會留下嗎?
聽著外面的動靜小了,彩云小聲詢問木香,“大姐,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吧?”
頭一次看見有人上門鬧事,彩云嚇壞了。
木香還沒答話,走進(jìn)來的赫連晟替她回答了,“不會了,他們沒那個膽子。”
“哦,那就好,”彩云若有所思的點頭。
木香卻沒她想的那么輕松,可是那又能怎樣呢?人家上門鬧事,都逼到眼前了,她就算想躲,也躲不了。
在封建的古代,法律都是擺設(shè),像她這樣的小人物,要想活的平安,與世無爭,很難哪!
說起來,這麻煩也是她招來的,誰叫她的脾氣壞呢!
先是得罪邵秋霜,接著又得罪邵青兒,今兒邵武又來鬧事,她跟姓邵的真有緣,可惜不是好緣。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不在,也一樣會有人守在這里,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赫連晟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他站著,木香坐著。
當(dāng)木香因他的話,抬起頭看他地,正好跌進(jìn)他一雙深沉如海的眼神里。
“我家的事,跟你也沒啥關(guān)系,你忙你的吧,對了,吳青到底啥時候回來,你們啥時候走啊!”
蒼天可鑒,她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實話實說嘛!本來就不是一家人。
哪知她話一說完,只覺得身后涼嗖嗖的,冷風(fēng)刮的周身冰寒。
赫連晟深深的看她一眼,卻什么也沒說,扭頭便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只留下木香一個人不明所以的站在那。
隨后跟進(jìn)來的何安,一字不落的將木香的那些話聽了進(jìn)去,可把他氣壞了。
等到瞧不見主子的影子時,他才不滿的埋怨道:“你說你是笨呢,還是傻,我家主子這么好的條件,別告訴我,你不動心。”
木香白他一眼,“他好不與不好的,跟我有啥關(guān)系,你又橫個什么勁,別忘了,你們是來借宿的,還敢跟我挑鼻子瞪眼的,信不信今晚我不做飯了。”
本來她就夠郁悶的了,又被他跑來教訓(xùn)一頓,感情這借宿的還成了大爺。
她說的也是實話啊!赫連晟再好,跟她沒半毛錢的關(guān)系,以后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她走她的窄田梗。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跑來她家住一晚,他們倆個,一輩子都可能碰不到。
看見木香這一副鐵打不動的態(tài)度,何安真替主子心疼啊!
放著好日子不過,偏偏要跑到這窮鄉(xiāng)僻壤的,窩在這么一個女子的身邊。
連起魚塘這種活,主子都攬下了,要是再住下去,保不齊主子還會干什么呢!
就在何安琢磨著要不要想個法子請主子回去的,傍晚的時候,吳青回來了。身上有傷,面色也十分疲憊,但都無大礙。
兩人說了一會話,很快的,赫連晟便出來了。
木香正廚房燒晚飯,晚上做的是貼餅子。
芫荽豬肉餡,還有白菜豆腐餡,里面加了干紅辣跟肥豬油,兩種餡料炕出來的餅子都很香。
她做貼餅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所以在技術(shù)上,那是沒的說。
加上面團(tuán)揣的時間夠久,做出來的餅子,即使涼了,也會很軟。
赫連晟走進(jìn)廚房,偉岸的身影站在灶臺前,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灶臺邊上,拎著兩只玉白的手,正在團(tuán)面的女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回不來,最快后天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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