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仗只是不明不白的說了幾句一語雙關的話,而李夢奎卻大大方方的將馮俊爾請到了府上。而且讓馮俊爾更加受寵若驚的是,堂堂的驃騎將軍少公子凌雷御的親舅舅李夢奎竟然出來迎接他了。
“馮兄,這邊請。”在府門前等待許久的李夢奎,見到姍姍來遲的馮俊爾,竟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馮俊爾掩下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露出與平日無異的表情,躬身道:“謝過驃騎將軍。驃騎將軍,請。”
二人剛剛坐定,各色美食便擺上了飯桌。音樂聲響起,青春靚麗的女子開始扭動腰肢。馮俊爾望向李夢奎,發現對方也正在盯著自己,于是微微的報以笑容,“雖和驃騎將軍同朝為官,然素日并無往來。所以接到您的邀約,小臣當真下了一跳。”
“賢弟這是說的哪里話,平日我有心請你,卻總怕誤了賢弟的時間。”李夢奎擺了一杯茶過去,一語雙關的道:“好茶上桌,賢弟準備怎么喝?”
馮俊爾望了一眼青花色的茶杯,雙手端起仔細看了一下茶色,不解風情的一飲而盡道:“小臣是茶盲,縱使再好的茶,到了小弟這兒也不過是如驢飲水而已。”
“不會品茶倒是無妨。”李夢奎低眸暗道,“若是不會辦事兒,恐怕關系就大了。曾經有多少文人雅士,敗在事兒這一關上。沒事兒的時候,他們還可以嬉笑怒罵盡情風流,一旦出事兒,他們也只能腦袋搬家后悔不已了。”
馮俊爾淡淡一笑,將茶杯放在桌上,“謝驃騎將軍提點,本人雖略通文墨,但距文人雅士卻相距甚遠。本人雖嬉笑怒罵,卻也知道什么時候該辦什么樣的事兒。”
“那么,敢問賢弟將如何處理這次的案件?”李夢奎略去臉上的笑容,徑直奔向故事的主題。
后知后覺的馮俊爾微微吃了一驚,心想李夢奎這人的做事風格倒是真多遍的很。稍作思考,馮俊爾低眸道:“與其說把案子查清楚,倒不如說皇上想要給李成龍將軍一個交代。小臣所能做的,大抵也只是給對方一個合理的交代吧。”
“那么你打算如何給皇上一個合理的交代?”李夢奎毫不放松的道,“你是準備將太子推出去,還是準備將凌雷御推出去?”
馮俊爾沉穩一笑,夾起一塊兒河豚魚道:“這事兒,我還真沒想好。”
“你還真是悠閑?”頻臨暴怒邊緣的李夢奎努力穩住了自己的心神,盯著李夢奎語氣森然的道:“馮俊爾,你入朝也已多年了,應該深知咱們的威楚國差不多是時候換天了。皇上的子嗣中,誰能繼承皇位,我想這應該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也是時候為自己考慮一下了。”
“驃騎將軍的話,小臣聽進去了。至于如何辦,小臣會多加綜合后,做出自己的判斷。”馮俊爾在心中不由得開始嘆息,想必驃騎將軍已慢慢走入窮途末路了。
“馮俊爾你不要太得意
,凡事兒還是給自己留條后路才好。”
馮俊爾起身告辭道:“你的話,小臣記住了。小臣也回贈驃騎將軍一句話,凡事兒不要做得太絕,否則被絕掉的只可能是你自己。”
聽說馮俊爾是被李夢奎迎進驃騎將軍府邸,卻是一個人走出來后,馮國仗臉上立馬浮現了一抹喜色。他深深的覺得老天爺正在幫他,因為連審案的馮俊爾也是他這條戰線的人。
晚上的時候,馮國仗再次遣人為馮俊爾送了一些奇珍異寶。馮俊爾沒有絲毫猶豫,十分痛快的應下來了。
待馮國仗府的下人離去后,威楚國皇帝從屏風后走出來道:“馮俊爾,朕當真是賞給了你一個好任務。你看,即有人請你吃飯,又有人為你送錢。”
“從這點兒來說,還當真是一個好差事。”馮俊爾笑著應道,吩咐下人將金銀珠寶收到了自己的府庫。
威楚國皇帝見狀,忍不住笑道:“馮俊爾,你膽子太大了吧。竟然當著朕的面收受賄賂,你把朕當什么看啊。”
“臣自然是把皇上您當皇上看了。皇上您剛剛也說了,您為臣找了一個好差事,臣若不從中得到好處,豈不是違背皇上您著‘好差事’的評價。”馮俊爾笑道,把話說的有鼻子有眼。
威楚國皇帝也并未把此事放到心上,反而說道:“朕交給你的差事,你打算怎么做?過去已經有七八天了,事情總有點兒眉目,你該給朕一個交代了吧?”
“皇上,你給臣的是公事,臣自然應該在公共場合給你一個交代。皇上放心,這件事兒臣已經抓到了要害,明天朝堂上就能給皇上你一個交代。”馮俊爾是個聰明人,他深知若是此刻自己真的全盤托出,那么公布于眾的絕對不會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威楚國皇帝微微瞇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道:“原來馮俊爾你竟然是這樣一個公事公辦的人,朕以前還真是虧待你了。朕可以讓你在公共場合回稟,不過朕現在要知道,你的調查結果究竟是什么?”
自從發現威楚國皇帝深夜前來那一刻,馮俊爾就知道這個看似偉大英明公正的皇帝心思有了變動。再怎么說李成龍終究只是一個外人,為了外人傷掉自己的骨肉,這么不合算的事兒威楚國皇帝才不會去做。
威楚國皇帝微微有些怒意,冷冷的道:“朕是一國之君,是朕讓你來查這個案子的。如今朕來視察你的工作進展,你膽敢不報?”
“皇上,臣不敢不報。只是皇上問的突然,臣還需要組織一下語言。”此刻自然不是和威楚國皇帝硬碰硬的時候,是以馮俊爾笑著給了一個看似軟軟的釘子。
威楚國皇帝盯著馮俊爾,把話挑明了道:“人人都說你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所以朕相信,你知道朕想知道什么。這個案件,會不會涉及到朕的親人?”
“組織語言雖然需要時間,但回答皇上這個問題倒是不需要組織語言了。皇上放心,
牽涉到這個案件的人都是小人,沒有皇上你的親人。”馮俊爾這話說的很有水平,既可以作為沒有皇上的親人來理解;又可以理解為那些牽涉如此案的人,已經沒有臉面作為皇上的親人,他們都只是小人而已。
面對如此坦白的馮俊爾,威楚國皇帝當真嚇了一跳,他原本以為自己還需多多盤問一番,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這么快就給出了答案。重整了一下心神,威楚國皇帝道:“當真?”
“臣所說的話,句句屬實。”
威楚國皇帝臉上露出了一副滿意的笑容,隨即道:“既然事情已經查的差不多了,明日早朝的時候,你就進行匯報吧。馮俊爾,記住你剛剛說的話,朕還期待著給你賞賜吶。”
“謝皇上。”
一夜無事,天色微明的時候,眾位朝官便向朝堂走去。看似于尋常無異,依舊是三三一撮,兩兩為伴。不過看多了這場面的人,漸漸發現門道了,那就是原本簇擁著少公子凌雷御以及驃騎將軍李夢奎的人,如今全部轉向了太子和馮國仗。
“真是一群勢力的家伙,見風使舵的本領真是高超。”少公子凌雷御惡狠狠的說道,當慣了眾人奉承對象的他,對于如今略顯清冷的局面,怎么著都有些不適應。
驃騎將軍走到太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生氣,不過你要記住這些人。等有一天,你坐上了那個位置,這些人的家產要統統的收回到你自己手里。”
“舅舅……舅舅,如今這局面,我還能坐上那個位置嗎?”少公子凌雷御的氣色不是很好,自從得知自家舅舅和馮俊爾沒有談攏后,他就一夜沒有睡好。
驃騎將軍李夢奎看了看周圍,隨即警惕的道:“那個位置,除了你,誰都坐不上。宮中的眼線已經說皇帝已有悔意,也就是說皇帝還是很看重你的。再說了,即便皇上下狠心要動咱們,咱們就不能動皇上嗎?”
“舅舅,你的意思是……”少公子凌雷御臉色為之一變,不過不是驚訝害怕,反而有一絲欣喜。對于他來說,只要能坐上輪椅,別的他不在乎。
驃騎將軍李夢奎露出了一個讓人心驚的笑容,他動了動手道:“別忘了,你舅舅可是驃騎將軍。我手下的兵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兔子急了還咬人,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會把那個皇帝踹下龍椅。”
“舅舅,雷御的未來就靠你了。”凌雷御握住了李夢奎的手,眼里滿滿的全是渴望。是啊,與其心驚膽戰的受制于人,倒不如把對方拉下馬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想當年,自家父皇不也是這么干的嗎,原本皇位不屬于他,是他自己硬生生的奪過來的。
朝陽升起,為這古樸的宮殿撒上了一抹柔和的金灰。暖暖的,軟軟的,可是卻無法融化一個人心中最冷硬的地方。見風使舵的朝臣,心懷鬼胎的兩方勢力,做出誓約的馮俊爾,今日的朝堂上,會發生怎樣的波瀾,還真的讓人拭目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