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抽空去了趟天界,托輪回王哥哥的福,她一到天界,牡丹仙子就迎了過來,將她帶到了月老處,小妹覺得不能食言,要幫那賀若人看看他的紅線另一端究竟在何處。
月老年歲已大,眉毛已全白,亂膨膨的白胡子掛在胸前,有些亂糟糟的感覺,前額部分早已沒有了頭發,為了遮住那一塊,滑稽的月老蓋了塊綠色的頭巾在那里,這讓他看上去充滿了喜感,此時,他正端坐在仙亭中間整著一縷縷的紅色絲線,嘴里還在嘮叨著:“唉喲,亂了,又亂了,又要重新來過來了。”
月老的表情很郁悶,也是,這亂糟糟的線不理清,要怎么去系在凡間男女的腳上啊,原本三年的姻緣更生生地往后拖了兩年,眼瞅著人間的向剩男剩女一天比一天多,月老的心更慌,手更抖。
“月老爺爺!”小妹一聲嬌呼,嚇得月老打了一個哆嗦:“是誰啊,是誰在叫老夫?”月老抬頭,看到小妹那清麗臉龐:“這位姑娘是哪里的仙子,怎么從來沒有見過?”
小妹不回答,背在身后的雙手捧出一壺酒:“月老爺爺,這是小女子拿來孝敬您的。”
酒香撲鼻,月老兒饞得連連吞口水,卻還保持著一分冷靜:“這無功不受祿,老兒我受不起,更何況,我與姑娘素昧平生,怎好意思受這份禮?”
小妹故意將酒在月老面前繞了幾繞,讓濃郁的酒香勾那月老的魂兒:“其實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地府女閻羅閻小妹是也,想向月老打聽一人間朋友的緣份。”
呃,原來是循私的事兒,月老顧不得聞那酒香,正襟危坐:“使不得,使不得,教旁人知道了,我老兒成了什么人了,不是老夫不給你們地府面子,實在是這循私的事兒,老夫做不來啊。”
小妹早就留意到,這月老兒的一張嘴雖然在對著自己說話,一雙眼卻跟著那美酒在打轉,小妹故意炫耀道:“真是可惜了這佳釀,這可是用地府彼岸花釀制而成,這彼岸花傳說可喚起死人的回憶,不知釀成酒,又有何佳效呢,可惜了,可惜,今日居然無人賞識,我還是拿你去澆了花吧。”
小妹一邊說著一邊朝外面走去,月老兒立刻攔到小妹身前:“不可,不可,既然是好酒,來去澆花豈不是暴殄天物?”
“我這酒是拿來孝敬月老的,既然月老不肯笑納,我留它何用。”
“這個嘛……”月老為了難:“不知女閻羅要查何人的緣份?”
“普通人,名為賀若人,為黑幫老大。”
“這個嘛,”月老眉毛一挑,來了主意:“女閻羅請看,我這一堆紅線纏繞在一起,擾得老夫是心神大亂,假若女閻羅能幫我理清這些紅線,作為報答,我就替你查此人的姻緣,這也算不上我循私了,只是這酒?”月老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女閻羅還打算拿它去澆花嗎?”
“當然不,既然是月老讓它免了澆花之運,自然是回贈給月老了,人有伯樂,酒何嘗不需伯樂?”
一席話說得月老眉開眼笑:“唉呀,地府的女閻羅居然如此識情識趣,恨我老兒未能早些結識呀,以后我與女閻羅就是忘年之交,女閻羅不嫌棄吧?”
“晚輩榮幸至極。”
小妹替月老坐在那亭間,開始整理地些紅絲線,紅線纏得厲害,小妹需一根根挑清才可以,至于那月老,早捧了酒在花間飲,也不理會小妹如何處理那紅線。小妹看著艷若血的紅線,心內感慨,這線的兩端不知要系在何人腳上,說來神奇,所謂的緣份天注定,居然是靠一根細細的紅費心來維系,倘若這紅線在人間可見,自然會互相糾纏,交織,紅線反比那車水馬龍要來得熱鬧了,解線是細活,小妹打小不攻女紅,還從未做過這種細活,但為了信守承諾,小妹依然認真地一根一根地解開,每有一根解出,便齊整地放在一旁,埋頭理線的她沒發覺,月老品完酒,正坐在她旁邊,撐著個下巴打量她。
“可惜月老兒只管人間緣份,不然真想替女閻羅看看你的緣份。”
月老突如其來的話打了個小妹措手不及,敏感的她立刻紅了臉:“不需要,不需要。”
“哦,看樣子女閻羅是有中意的人嘍。”
“月老怎么知道?”
“唉,我老兒看多了人間的情情愛愛,生死分離,不離不棄見過了,始亂終棄,背情背義,也都見過了,凡是墜入愛河之人,哪一個不是像女閻羅般面紅心跳,只是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這只是第一步而已,如何攜手共渡一生才是最好的考驗,你看人間,古有休妻,今有離婚,這離婚之人一年比一年多,弄得老夫甚是煩心,事兒也越做越煩,拉了半天紅線,他們自己卻剪斷,你說可氣不可氣?”
小妹自然想到了自己,五百年前的緣份,如今還不是一樣勞燕紛飛,她神情暗下來,解紅線的動作也慢了起來,這時,又聽得月老說:“每一對的緣份斷掉,并非不可續,只是如今的凡人都太以自我為中心,聽不進對方所說之話,看不見對方所做之事,機會嘛,總要有人給才會有人做,可惜啊可惜,真是我年歲大了,弄不懂如今的人怎么想。”
小妹不好答腔,那月老閑得無聊,也一起解開那紅線,終于,所有紅線全部理清,工工整整地擺放在那里,月老見狀舒了一口氣:“今天總算有這么多對可以不用再等了,稍候,我老兒就讓你們成就姻緣。”
“這些,全是今天要系上的嗎?”
“是的,今天若不是女閻羅幫忙,不知我要弄到何時呢,真是苦了那些兩情相悅的男女了,女閻羅,你隨我來,我們來一看那賀若人的姻緣在何處。”
月老帶著小妹進到一住屋子里,滿屋子盡是一些長方形的木片,一根根紅線穿著,懸在梁上,紅線上全是寫的名字,月老念了念“賀若人”的名字,問了出生年份,便在木片中翻來揀去地看,月老人老了,動作也慢,小妹索性也出手翻揀人,但見那木片上均有紅色的姓名,奇的是,一根紅線上原有兩個木片,只是互相糾纏著要,循著那線一直拉,方能找到紅線另一邊的木片及上面的名字。
“咦,原來在這里。”月老招手喚小妹過去,木片也在月老手中捏著,正面正是寫的賀若人的名字,背面則是他的生辰八字,“你所說的應該是這一位了。”
可是,小妹并沒有見到紅線另一端的木片:“怎么,這賀若人注定是孤家寡人嗎?”
月老搖搖頭:“不一定,出現這種情況,一是這人是命犯孤獨,注定一生無伴,另外一種情況,他的另一半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那可真是奇了。”小妹沒想到賀若人還有可能會這種際遇。
“這可不稀奇,想當年七仙女遇董永,那董永的姻絲線也是如此,誰能想到他一界書生能與仙女結緣?”
“今日謝過月老了,以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幫忙。”
月老撫著胡子大笑:“沒旁的事,就是那彼岸花酒,確實美味,下次若有機會,煩請女閻羅再賜酒,不知女閻羅意下如何?”
閻小妹笑:“晚輩當然愿意,只是這彼岸花酒地府五年一釀,此一瓶已是最后一瓶,若想再喝,只有等到五年以后了,五后后,小妹定當多捧一些來孝敬您老人家。”
月老聞言,又是咋舌,又是搔頭,好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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