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娘……”
狄燁磊一臉的猶豫和掙扎。
“你娘？哦，我明白了。那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柳絲絲懂了，狄燁磊原本的生母在他生下來時就已經去世了，那麼現在的這位娘應該就是後孃了。難怪罵得如此的難聽。
“我出去看看吧，要是時間久了她很有可能打進來。你就留下做飯就好，對了，你將這肉收拾一下吧。”
狄燁磊的眉頭緊鎖，很是有些無可奈何，似乎還想說什麼，終究沒有也沒有說，走出了廚房。
旁邊的狄軒突然從竈膛前站起，放下火鉗緊隨著狄燁磊走了出去。
反倒是原本正愉快玩耍的狄英一個猛撲撲進了柳絲絲的懷中，一臉忐忑的小小聲呼喚著：“娘，是祖母來了，她一定是來搶咱們的肉肉的。以前每次都是這樣子，只要爹打獵回來了，她就會上門來……”
柳絲絲心頭突然間一亮，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好啊！
敢情這個家如此破敗，就是因爲打秋風的人實在是太多的原因啊！
她就說嘛，即便是拖著兩個孩子，這個家也不至於如此破壞、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纔是，原來是掙的銀錢都進了別人的口袋裡了，這就不奇怪了！
柳絲絲的眼眶一轉，目光落到了地上正在整理的野味身上，隨即計上心頭。
外面，狄燁磊拉開了廚房的門走了出去，院子裡，趙氏正罵得起勁兒。
對於前面的範氏留下的三個兒子中，她最不喜歡的，自然就是這狄燁磊了。可是偏偏就是這個不得喜愛的三子，卻有一手打獵的好本事。原本他娶了房新婦又生養了一二一女，她也沒有了別的想法。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新婦居然會在狄燁磊打獵未歸時上山砍柴，一個不慎從坡上滾落，直接一屍兩命不說，更是爲了救下她，花費了不少銀錢！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在滴血，這可都是銀錢啊！當即扯開嗓子就要再繼續罵，卻看到了那道一如既往令她厭惡不已的身影。
“老半天不出來，窩在裡面裝死是吧？別以爲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又分家出來另過，就可以不將把我這個養母放在心上，好歹你還是我從小把屎把尿一把拉扯長大的……”
趙氏罵人可不會停歇，一口氣還不帶轉彎的，指著狄燁磊的腦門子就是一陣臭罵。
狄燁磊從頭到尾都靜靜的呆立在原處，一句不吭。
一直到趙氏罵累了，她這纔開了口：“聽說你今兒進山了？可有獵得什麼野味沒有？你爹說他進來沒有胃口，就想吃口野味湯。我知道你不把我這個養母放在心上，不管怎麼說，他總是你的親爹，你總是不至於自己吃香喝辣的，讓你自己的親爹吃糠咽菜的吧？”
敢情是拿孝道在壓人呢！躲在廚房門後的柳絲絲聽得也是氣惱在胸。
這個家就連隔夜糧都快沒有了，居然照樣有人打秋風！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了！難怪這個家窮得夠可以的了！
不過對方居然用孝道來壓他，也難怪他只有吃癟的份兒了！
沉默良久，只聽得狄燁磊那低沉的嗓音傳來：“娘，不是燁磊不肯給，而是今兒燁磊著實也沒有打到什麼野味兒。絲絲她剛過門兒就染上了風寒，我打算趁著現在，好好的給她補補……”
“補補？補什麼？這般沒臉沒皮的破爛貨，直接賣窯子去更好，至少還能拿回那下聘的十兩銀子！給她補，她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起這福氣！”
趙氏的嘴可沒有半點兒留德，直接冷嘲熱諷。
“娘，絲絲很好，你不可以這麼說她。”
一貫作爲受氣包的狄燁磊再不聽不下去，直覺的頂了一句。
“好啊！這可真是有了媳婦兒就忘了爹孃啊！”
這話讓趙氏立刻就火冒三丈，放潑耍賴外加威脅統統出了籠：“哎喲！大家來看看，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可是有了媳婦兒，就連自己的爹也不要了呀，這日子還讓人怎麼活呀！那麼三寸點大的孩子，我把屎把尿的拉撥到現在，居然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呀……”
“別鬧了，我給你！給你野味還不成！”
狄燁磊負氣的怒喝一聲，砰的一聲推開了房門，徑直走進廚房，卻正好對上了柳絲絲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身形一下子就定住了。
他的嘴脣動了動，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說，大跨步走向竈臺，提溜起那隻才剝了一半皮的狍子，轉身走向門口。
柳絲絲並沒有叫住他，只是緊緊的摟著懷裡的英兒，沒有任何動作。不大的功夫，就傳來狄燁磊那低沉的說話聲。
“給！今天就在附近轉了轉，就打到一隻狍子，這皮還沒有拔完您就來了。拿去給爹煲湯喝吧！”
趙氏接過狍子肉，初略的看了看，這隻狍子大約有八斤重，真是有夠肥碩的！
“就一隻？你打發要飯的呢？你進一趟山才獵得這麼一隻……”
趙氏扯著嗓子說道，試圖再從狄燁磊的嘴裡挖出一些來。另外還探長了脖子朝著裡面一陣打量，光禿禿的廚房裡除了地上還有一張剛剛剝下來的狍子皮毛之外，確實是什麼也沒有了。
狄燁磊也有些生氣，卻不敢對著眼前的趙氏出，不過話說出口自然也重了幾分。
“絲絲一直病在牀上，家中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要顧，我狄燁磊就是再厲害，一共就出門了兩個時辰，我就是能飛，又能獵得多少？難不成我拿不出來，你還得要我拿命來填不成？”
“你是怎麼說話的你？”
趙氏也懂得見好就收，不過卻不打算助漲狄燁磊的氣焰：“你要搞清楚，這野味是你親爹要吃的，惡人都讓我給做了，可不是我要吃！我從小把你拉撥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我告訴狄燁磊，這做人要憑良心……”
又是一陣噼裡啪啦的連珠炮，說得狄燁磊連頭也擡不起來，趙氏這才得意的提溜著那隻肥碩的狍子走了。
狄燁磊一臉的沮喪，說好了煮來給絲絲補身子的，結果自己一時心軟，又給送出去了，這下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