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上。
明王伏於桌案前,書寫著一道明黃色的密摺。
【臣朱明鏡有本啓奏:臣前日聞妖蠻南部有異象產(chǎn)生,恐生變故,便令千夫長宋瀚海探查一二。宋瀚海此人粗中有細(xì),家世清白,謀略得當(dāng),可堪大用。據(jù)其所言,妖蠻逐漸往南部彙集,且南部地區(qū),天地之力隱隱有所異動。】
【據(jù)此,臣大膽猜測,妖蠻南部或有秘境產(chǎn)生。自太祖以來,我大乾固守108處秘境百年,而今天地異變,是否……有異數(shù)將起?】
【……】
【呈上所屬,一切由陛下定奪。其途雖遙,其事彌堅(jiān),臣雖不才,願勉力前往。】
寫完這一切,明王纔將這封密摺摺好,低吟一句:
“雲(yún)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話音剛落,一隻大雁就出現(xiàn)在桌案上。
大雁目光靈動,看到密摺時,眼神透露出人性化的鄭重。
只見它嚮明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叼著密摺,展翅飛去。
而它飛往的方向,正是……上京!
白鹿書院前。
這裡的學(xué)子,都是一襲月白襴衫,談笑間,皆是引經(jīng)據(jù)典,往來間都是鴻儒書生。
在這裡,就連才氣都比別處要活躍。
只是……
今日的白鹿書院,略顯吵鬧。
“什麼?那個賤人憑什麼能進(jìn)書院?她莫不是覺得,這書院裡的男人,都會被她的外表所矇騙吧?”
“呸,什麼臭女表子,還在那裝貞潔烈婦!遲早有一天,她會跟狗一樣,求著讓我娶她!”
這污言穢語實(shí)在太過噁心,書院中的一些學(xué)子也忍不住露出怒容來。
有一學(xué)子,面帶不忿,剛欲開口,就被身旁的人拉住。
“你不要命了?那鍾瑞可是參將之子,鍾參將背後更是有閣老的影子。你若是因此與他對上,從今往後,仕途就斷絕了大半!”
話音剛落,遠(yuǎn)處就走來一身長九尺,渾身肌肉虯結(jié)的男子。
他皺著眉頭,聲如洪鐘,“鍾瑞,你在這說什麼渾話?”
鍾瑞看了他一眼,眼神微縮。
方知有,明王親衛(wèi),被明王特意舉薦到白鹿書院中學(xué)習(xí)。
雖然學(xué)習(xí)情況不咋地,但確實(shí)是個關(guān)係硬,背景靠譜的官一代。
別人忌憚參將,但這傢伙,可不在乎。
正想著,遠(yuǎn)處就有一道青衣如蓮般的少女款款而來。
她面容清雅,但吐出來的話……卻好似刀鋒一般鋒利。
“喲,可惜我來遲了一步。竟沒聽到鍾公子的狂悖之語。”
說完,宋瀾衣嘆了口氣,“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鍾公子所說,書院裡的學(xué)子皆會被我所迷惑?您的意思是,諸位師兄都只會以貌辨人?”
“還是說,書院的各位老師,魚目混珠,讓明珠蒙塵的同時,卻讓一批魚目混入學(xué)院?”
鍾瑞的臉色有些難看。
縱然他是參將之子,但是……終究只是個參將啊!
他豈敢與這麼多的學(xué)子甚至老師對著幹?
他用餘光觀察了一下週圍的人,這些學(xué)子臉上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難看。
你不說還好,這話一說出來,他們就不可避免地有點(diǎn)反感了。
這鐘瑞……竟猖狂至此!
鍾瑞胸腔快速起伏,恨聲道,“女子不過是女子,只會逞口舌之利!我不與你這婦人一般見識!”
這話宋瀾衣就不愛聽了。
你他麼的,打嘴仗就打嘴仗,你還攻擊我性別。
你這是茅房裡打燈籠——找死呢!
宋瀾衣擼起袖子,順手抄起書院前擺放的青銅大鼎。
只見她幾個健步上前,體內(nèi)才氣自成循環(huán),直直地朝鐘瑞砸去。
鍾瑞看到這一幕,心臟都險些嚇停了。
瘋子!
這個瘋子!
他爹可是鍾凌峰!
這賤婢安敢殺了他?!
不對啊!!她好像真的敢!
鍾瑞心道不好,幾乎用盡畢生吃奶的勁,連滾帶爬地跑到另一邊去。
只聽到沉悶的“咚”聲,那尊大鼎與他擦肩而過。
鍾瑞來不及思考宋瀾衣的神力,只是下意識地兩股戰(zhàn)戰(zhàn)。
他從未想到,死亡……離他如此之近。
還未等他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他就聽到風(fēng)聲陣陣。
一個拳頭,直衝他面門而來。
砰!
鍾瑞只覺得鼻尖一陣酸熱,而後像是有什麼黏膩的液體流下一樣。
他摸了摸鼻尖,只看到一手鮮血。
而另一邊,宋瀾衣看到他這樣,只覺得鬱氣消除了大半。
她憑藉著堪比九品,近乎八品的身體素質(zhì),硬是壓著鍾瑞打得喘不過氣來。
疾風(fēng)驟雨一般的拳腳,快如利箭般的身影,幾乎讓鍾瑞喘不過氣來。
一旁的小廝更是急得滿臉通紅,“別打啦,你們別打啦!少爺身上的傷纔剛好,禁不起再打了!”
宋瀾衣一腳踩在鍾瑞胸口,雙手叉腰,臉頰因爲(wèi)運(yùn)動,而透露著微微粉色。
她氣道,“他身上的傷好了,我心上的傷還沒好呢!鍾瑞這廝先是強(qiáng)納我爲(wèi)小妾,後又再三辱罵我,我若不出了這口氣,於我道途有礙!”
“這白鹿書院莫不是鍾瑞他家開的不成?憑什麼他想罵就罵,想噁心我就噁心我?”
宋瀾衣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
王八蛋!
渣男!
她又踹了一腳鍾瑞,這才道,“我是一介女子,但女子又如何?你鍾瑞敢當(dāng)著百花聖人的面,說任憑她再如何努力,哪怕身爲(wèi)聖人,也只不過是小小女子,將來註定要相夫教子,囿於後院之中嗎?”
“這等言論,何其荒謬!聖人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爲(wèi)芻狗。”
“天道爲(wèi)維持平衡,所以將公平視作運(yùn)轉(zhuǎn)的準(zhǔn)則。縱然才氣有不足,但大道三千,自有女子可走的路。天道尚且如此,你鍾瑞哪來的膽子,說我不過是一介婦人?!”
說完,宋瀾衣冷笑一聲,“如你這般的蠢材,往前三百年,前無古人;往後三百年,後無來者。”
“撲哧。”
人羣中,不知是誰先笑出聲。
緊接著,這些學(xué)子也顧不得鍾瑞背後的參將府,紛紛掩袖低笑起來。
這個宋小姐,看似清雅脫俗,實(shí)則意外地接地氣。
鍾瑞罵他一句,她便有百句可以嘲諷、奚落、反駁對方。
宋瀾衣將腿放下,朝其餘的師兄師姐拱手行禮,欲要邁步進(jìn)入白鹿書院內(nèi)。
就在這時,鍾瑞突然從地上坐起,頂著青紫一片的臉頰,陰著臉,“宋瀾衣,論辯才,我或許不如你。但是……你莫要忘了,你父不過是千夫長,我父,纔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三品參將。”