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過來就不走了
展廳內(nèi)除了嘉賓還有不少正在幕后忙碌的工作人員。
不過此刻嘉賓要臨摹畫作,大家都默契地保持安靜,就連必要的走動都是輕手輕腳的。
張納川見狀沒說什么,只眼里多出一絲滿意來。
再看正認真觀察畫作絲毫沒有察覺到他進來的幾個年輕后輩,忍不住點了點頭。
書畫一道,最忌諱的就是浮躁!
隨即視線偏移,就見其中一張桌案前還站著一個。
當即皺了下眉,在徐青媚期待的眼神下靜靜踱步走了過去。
他腳步雖然輕,不過正在鋪顏色的姜令曦還是聽到了。
甚至還聽出來來人的一只腳重一只腳輕一些,聯(lián)想到之前見到那位張老先生,對方手上拄著的拐杖,腳步聲的主人是誰不用抬頭去看她也猜出來了。
垂眸間手下絲毫沒停頓地再次落下一筆。
張納川見繼盧森那小子之后的又一個顯眼包是個女娃娃,原本已經(jīng)到嘴的訓斥頓了頓,皺著眉一邊想著該怎么委婉地教訓一番,一邊隨意掃了眼那已經(jīng)落了好幾筆的宣紙。
然而這一看,想要訓斥的話就再也沒能說出口。
上前一步站到桌子旁邊,眼睜睜看著宣紙上又落下一筆。
沉默,再沉默!
對方雖然過來了但沒有出聲,姜令曦也沒有在作畫的時候跟人說話的習慣。于是一老一少就保持著這么個有些詭異的狀態(tài),一個依舊不疾不徐地落筆,調(diào)顏色,換毛筆,一個目光落在逐漸豐富起來的宣紙上,不動了。
直到終于觀察完感覺心里有數(shù)的錢丫丫回頭,看到站在姜令曦桌旁的張老先生,沒忍住驚呼了一聲,才打破了這個角落的安靜。
對上老先生看過來的帶了些許不滿的視線,錢丫丫慫慫地縮了縮腦袋,路過姜令曦桌子另一邊的時候也不敢停下看看她畫多少了,快步回了屬于自己的桌案前。
觀察室內(nèi)也也是一片安靜。
徐青媚看著分屏上不知怎么就站在姜令曦旁邊沉默下來的老爺子,手指指尖點桌面的動作無意識加快了幾分。
怎么還不開口訓斥?只看著姜令曦畫得那亂七八糟的一團干什么?
有些驚疑不定的聲音從旁邊響起,“這難不成就是……”
話沒說完就停下,徐青媚點著桌面的手指一頓,就聽有人先她一步問出聲:“李先生,您看出什么來了?”
李婉萱此刻視線死死鎖定在屬于姜令曦的那個分屏上,看著屏幕里那只握著毛筆的素白手指,筆尖輕描淡寫地落在宣紙上,每一筆看似隨意,卻又莫名帶著成竹在胸的意味。
隨著那宣紙上的色彩一點點渲染開來,竟隱隱有了幾分波濤洶涌的意味。
她動了動嘴,到底還是沒把心底的猜測給說出來,“等畫完再看看吧。”
說實話,她也不敢確定。
畢竟,這種作畫技法實在是太少見了,老早以前就有失傳的風險,就連她也只是在現(xiàn)成的畫作上見過,還沒親眼見人在作畫中使用過。
徐青媚忍不住偏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分屏上還沉默站在姜令曦身旁的張老先生,只覺得心在直直往下墜,最開始的激動早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本來錢丫丫和景淮他們還有些忐忑,生怕那位張老先生突然從姜令曦那邊挪到自己跟前。
他們可沒那個信心有張老先生這樣的監(jiān)考老師在一旁盯著還能平心靜氣地臨摹畫作。
直到察覺到這位老人家壓根沒有朝他們這邊走過來的動向,雖然不知為什么就站姜令曦旁邊不動了,但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犧牲一個人,幸福其他人!
張納川換了個手拄拐杖,站在鏡頭外的張業(yè)注意到他這個動作,連忙上前,低聲問道:“叔爺,我扶您回去休息一會吧。”
張納川擺擺手,視線不離面前桌上的宣紙,像極了緊盯著考生不放的監(jiān)考老師,同樣低聲吩咐道:“你給我搬把凳子來就行。”
這下饒是張業(yè)都忍不住看了眼姜令曦到底在紙上畫了什么,居然讓叔爺一刻都不想離開的。
這一看也跟著愣了愣。
他雖然沒學過書畫,叔爺曾直言他沒有這方面的天分。
但當了這么些年書畫博物館的館長,眼力和鑒賞能力在日積月累之下也培養(yǎng)出來了。
眼前這一幅畫作明顯還沒有完成,但他一眼掃過去的時候,油然生出一種被層層水汽給迎面撲過來的感覺。
再看墻上那幅被拿來臨摹的畫作,上面的碧波是帶著幾分恬靜的,就像水流輕輕覆過你的小腿。
但眼前這幅臨摹出來的,卻帶著一個浪頭拍死你的氣勢。
這真是臨摹?
惦記著老爺子的吩咐,張業(yè)到底忍住了沒繼續(xù)看,轉身離開不久,就搬回來一個鋪著軟墊的椅子,放到了老爺子身后。
椅子落地的聲響終于讓姜令曦清洗毛筆的動作頓了頓,她偏頭看過去一眼。
張納川剛剛落座,也正好抬頭。
一老一少一坐一站地默默對視了片刻后,姜令曦繼續(xù)洗筆,張納川落實了自己要當釘子戶的打算。
這下子,旁邊站著的三個人算是徹底松了口氣,同時又忍不住好奇,為什么張老先生就盯著姜令曦不放了?
錢丫丫在心里默默同情了幾秒鐘,趁著再次走上前觀察原作的功夫,路過姜令曦桌邊的時候大著膽子飛快瞄過去一眼。
只一眼,她大腦就忍不住空白了一瞬。
等到再看墻上的原作,腦海里依舊回蕩著方才的驚鴻一瞥。
“畫完了?”
“嗯。”
簡單到不能更簡單的對話,甚至要不是離得近都不一定能聽見。
景淮落筆的動作猛地一頓,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宣紙空白處已經(jīng)落了一點,臉色頓時有些發(fā)白。
肯定是經(jīng)受不住一直被人在一旁盯著的壓力才選擇草草結束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畫這么快!
也只有這么想,他才能讓自己盡快鎮(zhèn)定下來好描補方才出現(xiàn)的失誤,耳朵也自動忽略了方才張老先生那道算得上輕柔的聲音。
這是在鏡頭底下,徐青媚就在觀察室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絕不能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