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行的態度很強勢。
他拽著丁大妹的手,直接就往大帳篷里走去。
而她只能頻頻地回頭,朝夏冷心求助,“心心,救我!”
“天道酬勤,努力做人。”夏冷心表示無能為力,然后用力地向她揮了揮手,表示祝福。
氣溫不斷地上升,導致人的脾氣也愈加暴躁。
“姓詹的,你不是不理我了嗎?現在又這樣做,算什么意思呀?你到底想怎么樣?”丁大妹氣呼呼地看著詹子行,覺得自己都快被他折磨瘋了,甚至連語氣里都帶著幾分委屈。
他沒有理會她的小暴脾氣,只是拿起餐桌上的盒飯,然后又坐到簡易的折疊椅上。
他吃東西的動作很賞心悅目,一看就是受過良好的禮儀訓練。
即使坐在簡陋的大帳篷里,他渾身散發出的氣質就足以成為迷人的風景。
面對他的云淡風輕,丁大妹更加沉不住氣,于是兩三步就沖到他的面前,眼眶一酸,“你到底想怎么樣?”
淚還沒有落下來,他就一把攬過她的腰,將她禁錮在他的懷里。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臉懵逼狀,完全猜不透他的行為模式。
只見他將手里的勺子遞到她的手里,然后淡淡地開口,“喂我。”
“手殘了嗎?”她抖了抖嘴角,神色郁郁地望著他的眼睛。
那里深邃一片,看似無波,其實暗藏著隨時都會爆發的能量。
“嗯。”他點點頭。
她忍不住翻了一大白眼,“屁勒,睜眼說瞎話呢?”
“不要動不動就說臟話。”他微微地擰起眉,試著糾正她的壞習慣。
她挑了挑眉,“老娘就是喜歡把臟話當做語氣助詞,怎樣?”
“你隨意。”他無奈地嘆口氣,然后從她的手中取過勺子,繼續埋頭吃飯,左手卻一直攬著她的腰,沒有半點兒要松開的跡象。
她別扭地動了動身子,“你放開我,好好吃飯。”
他緩緩地抬起頭,眼眸一沉,“你不亂動,我才能好好吃飯。”
“你有病呀?那么熱,還非要抱著我。”她察覺到他話里的調戲之意,一時間也只能用慌亂的姿態來掩蓋心里的害羞。
他勾了勾嘴角,把手里的勺子放進飯盒里,然后慢條斯理地回道:“我是有病,你有藥嗎?”
丁大妹一向伶牙俐齒,勘稱毒舌界的翹楚,順口就回擊道:“腦殘口服液,藍瓶的,絕不添加防腐劑。”
詹子行的話并不多,卻偏偏喜歡和她逗上幾句,“請問哪里有賣?”
“全國各大藥房均有銷售。”她得意地哼哼兩聲。
見她露出傲嬌的模樣,他才淡笑道:“這下子不生氣了?”
“我本來就沒有生氣。”她輕哼一聲,“是你一直不理我。”
他收緊手臂,“你一聲不響地就跑了,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我不是故意的……”她低垂著眼眸,抿著唇角,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當時,他想過很多種懲罰的方式,甚至想著干脆分開算了。
但是習慣了她的古靈精怪,也習慣了有她的日子。一回到公寓,房間里全是她的味道,似乎走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走路的時候會想她,吃飯的時候會想她,連做夢也全部都是她。
在分開的那幾天,他簡直是度日如年。
機緣巧合,夏冷心因為水土不服,突然發高燒,由于景天睿脫不了身,于是就安排了他臨時加入探訪團。
他等著她主動來認錯,結果她卻連屁都沒有放一個。
心里一堵,他突然放開她,“你的確不是故意,而是完全不在意,所以才能走得如此瀟灑。”
“我們都是成年人。”她知道解釋就是掩飾,“而且我離過婚,早已經放棄了愛情……”
他出聲打斷她的話,“那我們之間算是什么?”
她咬著唇,被他的步步緊逼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說呀!”他猛地抓著她的肩膀。
她雖然吃痛,卻生生地忍著,沒有叫出聲。
得不到回應,他終是失去了耐心,于是推開她,就快步地走出了帳篷。
望著他的背影,她想追上去,可是追上去以后呢?
她的態度還處在游弋當中,有太多的問題困擾著她。
她的已婚身份,還有詹子行深不可測的家族背景,都像是一座座巨大的山,阻礙著他們修成正果。
剛走出帳篷,詹子行就后悔了。
他回頭看了看,某個沒良心的女人居然沒有追出來,正猶豫著要不要返回去,這時,團長朝他走了過來。
“詹醫生……”團長欲言又止,似乎很為難。
“怎么了?”
“邊境民兵又來了。他們說……”
“說什么?團長,你有話就請直說。”詹子行心里堵著氣,實在是沒有心思與他聊天。
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開口,“他們說,需要一個婦產科醫生過去。如今只有你才是這方面的專家。”
詹子行蹙著眉頭,“他們的交換條件是什么?”
“他們老大的女人難產,只要你能保證母子平安,他們就放了之前抓走的醫生。”
“他們現在在哪里?”
“在距離營地一公里外的地方。”
詹子行思考片刻,“我去,但是要讓他們先把那個醫生送回來。”
“可是,如果手術失敗,你怎么辦?”團長很明白,這是以命換命的交易。
“別浪費時間了,趕緊準備車子,送我過去。”說完,詹子行就朝營地外走,可剛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看向團長,“別告訴她們。”
團長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于是連連點頭。
很快,他就坐上了吉普車。
一路塵土飛揚,紅色的塵土飄蕩在空氣里,茫茫的一片……
營地里,丁大妹正在和夏冷心一起抬水。
“大妹,你和詹詹和好了嗎?”夏冷心見她心不在焉,估計又懸了。
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夜宵,想吃什么?英吉拉?”
“能不惡心我嗎?”夏冷心捂著胸口,一回想起那個發酸的味道,就想吐隔夜飯。
她聳聳肩,“那你還提他的事情?”
“你就別再挑剔了。別忘了,營地里的那些女人可都對他虎視眈眈呢。”夏冷心放下水桶,然后直了直腰,用拳頭輕輕地捶了兩下。
丁大妹也放下水桶,然后坐在一旁的大石塊上,“心心,為什么他就看上我了呢?我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說話又不討人喜歡。”
“大妹,其實你擔心的這些,詹詹根本就毫不在意。在討厭你的人眼里,你的優點都是缺點,可是對于喜歡你的人來說,連你的缺點也是可愛的。”夏冷心走過去,拍了拍她肩,“你可以再勇敢一點兒,加油!”
“嗯,我試試。”她站起身,然后重新抱起水桶,“走吧。”
暮色下的營地,被籠罩上一層暖暖的柔光。
大家準備休息的時候,之前被抓走的醫生突然出現在大帳篷外。
團長連忙迎了上去,其他成員也很高興,紛紛從睡袋里鉆出來。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團長關心地問道,同時朝他的身后看去,“只有你回來了嗎?”
“嗯,詹醫生還在做手術,他讓我先回來了。”他被同伴拉到板凳上坐著,然后喝了兩口遞過來的溫水,“我是外科醫生,不擅長接生,特別是孕婦又處于難產的狀態。幸虧詹醫生及時趕到。”
夏冷心走到他的面前,“你說詹醫生去哪里了?”
“一路上都被黑布蒙著眼睛,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呀?”他心有余悸地回憶道:“他們拿槍抵在我的腦門上,硬要讓我給一個難產的女人接生。”
從他們的對話中,丁大妹已經大致上理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此刻,詹子行生死未卜,而在不久前,他才和她剛鬧完脾氣。
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解決,他怎么可以就這樣子離開了呢?
她傻坐在板凳上,胡思亂想著。
萬一他回不來了,那她該怎么辦呀?
這里不是C城,混亂的局勢隨時都能引發戰爭和斗毆。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決定慢慢地試著去接受詹子行,誰知道卻出了岔子。
“大妹,你沒事吧?”夏冷心走到她的面前,發現她的臉色好差。
她搖搖頭,然后站起身,重新鉆回到睡袋里。
團長走到夏冷心的身邊,“夏小姐,能出去和你說幾句嗎?”
“呃,好。”她跟著團長走到帳篷外。
望著美麗的星空,她卻無心欣賞。
“夏小姐,救援部隊已經抵達邊境。”團長沉吟一聲,“但是……人沒有救出來。”
“沒救出來是什么意思?”她頓時心里一慌。
“對方的防守太過堅固,救援部隊沒有找到突破口。而且,詹醫生臨行前交代了一句話,應該是送給丁小姐的。我想,還是由你來轉達比較好。”團長嘆了口氣,“他說,如果他沒有回來,就讓她回去找她的前夫。”
除去詹子行,言風落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夏冷心不知道詹子行當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才說出了這一句話,但是她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丁大妹。
愛到愿意放棄他愛她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