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狐的一席話把眾人說懵了,若是云岫不是為了立威,那軒轅念可是真有什么問題了?若是軒轅念出了什么事,丞相到時定會大怒,那陛下為了平息丞相之怒,定然要拿他們這些侍婢開刀。
云岫這些人是陪嫁之人,說到底還是軒轅家的人,陛下肯定不能對軒轅家的人下手,那首當其沖的,便是他們這些陛下派的人啊。
眾人互相看了幾眼,齊齊跪在了地上,口中喊道:“得罪姑娘之處,還請姑娘恕罪,求云岫姑娘明示。”
云岫心中冷笑,面上卻還是如三月春風,對風翎羽的那些人笑道:“起來吧,我也不過是一個侍婢,受不起你們這么大的禮。
其實也沒什么,剛剛風起的時候,主子受了驚,恐怕陛下怪罪你我辦事不利,不能盡服侍之責,所以提前給各位打個招呼。
大家不必在陛下面前過分緊張,主子受驚是常有的事,所以不必為了避免陛下的責罰,而失了分寸,此事云岫定當會一力承擔,秉明陛下其中緣由,陛下素來仁慈,定會妥善處置此事。各位不要失了禮數便好。”
眾人一聽,便明白云岫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在風翎羽面前亂說話,都點頭稱是,既然云岫愿意承擔,就讓她承擔好了,在宮里,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上策。
云岫讓侍婢留在宮門口,只讓月狐跟隨自己前往風翎羽的乾陽宮(乾為天,陽為日,為光明,乾陽便是天下光明之意)。
月狐在路上問道:“云姐姐,若是那些侍婢中有風翎羽的奸細,豈不是把你的言行都告訴風翎羽了嗎?你如此出眾,那風翎羽定會對你起戒心啊。”
云岫微微一笑:“我就是要風翎羽對我起戒心。”
月狐有些疑惑:“這是為何?那你不是很危險嗎?”
云岫一笑,然后說道:“在鳳棲宮,主子的光芒最盛,若是想要掩蓋主子的光芒,只能是有一個更加奪目的人出現,使得相較之下、主子的光芒沒有那么明顯。
而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要讓風翎羽知道,我才是鳳棲宮掌事的人,主子雖然聰明,但年幼,還不能很好的操控一切,而且還體弱多病,有些懦弱,讓他覺得主子一點都不危險,這樣才能給主子足夠的時間,讓主子建起浮光閣,使主子擁有保護她身上的光芒的力量。
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風翎羽定會懷疑我是丞相的心腹,是軒轅家的利刃,只要他一日不想動或者說不敢動軒轅家,他就一日不會動我。
相比于你們,我更加安全。
月狐,你記得,你只要繼續裝出天真無邪、活潑笨拙的樣子就可以了,在這個皇宮里,所有人都想利用你這樣的笨蛋,但他們卻會在你面前卸下一些偽裝,那時的他們,更容易被笨蛋利用。”
月狐有些氣惱:“云姐姐,你干嘛說我是笨蛋啊!”
云岫笑道:“好啦,不說你是笨蛋了。但你要記住,你要做一個忠誠的笨蛋,這樣才不會有人逼你做細作,這樣,才會在任何情況下,都有救你的方法。”
月狐點了點頭:“我懂了,我要是忠于主子,他們就不會想讓我背叛主子,因為忠誠的笨蛋太固執,是沒有辦法策反的,這種情況下偷偷利用我更為簡單,但是他們利用我,也會反過來被我利用,對嗎?”
云岫點了點頭,敲了一下月狐的腦袋:“嗯,孺子可教也。”
月狐看了一眼云岫:“云姐姐,你真的很聰明,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宗主聽到你隨少宗主入宮的時候,會那么放心了。”
云岫微微一皺眉,將食指放在了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狀:“月狐,你記住,這里沒有什么宗主和少宗主,你是軒轅家的陪嫁侍婢,不是天嵐宗的朱雀心宿。在宮里,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注意,一不小心,就會給主子造成麻煩。甚至,可能會危害主子的性命。”
“月狐知道了,自今日起,月狐必當謹言慎行。云姐姐,你為何對主子如此忠誠呢?你和那個司徒靈淵都是與主子自小一起長大的,但是司徒靈淵對主子的忠誠總感覺怪怪的。”月狐難得嚴肅的說道。
云岫一愣,后來笑道:“你倒是問住我了,其實,我與靈淵不同,靈淵是死侍,而我才是從小看著主子長大的。主子,為我殺過人。”
“主子為你殺過人?”
月狐極力掩蓋自己的吃驚,卻還是不經意的流露了出來,因為在她的印象里,軒轅念一直被天嵐保護的很好,沒有人可以在天嵐宗和天嵐的保護下傷害到軒轅念,而軒轅家的死侍更加強大,軒轅念根本就不會遇到危險,很難想象軒轅念會去殺人。
云岫看著月狐吃驚的樣子,自悔一時失言,但思忖了片刻之后,還是說出了當年的事:“月狐,這件事除了軒轅家的人,誰也不知道,恐怕天嵐都不知道啊。我與念兒,不,我與主子六歲多的時候,也就是主子即將前往天山拜師的時候,丞相將我和主子送進了森羅殿。”
“森羅殿?!那不是軒轅家訓練死侍的地方嗎?”月狐一驚,她從未想過,軒轅昭德會把軒轅念這個親生女兒送到森羅殿。
云岫看了月狐一眼,一笑,不知是何意味:“看來,天嵐在你來之前,教你的不少啊。月狐,你也很聰明,能把這么多事情記住,畢竟軒轅家的事情很復雜的。”
云岫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看來,天嵐對軒轅家的事情很了解啊,若他對主子一心一意,讓他知道軒轅家的事情倒也沒什么不好,可若是……
算了,念兒與他朝夕相伴六年,他應當不會對念兒有害吧,但我還是應當多多堤防。
但云岫面上卻并未表露出來,接著向月狐說道:“看來天嵐跟你說的,還不是很多啊。其實,每一代軒轅家的子孫都會進入森羅殿,有的人,還真的死在了森羅殿。
當年,我與主子一起被送進了森羅殿,因為年幼,所以對付我們的也并不是真正的死侍,而是跟我們一般大的從小被培養做死侍的人。
但那些人都是自小被培養的,見慣了生死,所以比我們更加殘忍,我與主子雖然是名師教導卻也是寡不敵眾,而且,我們都沒有殺過人,所以,只是傷人罷了。
我與主子多處受傷,漸漸體力不支,最終,我傷了右腕,無法再用流云,左手雖然能繼續使用匕首,但右邊也就有了空缺。
就在這時,一把劍刺向了我,若是刺下去,我必然死于非命。而就在那一刻,主子出手了,一劍封喉。
當時……血濺了我與主子一身,我愣住了,我從未想過主子會殺人,主子當時只說了一句話‘云姐姐是我的朋友,誰都不許碰她’。
從小到大,母親都教育我說,念兒是主子,我盡守主仆之份,不曾想過與念兒成為朋友,但是念兒一句話讓我知道,我是她的朋友,這輩子,她都會保護我,并不是因為我對她有用,而是因為她真心待我,將我視為友人。”
月狐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雖然云姐姐一直叫主子為主子,但其實在你心里主子應當是念兒,是你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