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較量
離金縣一百來里路的軍營中。
闊大的帥帳中，謝澤陰沉著臉，看向急步進來的安孝智。
安孝智拱手見禮。
“傷得重，問了十來句話，就死了。
是一支百人隊。說是，就是讓他們來探探虛實，是攻打曹縣還是金縣，由他們自擇。
因爲路上遇到咱們兩支小隊從曹縣往金縣過去，他們爲了避開那兩支小隊，就攻打了曹縣。”
“探什麼樣的虛實，要扔進來一百名輕騎精銳？”
謝澤眼睛微瞇。
“我覺得是王妃。”安孝智看著謝澤。
他遇到簡明銳之前如何，哪裡人，家境如何，一點兒也打聽不到。
直到無爲兵亂，祁伊一家下落不明之前，祁伊一直姓夏，名繼業。”
榮安城陷落那年，無爲縣兵亂，之後，再聽說祁伊，就是入幕簡明銳之後了。
祁伊三十歲不到，長相穿著，都極普通，不亢不卑，淡然自若。
我忘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又犯了自大的毛病。”
“說說祁伊。”謝澤凝神聽安孝明稟報完，看著三人道。
“讓小五去吧。”
“三哥和小五都極敏銳，臨陣之時，料敵極準。可小五運道更好，他是個有福運的，更宜於去護衛王妃。”
安孝智輕輕拍了下安孝銳。
金縣平安無事，王妃平安。”
“大哥很看重他，我們想辦法打聽過他，可是能打聽到的，幾乎沒有有用的東西。
老三安孝明補充道。
大哥說他耿直卻不傷人心，是因爲他洞悉人心人情，心地寬厚，我當時也這麼覺得。”
謝澤嘴角勾出絲笑意，先吩咐了句安孝銳，又看向安孝智道。
“五年前，我和大哥遊歷蜀地的時候，遇到過祁伊。
他官話又說得極好，聽不出口音。”
謝澤眼睛微瞇，隨即露出絲笑意。
安孝智沉默片刻，看著謝澤道：“大帥聲名過於響亮，您成親這事兒，議論極多。
之後，向他詢問以及探討的人極多，他有問必答，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極其明白透徹，而且，他極會說話，所說所答，聽起來坦誠耿直，卻面面俱到，絕無傷人之處。
那天正好有個文會，請了他講學，我和大哥就去聽了。
“姑婆說，安家都是人，沒有神。蜀地把安家樹成那樣，是不給安家留活路。”
“祁伊必定以爲是您豎的這面旗。”安孝智愉快的笑道。
安孝明和安孝銳一起看向老四安孝智。
我不放心她，最好，你們兄弟三個中，能去一個人，護衛她。”
姑婆還說，皇上和太子最大的長處，是先是人，其次纔是皇帝和未來的皇帝，他們不介意利用欺凌王妃，卻不會拿您來做這份利用。
“人馬都清剿乾淨了。”安孝明拱手稟報。
不到一個月，祁伊生父病死，母親帶著他改嫁給了一個姓祁的遊方郎中，祁郎中待祁伊母子極好，特別是待祁伊，愛逾性命。
“阿苒是你們安家人的脾氣，遇事先想著往前，從不退縮。
“李字旗豎到了金縣城牆。”祁伊看著簡明銳，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我倒覺得，這是那位姑娘自己豎的旗。”
“嗯。”祁伊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再看看吧。”
簡明銳有幾分怔神，“那天的事，事無鉅細，我都和你說了，那姑娘確實不簡單，不過，也不至於象你想的，什麼通天之能，不簡單一點的普通女孩子，要說不同尋常，是她身上那份血脈。”
姑婆一個人坐在月下，喝了半夜的酒。
祁伊站起來，走到窗前，遺憾無比的嘆了口氣。
阿苒把旗子樹起來了。”
“蜀地把安帥樹爲武聖人，忠義表率，到處建祠祭祀，還說安家是聖人之傢什麼的，據說就是他的建議。”
“祁伊，算是無爲縣人吧。生父姓夏，祁伊還是襁褓之中時，父母帶著他逃難到無爲縣。
象剛纔大帥說的，這場枉填人命的偷襲，是來試探大帥，來找大帥的弱點的。”
……………………
“這件事，姑婆很生氣。”
頓了頓，謝澤聲音落低。
“姑婆也這麼說，姑婆還說，安家雖然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家，可也不是隨便哪個池塘都能容得下的小泥鰍，說簡相憂慮得太多了。”
到您和王妃賜婚的旨意下來，家裡討論這事兒，我們都擔心這是爲了利用王妃的身份，利用那份血脈。
老五安孝銳看向四哥安孝智。
安孝銳說著，想撇嘴，卻又笑起來。
“去看看，孝明和孝銳要是回來了，讓他們過來。”沉默片刻，謝澤吩咐道。
櫟城。
老五安孝銳一邊說一邊往下扯著嘴角。
姑婆說，她見過小時候的您，說皇上和太子大約不介意利用這血脈，可您必定不忍心、也不屑於欺凌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
那時候，祁伊已經入幕簡明銳，都說簡明銳極是推崇他，待他亦師亦友。
“讓石南陪你去挑，你也去，幫他看著些。”
這是我的失誤，以爲那姑娘被關在方寸小院十幾年，縱有通天之能，也被關成傻子了。
安孝智看向老三安孝明和安孝銳，答的很快。
從那天起，姑婆就開始準備我們到京城的事兒了。
去年六七月裡，姑婆接到京城安老夫人一封信，很高興，那麼多年，我頭一回看到她那麼高興。
“謝澤想到你的用意了？誘餌？”簡明銳很不確定的問了句。
“簡家從最早一位簡相起，心胸就不夠寬廣，如今據守一方，更是顯露出了這份侷促狹隘。”謝澤嘴角往下，扯出絲冷笑。
姑婆既然能這麼想，能看到想到這些，想來，祁伊更應該能想到。
安孝智欠身應是，出去沒多大會兒，就和安孝明、安孝銳一起，進了帥帳。
簡明銳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摺扇，凝神聽探報稟報完，看向祁伊。
“不是王妃，是我。”謝澤聲調裡透著冷意。
安孝智看著他，沒說話。
“曹縣燒了小半座城，好在縣令沈光及時開城，蜀軍只把人驅出來，並沒有濫殺，百姓傷亡不多。
謝澤簡潔的說了祁伊的過往。
“阿苒不能有任何意外，這一件上，我們之間絕無分歧。”
安孝銳一邊笑一邊點頭，“我去吧，最好能多挑幾個好探報給我，有什麼事兒，知道得早，才能跑得快。”
那天他講的是天人之道，極有見地。
“祁伊要是象你姑婆想的這麼清楚明白，就不會再把這百十名精銳投過來送死。
“那一次，我該跟你一起去。
“這一趟，白白折損了百餘精銳。”簡明銳有幾分肉痛道。
祁伊看了他一眼，“不算白白折損，豎起來的這面李字旗，就值得這百餘精銳。
不管是誰豎的，謝澤還是那位姑娘，總之，他們都很看重這面活招牌。
下一步，這位姑娘身邊只怕要增添護衛了，只是不知道謝澤要派誰去，唉，要是能知道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