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胭卻輕輕將那吊墜放在桌子上,她沒有回頭,對容承僅道:“承僅,你先出去,我和徐先生說幾句話好嗎?”
容承僅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出了客廳攖。
傅胭看著他走出去,站在廊檐下,高大的身影寬闊的脊背讓人看了倍感心安。
從此以后,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她忍不住眼底浮起溫熱的淚意,她想要抓住屬于她的幸福,她再不愿放開他的手了償。
“徐晉回。”
傅胭把自己的思緒收回來,她看著背對著她而站的徐晉回,那樣一個大人物,此刻卻滿身寫滿了寂寥。
她恨他,怨他,卻又希望,他能放下,能夠幸福。
“我曾經(jīng)救過你一次,你也救過我一次,我們倆,于道義上,誰也不再虧欠誰,可于感情上,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傅胭,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不愛我而已,你沒有錯,是我錯了。”
他自始至終未曾轉(zhuǎn)過身,傅胭向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徐晉回,我恨你,可我卻又希望你能幸福。”
“傅胭,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沒必要再說了。”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午后暖的讓人沉醉的陽光就這樣透過落地的窗子照進來,把他們兩人的身影盡數(shù)籠罩其中。
她那么小,那么嬌弱,可卻又偏偏固執(zhí)堅韌的讓人動容。
如果她不是這樣的性子,他或許不會那樣沉醉,可是偏偏,他喜歡的,她都有。
這世上的事,這世上的感情,就是這樣的奇妙,你會因為一個很莫名其妙的理由,輕易就愛上一個人,可你要不愛一個人,卻那么的難。
“我并沒有想用念寶來為難你們,我徐晉回既然輸了,那我就認了。”
他郎朗一笑,有著青色胡茬的下頜微微的揚起來,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瞳里,光影重重,她卻再也看不透。
“我之所以留下念寶,只因為一個原因。”
徐晉回斂了笑,聲色驟然變的肅然:“我虧欠過他,所以我想彌補。”
“徐晉回……”
傅胭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有些微微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但是,也要看他的資質(zhì),所以,我希望念寶七歲前,留在瀾滄念書,每個月,我都會派人送他回去郾城與你們團聚,七年后,若他當不起未來的責任,我會讓他離開瀾滄。”
“徐晉回,你真的不用這樣,徐朝云的所作所為,和你沒有關(guān)系……”
徐晉回輕輕搖頭,他望著傅胭,忽而輕輕一笑:“傅胭,你從來都在拒絕我,沒有一次例外,這一次,就不要拒絕我了。”
傅胭垂了眼眸,眼眶里澀的難受,徐晉回的情,太重,太重,她根本就承受不起。
這一生,只能辜負了。
“傅胭,我差一點害死你的丈夫,差一點,也害死了你,那么這一次,就讓我還你一個頂天立地的兒子,作為我的賠禮吧。”
他望著她,最后深深看她一眼,那唇角的笑意化成虛無,到最后,她記著的,也只是他那一張漸漸在她的視線里變的模糊的一雙眼睛。
“徐晉回,我相信你會對念寶很好的,只是他終究還是太小,等到三周歲好不好?三周歲時,我親自送了念寶來香川山居。”
他終究沒有辦法拒絕,每一件事,看似都是他占據(jù)上風,他這般強硬,可實則,哪一件哪一樁,他沒有為她妥協(xié)?
徐晉回低頭,淡淡一笑:“好,你信我,我也信你。”
“徐晉回……”
傅胭對他笑,可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走過去,雙手抬起來,輕輕放在他的肩上,似乎是擁抱了他一下,也似乎,只是那樣輕輕的觸碰而已。
“徐晉回,謝謝你……”
“徐晉回,希望你幸福,真的,我希望你幸福。”
徐晉回卻把她輕輕推開,“傅胭,我馬上要去意大利,你們走的時候,我怕是沒有辦法送你們了,就此別過吧。”
“好,徐晉回,再會。”
他看著她,看著她眼睫上搖搖欲墜的淚,他心想,這一次,她的眼淚,是為徐晉回而落的嗎?
臨近黃昏,傅胭和容承僅要帶念寶離開的時候,那才一歲多的小人兒卻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似的,一個勁兒的望著徐晉回住的那一棟樓,哇哇大哭,掙著身子不肯讓傅胭抱他上車。
可徐晉回卻自始至終沒有出現(xiàn)。
平日里照顧念寶的保姆,看著他哭成這樣都難受的跟著掉眼淚,傅胭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更是難過。
“爸爸,要爸爸,念寶要爸爸……”
他還不會說話,可這幾個字卻說的清晰無比,念寶哭的眼淚汪汪,尤其抗拒容承僅,但凡他流露出要抱他的意思,或者是伸手觸碰到他,那小家伙就哭的凄慘無比。
“念寶,你要乖……”
傅胭耐著性子哄,可念寶卻仍是不停的哭。
保姆實在心疼,小心翼翼對傅胭說道:“傅小姐,大約從前這時候是徐先生陪著小少爺吃晚飯看動畫片的時間,所以小少爺就格外的抗拒一些……”
容承僅這是第一次看到念寶,只覺得他哪里都小小軟軟嫩嫩的,他想要試著抱抱念寶,可念寶卻似很抗拒的樣子,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他幾眼,可念寶哭哭啼啼喊著的爸爸,卻不是他。
容承僅心里很難受,這一份難受,和當日因為傅胭而難受傷心的情緒,卻是不一樣的,他沒有辦法用言語形容,只是覺得,若能讓他不要哭泣,他怎么樣都可以。
“胭胭,不如,就把念寶留下來吧。”
徐晉回定然是待他極好,念寶才會這樣依賴他。
他嘗過了這世上酸甜苦辣數(shù)種滋味兒,他也經(jīng)歷了生離和死別,哪一種都要他痛不欲生,念寶還這樣小,可這樣小的孩子,也并非完全沒有感情
最初在得知了徐晉回的想法之后,他內(nèi)心深處其實是有些不屑一顧的,徐晉回能給念寶的,難道他容承僅給不了?
更何況,徐晉回可是‘黑’身份,這對念寶來說,并不算什么好事兒。
只是現(xiàn)在,他卻動搖了。
也許,有些感情,有些想法,在真的為人父母之后,是會徹底的發(fā)生變化的。
孩子的眼淚,能改變固有的很多東西,譬如現(xiàn)在,他竟然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傅胭卻舍不得,抱了念寶抱的更緊:“可他才一歲多一點,他太小了,我真的舍不得。”
最后不得已,還是徐晉回出了面,沒人知道他帶著小小的念寶在房間里說了什么,可是半個小時后,念寶眼淚汪汪的被他抱出來,卻是乖乖趴在傅胭的肩上,再也不像剛才那樣哇哇大哭了。
眾人都覺得太神奇,和一歲多的小孩子講道理真的可以講得通嗎?
可念寶卻真的乖乖跟著傅胭上車離開了。
徐晉回看著他們的車子遠去,從此以后,他們一家三口再也不用分離了。
真好,真好。
他站在樓上,倏然轉(zhuǎn)過身去,步速越來越快,他下樓,穿過修剪整齊的草坪,一直走到香川山居的最后面,射擊室里,漆黑的一片,他拔出手槍,沒有開燈,砰砰砰的扣動扳機。
直到子彈匣打空了,他方才僵硬的把手臂垂下來。
從此以后,這香川山居里,再沒有任何足以留住他的東西了。
念寶在傅胭的臂彎里睡著了,天色漸漸變的漆黑,車廂里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卻是溫馨無比。
容承僅近乎貪婪的看著這個小小的孩子,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可愛的小嘴,他肉嘟嘟的臉,甚至他手背上胖乎乎的小肉坑,甚至他柔軟的胎發(fā),甚至他的每一聲呼吸,他都覺得好奇,都覺得可愛,都覺得,這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存在。
他親了親念寶飽滿的額頭,小家伙酣睡未醒,壓根都不知道,依舊睡的香甜,容承僅見他不動,膽子不由得大起來,小聲對傅胭說:“胭胭,我抱著他睡好不好?”
傅胭哪里舍得拒絕,就小心翼翼把念寶放到他的膝上去,又柔聲教他:“你要讓他的頭頸枕在你的手臂上,喏,就是這樣……”
她的動作已然很輕了,可念寶小小的身子剛一挨著容承僅的腿,他立刻就醒了,撐著藕節(jié)一樣的兩條小肉腿站起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了看傅胭,又看了看完全陌生的容承僅,立刻張開小嘴,哇的一聲,天崩地裂一般哭了起來,而隨著這哭聲而來的熱乎乎澆在容承僅胸前襯衣上的‘液體’,更是讓傅胭和容承僅二人,都呆呆的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容承僅手忙腳亂的舉著念寶,卻不料,他這樣一舉,臉上也中了彩,當下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舉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眼睜睜等著念寶尿完,還打了一個尿顫,他才苦著臉一臉求救的望向傅胭:“胭胭……”
傅胭心疼的不行,可看著念寶這一臉大無畏的樣子,容承僅這一輩子也沒這樣尷尬過的模樣,她又實在是忍不住想要笑。
趕緊接過來念寶,拿了紙巾給容承僅:“你先擦一下,等下回酒店,再換洗吧,也快到了……”
容承僅看著襯衫上一大片濕漉漉的,無奈的直搖頭。
偏生念寶做了壞事之后,頂著一張包子臉,咬著手指頭賣萌,啥都不知道的懵懂樣子,讓人氣都氣不起來了。
傅胭拿了嬰兒濕巾,給念寶擦屁屁,擦完屁屁,又把念寶放在腿上,在他肉感十足的小屁股上拍了兩下:“讓你淘氣,這是爸爸,怎么能尿在爸爸身上?”
念寶這是第一次‘挨打’,哪里肯福氣,哪里肯受這樣的委屈?
當即在媽媽懷里撲騰著,咧著小嘴,哭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你還有臉哭呀,看看你做的好事,爸爸的衣服都被你尿濕了!”
傅胭板了臉,覺得這孩子的性子要是再不嚴加管教,簡直就要長成個小皇帝了,說不得,打不得,那還得了?
念寶在香川山居一向為所欲為,他做什么,都沒人管,偏生還縱容無比,今日先是挨了打,又被媽媽板著臉訓斥,當即委屈的越發(fā)不行,哭的更大聲,小臉憋到通紅,兩只小肉手攥緊,頭發(fā)都汗?jié)窳耍魟e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傅胭是后媽,虐待這小家伙了呢。
“好了好了,你看他哭的,別哭壞了,小孩子哪里會憋尿,還不是想尿就尿,這不能怪他……”
容承僅簡直要心疼死了,有些埋怨的看了傅胭一眼:“他才一歲多一點,你小時候還不是一樣,說不定還不如念寶聰明呢……”
前排的司機和林成,一個沒忍住,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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