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雯在家里等著他,等著他帶兒子回家。這些年他已經欠她們母子太多,就算此刻要他付出生命,他也要保兒子周全。
楊局長審視著周圍的環境,警惕地說:“這里我們不熟悉,還是要小心謹慎。”
葉臣對高然說:“馬上定位這個位置,提供最詳細的信息。黃偉亮從瘋人院出逃后,一直杳無音信,我們查了那么久都沒有這個人的消息。設想一下,如果他故意躲在這樣偏遠隱蔽的小山村里,對我們來說就是大海撈針?!?
楊局長點頭,說:“你分析得對,這里或許就是黃偉亮離開老家后的落腳地。為什么他不投奔哥哥,而選擇居住在這么荒涼的小山村?”
“這好理解,肯定是黃偉良嫌棄自己的弟弟,不愿意收留黃偉亮,后來才導致黃偉亮憤怒下殺死哥哥?!备呷徽f完沾沾自喜,為自己精辟的分析默默點贊。
葉臣俊臉上仿佛籠罩著寒冰,深邃的眼眸迸發出犀利的光芒?!包S偉亮逃出瘋人院已經兩年多了,為什么過了這么長時間才選擇殺死自己的哥哥?近期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催化了這個男人壓抑在心底的憤怒,或者出現了什么人對他有著重大的影響?!?
楊局長:“可黃偉亮沒有什么親人了,除了黃偉良這個哥哥?!?
正在這時,警察局第一小分隊黃隊長快步走過來,向楊局長報告,說:“楊局長,發現犯罪嫌疑人黃偉良的蹤跡。”
葉臣和楊局長心頭俱是一凜,事情似乎比他們預想得要順利。
黃隊長說:“前面水塘旁有個房子,看起來很破舊了。剛才我和高隊長在周圍盤查了下,有居民反映說這間房子的主任很少露面,大約兩年前來這里居住。最早這間房屋的主人搬去大城市住了,荒廢多年了。聽描述,跟黃偉亮很像,懷疑是犯罪嫌疑人的藏身之地?!?
高然急道:“那康康有可能在里面,趕緊去救人?!?
“正是有這樣的猜測,我們才不敢輕舉妄動。”黃隊長恭敬嚴肅地看著葉臣和楊局長,說:“聽從指示?!?
葉臣沉聲道:“無論如何要保證我兒子的安全,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楊局長向葉臣投去沉默的一瞥,目光里透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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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臣和楊局長的推測沒有錯,黃偉良不是普通的犯罪狂徒,他精神不太正常,有些狂妄的偏執。所以他的行為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維模式去推測,他為什么不開車逃亡,而選擇回到這間破舊的房屋嗎,難道這里有吸引他的東西?!
厚重的窗簾一塵不染,灰暗的房間內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整潔干凈。
黃偉亮端坐在沙發正中央,白色襯衣,黑色西褲,一絲不茍,嚴謹工整,就連臉上的神情都是肅穆凝重的,眼角的魚尾紋一絲不動,仿佛一尊來自地獄的瘟神。
康康坐在黃偉亮對面,小手小腳都被捆著,嘴巴里也塞著棉布,只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透著惶恐。
黃偉良站起來,朝康康走過去,然后緩緩蹲下來,直勾勾地盯著康康。他伸手把康康嘴里的棉布扯掉,康康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大眼睛淚汪汪的。
“叔叔,我想尿尿?!笨悼登忧拥卣f。
黃偉亮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眼睛看著康康,誰也不知道這個奇怪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怎么盤算的?!
康康嘟嘴巴,做出尿急難以忍受的模樣兒,說:“叔叔,你再不放我去尿尿,我就憋不住了。我尿在地板上的話,好臭的,哎喲喲,憋不住了。”
黃偉亮皺眉,冷冰冰地說:“小孩子真麻煩?!?
他解開康康腳上的繩子,用強壯的手臂把康康從地板上拎起來,一直拎到了衛生間?!澳虬??!?
康康手還被捆著呢,一臉茫然地站在馬桶前,可憐兮兮地仰頭對黃偉亮,說:“叔叔,你不解開我的手,我怎么脫褲子啊。要不,你幫我脫吧?”
黃偉亮眼睛里立刻閃過一絲嫌棄,遲疑地盯著康康。
康康裝出委屈可憐的模樣,故意說:“叔叔,你是怕我逃跑嗎?你看我這么弱小,才三歲啊,你那么高大,一把年紀了,就算不捆著我,我也逃不掉呀。難道你那么沒有自信嗎?”
“誰說我沒有自信?!”黃偉亮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他腦海里浮現出白鷺美麗的笑臉,不自覺地嘴角上揚,愣怔怔地說:“我是有魄力的男人,我能夠給她幸福,保護她愛護她。”
“那你敢不敢放開我?”康康乘勝追擊。
黃偉良愣了下,隨即邪惡地笑了,“殺人我都敢做,我怎么會怕你這個小孩兒。”說完,把康康手腕上的繩子解開了。
康康尿完尿,自己提上褲子,抬頭看著黃偉亮。
黃偉亮沒有跟小朋友打交道的經驗,冷著臉問:“你想干什么?”
“我餓了。”康康說,然后摸了摸肚皮,“叔叔,有吃的東西嗎?”
“……沒有?!秉S偉亮陰測測地說,然后轉身回了客廳。他走到窗前,挑起窗簾往外看。
外面寂靜無聲,沒有任何異樣。他回頭,陰狠的目光迸發出來,沖康康惡狠狠地說:“過來!”
康康愣了下,面對眼前兇惡的怪叔叔,康康還是聽話地朝黃偉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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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派出特種部隊率先攻入破舊的房屋,空蕩蕩的客廳,黃偉亮坐在沙發上,神情淡漠,粗壯的大手牢牢地抓著康康的小胳膊。
面對警察的槍口,黃偉亮沒有一絲畏懼。待葉臣走進來后,他筆直的目光定格在葉臣身上,探究的,羨慕的,魔怔的。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欣賞白鷺小姐深愛的男人,他微微瞇了瞇眼睛,嘴角緩緩彎起。
處于恐懼當中的康康在看到葉臣的那一刻兒,眼淚刷地出來了,哭道:“叔叔救我!”
葉臣冷峻的臉龐沒有一絲松動,心卻猶如被針扎似得疼。他不能在黃偉亮面前暴露自己的軟肋,偽裝的平靜終究在兒子的呼救聲中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